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麻花君NAO

5、你们只爱温文茜，没人在乎我

　　跑出去的时候用眼睛扫了一眼斜对角的桌子，脑袋翁一声，因为我在人堆里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如果我没看错那个穿着西装的卷毛是seven。呵呵嗒，这下事情大条了。为啥说事情大条了呢，以我这两年对他的了解，他一定会问王建宇是不是认识我，然后王建宇一定会反问他为啥认识我，然后他就会把我这两年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全都告诉他。这大兄弟是出了名的有问必答，对别人的事情从来不掖着藏着。

　　上了出租车，也顾不上别的了，赶紧开机，这次没有一大堆的短信进来，只有几条，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赶紧给seven打电话，seven居然学聪明了，接了电话就说：“妈，我到了，嗯呢你等会我回给你，现在在外头吃饭，好的，嗯。”然后就挂断电话了，我悬着的心稍微放了一下。看来他还是有点脑子的。
　　我跟seven关系好是因为臭味相投，哦不，是同病相怜，两个人都是穷逼，浑身散发着我自卑别靠近我的气息，所以很轻松的就厮混到一起了，每个周末都会吐槽彼此惨淡的人生，所以他知道很多关于我的事，包括我初三那段引以为傲的惨痛经历。在他心里我一直是偶像一般的存在，因为他觉得我大学在过的那么惨的情况下居然没想过去ktv当小姐（来钱快，各位懂的），却硬生生的变成一个热血青年，然而事实确是，我那个时候脑子特单纯，我以为只有吃苦才能赚钱，压根就不知道原来大学生可以出去坐台被包养等等这种高薪职业，如果我知道发发嗲就能赚钱我可能也去色情行业发展了，然而转念又一想，我都长成这样了，谁会有那么恶趣味会对我有兴趣？却黑却黑，干巴瘦，没胸没屁股，大黑眼圈，脾气不好性格差。。。果然还是擦地端盘子这种事情更适合我。
　　挂了电话，查看了一下短信，一条是老板发来的，说我愿意可以随时随地回去上班，我没回，还有5个未接来电的短信是seven的，没多久一个陌生号码就打了过来，接起来以后喂了半天对面不说话，我刚要挂断，电话那边出声了，是梁冬。好像喝多了。
　　“你。。。你那啥。。你赶紧。。把电话给我解除。。解除黑名单。”
　　“卧槽你喝多了？”我嫌弃的问
　　“我。。没。。。没喝。。。”
　　那个多字还没说出来，电话就被另一个人接过去了，我老板貌似也喝多了，对着电话大吼：“琉璃啊，他喝。。喝多了，没事，，没事。”说完就把电话挂了。这俩人闹什么鬼？！

　　付了车钱我就回家了，到家都快11点了，在外头还没啥感觉，一回家脑子又闷了起来，迷迷糊糊的又开始浑身发抖，量了体温发现38度6了，医生没给我开药，家里啥也没有，就只能喝了两杯水卧倒休息了。
　　第二天是被电话硬生生吵醒的，一看，是seven，20几个未接来电，特别闹心的给他回了过去，一张嘴，发现自己已经说不出话了，卧槽嗓子哑透了。哼唧半天我也没说出啥，电话那边倒是急了“别哼唧了，开门，我特么都在你门口站半天了。”我发出了一声难听的啊，就爬行到门口，半支着身子开门，门打开我又趴回到地上，准备爬回卧室，这货应该是要骂我为啥这么久才开门，看我一副要死的样子就放弃了，架着我的胳膊把我拖回卧室，我躺床上，用嘶哑的声音骂他：“你真无敌了，就不能来个公主抱啥的？拖死尸呢啊？清理犯罪现场啊？“刚说完话，他把体温计塞给我让我夹上，”你真牛逼，都这样了还知道损我呢？“我本来想搭话，但是嗓子太疼了，就闭嘴了，过了几分钟他伸手跟我要体温计，我看他皱眉头，我也凑过去想看看体温，他怒道：”一眼睛的眼屎你能看见啥啊？都他妈38度6了还不去医院？“”我摇摇头勉强说到：“没事，昨晚上就这温度。”他叹了口气说：“这多亏我回来了，不然你死在家里都没人知道。”说完就把地上的衣服丢到床上，告诉我换衣服去医院。
　　我整整穿了半个小时，以至于seven在门口无数次敲门问我还活着没。穿好衣服直奔医院，到了医院一量体温37度5，感情寒风是降温的良药啊，要不我从现在开始住天桥底下的了。打针钱都省了。

