《游夜》风月闲忆

3、偶遇

　　【偶遇】
　　除了那次宴会上的意外，贞秀对桓夜还是一贯的不闻不问，丝毫看不出桓夜有受宠的迹象。府中众人在观察了几天后，又放弃了去讨好桓夜的想法，继续惟缪华鄢宋四位马首是瞻。
　　而桓夜也依旧终日埋首于书阁，有时去云梦湖或者桃花林闲逛，每天都井然有序，平静无澜。
　　转眼十几天就这么无风无浪地过去了，夜幕降临，整个公主府都掩映在一片夜色之中。
　　桓夜里面穿着素白的袍子，外面套了一件玄色的外衣，头发用簪挽起，清俊而深邃。他独自一人站在云梦湖旁，垂下的树枝蓊蓊郁郁地在头顶形成了一片暗绿色的云朵，本就不甚明朗的月光此时更是黯淡，若不细看，几乎发现不了他的存在。
　　桓夜幽幽望着波平如镜的湖面，夜色里，眉目哀伤沉痛，心上之愁如湖中之水难以消解。
　　贞秀公主府华灯璀璨，即使是晚上也会有宫灯照耀，只有这云梦湖附近没有设置宫灯，平日里便人烟稀少，到了晚上就更是幽静安谧。
　　他一个人静静地站在那儿，月光如同撒了些白玉在湖上，在水气缭绕之间影影绰绰，缓缓浮动。
　　不自觉地，他的嘴角浮起一个淡淡的笑，似乎想到了什么美好的事。
　　“你也在！”
　　桓夜有些惊讶又因被打扰而不满，却在转身看到来人的时候迅速敛去了唇边仅存的一点笑意，错愕、思索，随即了然，却没有答话。
　　贞秀换了一袭水绿的衣衫，披着白色的披风，看惯了一袭艳色的她，此时清雅了许多反倒更为迷人。
　　两人沉默了一阵，贞秀径自开口：“明天就要去长安，记得早点休息。”
　　她没有等他的回答，转过几株树，消失在他的视野。
　　桓夜还是没有说话，只是一直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呆呆地看了好久，方才转身离开。
　　回到住处时已经很晚了，桓夜推开门，几乎没有发出声响，他拿起放在书桌上的扇子，缓缓展开，又捧在手里就着昏暗的烛光看了许久。
　　一声轻叹，桓夜放下手里的折扇，将桌上最新的几篇书稿尽数丢进了火盆。火苗跳跃里，似乎有一双手将一个盒子给了另一个人；又似乎旌旗飘飘，一抔鲜血洒在雪白的鼓上……
　　看着那些白纸黑字尽数化为灰烬，桓夜沉了一口气，带着淡漠的悲伤睡去。
　　月至中天，今天本来是华辞为贞秀侍寝，但不知为何，贞秀出去了一趟以后就让他回去了，独自睡去。
　　春风骀荡，桃花林里灿若烟霞。贞秀和一人在美艳桃花之间嬉笑悠游，你追我逐，贞秀闪避不及，被他抓住拥进怀里，桃花如雪簌簌落了满身。
　　贞秀笑语嫣然，回身过去，却只见雾气缭绕，花雨如瘴，再寻不到那人的身影!
　　“不要！”窗外的月光抖了几下，忐忑地照进贞秀的房中。
　　锦绣华帐里，贞秀一身冷汗，紧紧抓着被子，靠着软枕，被汗水打湿的头发粘在脸上，身体不自觉地微微发抖。此时的她神情脆弱，紧紧咬着唇，一双眼睛无望、脆弱又带着些倔强、高傲！
　　月色迢迢，暗云飞度。
　　正是午夜，万人梦回之时，桓夜醒了。今夜的月光如同清水里混进了墨汁，乌蒙蒙的。他看了看头顶的帐幔，又偏过头看向窗外的夜色，担忧、悲伤，还有一贯隐忍的沉默。
　　贞秀终于再次睡去，桓夜看着外面的月色，似乎幽幽叹息了一声，也重新翻身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