　　这次换地方了，因为已经扎了3针手背都不回血，我问大夫我说要不你给我带个滞留针得了，大夫说用不着，然后就撸起我的袖子朝胳膊扎去。这时候嗓子已经没事了，我就问他：“你咋回来了，不是在上海吗？”
　　“是在上海来着，只是公司服务器瘫痪，数据库信息调不出来，找的新公司合作，就跟领导一起回东北来解决系统问题了。“
　　“上海做不了吗？还非要回东北啊？守着发达城市不做回来这里做？“我一脸不解地问
　　“我哪知道咋回事。“
　　“好吧，你今天不用上班吗？这次回来能呆多久啊？”
　　“今天停电，所以休息了。对了你跟王建宇认识啊？”
　　我点点头。“以前的一个邻居。“
　　“卧槽，你这邻居在公司混的挺牛逼啊，我们的活就是他负责的。”
　　“行了，别管他牛逼不牛逼了，你没跟他说我什么吧？”
　　“啊，没敢说太多，我看你一副要弄死他的表情就知道你俩结仇了，他问我是不是认识你，我说认识，以前在一个学校教过课，没多久就辞职了所以不熟悉。”
　　我笑嘻嘻的看着他：“我儿智商见长啊！为母果然教子有方！”
　　“滚犊子，烧死你得了。”

　　又是打了一小天的针，今天打完针比昨天精神多了，正研究晚上吃什么的时候公司给seven打电话让他回去，说来电了，然后他就匆忙离开了。经历了昨天的事，总觉得略有些丢人，所以没好意思去餐厅，打个车就回去了，在楼下买一碗面条就上楼了。吃着吃着突然想起来我老师发的邮件还没看，就转战去做题了。

　　之后的几天seven都很忙，只有晚上给我发个微信问我有没有去打针，打了三天就彻底好了，然后又回到了我平静的生活，只是钱包日渐消瘦，三天针花了我将近2000块钱，再这么下去我就又要举债度日了。

　　新的工作找的不是很顺利，但是也算勉强找到了，在一个club附近的粥铺打工，一小时10块钱也是醉了，每天工作6个小时，这个工资就够维持温饱，可是短期之内我实在找不到什么合适的工作了，看着卡里那600多块钱，先挺着吧。
　　我的工作时间是晚上9点到凌晨3点，基本上顾客都是旁边club的，玩完了，吐够了，肚子空空了，跑来喝碗粥再合适不过了。还有件事值得庆祝，我自从那次发烧之后，脑子的速记能力飞速前进，那么长的单词我居然全都背了下来，并且以81分（总分120分，80分及格）的成绩成功及格升到中级班，老师拿到成绩之后热泪盈眶的看着我，他最担心的学生终于过了，我没有毁了他0复读的记录（不及格要重新读初级班），以1分的优势成功的把我送走了。我也很担心复读，因为不尽快读完这三期班，我没有办法出去找工作，我就读的这个语言学校在当地很有含金量，比英语6级都管用，所以得尽快拿到毕业函才行。
　　怀着无比激动得心情，这段时间的打工也份外努力，盘子碗碟摆放的整整齐齐。
　　心情好，遇事也就格外霍达，后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上凉菜的盘子里面居然有一勺大碴粥，混进去，那么明显的大碴粥啊，顾客当时就炸了，我也是倒霉，只是从他们身边经过就被抓过来一顿骂，菜也不是我上的，我就是一个捡桌子摆盘子的，然而看到那个新来的小姑娘在旁边都快被吓哭了，我也只能叹了口气一直跟顾客道歉，这老爷们儿嘴巴损起来比老娘们儿还恐怖，这家伙，都快给我骂化了，不过也无所谓，爷心情好。最后夜班经历出来了，给免了单，还给了两百块钱餐卡，这算是把这件事了了。
　　经理拍拍我肩膀说：“受委屈了，下班咱俩喝点儿。”
　　我笑着说：“算了，我怕把经理喝躺下。”
　　经理撇撇嘴说：“你还往死里喝啊？”
　　我哈哈大笑：“必须的啊，你请客我还不多喝点？“
　　上菜的小姑娘看着我俩说说笑笑，表情也放松了下来，我冲着她乐了一下，她感激的点点头。
　　才18岁就出来工作了，也是不容易。
　　当天晚上因为太累了，我跟经理这顿酒就没喝上，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我没看到那个小姑娘，就去问经理小孩儿哪儿去了，经理说被总经理辞退了，也是一脸无奈，听经理的意思是那孩子背锅了，餐费跟200块钱都是从工资里扣的，也不知道那孩子去哪儿了，我其实也很无奈，然而没什么卵用，我已经尽我最大努力去保护她了，人总是要经历磨难才会长大，对她而言也算是个经验了吧。
　　因为不是周末，粥铺生意不多，就跟经理掐算着时间坐等下班，好不容易熬到点了，我俩飞速换好衣服就去找饭店，凌晨开门的餐厅除了烧烤就是烧烤，刚好适合喝酒，我俩就随便找个地方进去了，虽然是快4月了，可是天还很冷，点了一些东西以后，服务员问喝啥。我说先来两箱常温啤酒，经理瞪着眼睛说：“要死啊，先来两瓶”我打趣道：“你这体格子喝酒论瓶？”经理无奈的说：“有种基因叫不能喝酒，你不知道啊？”之后就是无趣的一口接着一口喝。东北人喝啤酒都是一杯一杯的干，冷不丁一口一口喝我真是不习惯，然而我这没品的领导喝了半瓶就开始脸红了，舌头居然有些打卷。我跟他喝酒实在累的慌，就跟他说：“哥你不用管我，你别喝了，我喝我的你随意，一会你买单就行”因为这家啤酒挺贵的，9块钱一瓶，他要是喝多了我可没钱结账，本来我现在就穷。然后他傻嘻嘻的跟我说：“请你喝酒当然要让你喝痛快，你等会我叫我朋友来陪你，他特别能喝，顺便让他买单，妈的这肉串3块钱一串，太贵了”我楞楞的看着他打电话，等他打完我问：“卧槽，说好的今天你请客呢？你朋友我又不认识，我踏马咋好意思让人家买单”他倒是理直气壮的跟我解释：“我是他朋友，他请我很正常对吧，再者说你是女的，一个美女陪他喝酒，他更应该请客”我是真无语，这是啥逻辑啊？最后没办法从钱包里拿出100块钱，经理问我干啥，我说你别管。然后喊来服务员，对服务员说：“这桌先给你付100，一会结账的时候把这100给我算进去”服务员心领神会的笑了一下拿着钱就走了。经理怒道：“你这是啥意思？”我安慰他说：“领导我真没别的意思，为了咱俩和谐的友谊我必须这么做，咋的你不想交我这个朋友呗？”经理似乎明白了什么，果然都是穷屌丝很多话不用明说，然后对着我树起大拇指。终于把他杯底那点酒一口干了。
　　不一会，一个胖子就晃晃悠悠的走了进来，我还纳闷都喝成这样了还不回家，结果经理站起来招呼胖子来我们这边坐。胖子想坐我旁边，经理一把就给他拽走了：“坐这儿”胖子乐了，问道：“女朋友啊？”经理笑着说：“可拉倒吧，长得太丑”胖子也乐了：“我就说你不可能喜欢这款的”听完我就不乐意了，啥叫不能喜欢我这款啊。我瞪了胖子一眼，胖子笑了，说开玩笑，美女别介意。“我这人生下来就小心眼儿，特别介意，来你先吹一个”说完我就递给他一瓶啤酒，他摆摆手说：“你等会，今天我不能再喝了，明天陪媳妇去产检，我带了个小伙伴让他陪你，他正停车呢你等一下”我撇撇嘴嘀咕着：“这家伙喝个酒支了仨人了，第三个还他妈开车来的，就直接说不喝得了”胖子笑着说：“放心，有个职业叫代驾”说完他就冲门口喊着：“冬子，这边儿”。
　　我一回头，看见梁冬贱嗖嗖的冲着胖子打招呼，梁冬看了看我，笑的更贱了：“爱买，看看这是谁，这不是俺们琉璃姑奶奶吗”一边说着一边坐到了我身边，我嫌弃的推了推他：“保持距离，我跟你不熟”胖子看了看我俩，笑着说：“你们认识？卧槽那这事儿更好办了，冬子啊这里交给你了，我得回去了。我不回去你嫂子不睡觉。”说完晃晃荡荡要走，我拽了拽胖子，指了指旁边的经理，他已经趴在桌子上了：“这货你带走吧，不然我一定会把他丢在这里自己回去的”活这么大第一次看见有人喝半瓶酒把自己喝倒的。胖子笑着说：“卧槽他居然喝半瓶多，今天绝对超量了”然后拽起经理俩人晃晃悠悠的就走了。我踹了梁冬一脚问道：“胖子开车没有啊，别尼玛酒驾再被抓起来，出点啥事就不好了”梁冬摇摇头，起身坐到我对面说：“有司机，没事”一边说一边拿起我电话翻电话本，我知道他要干啥，我也没拦着，跟王建宇相比，梁冬现在多少应该看懂点我的情绪了，两个人之间突然没了第一天见面那种隔阂，拿了个新餐具，给自己到一杯啤酒，举起来晃一晃一口干了。我乐了，把自己这杯酒也喝了。我不知道跟他说啥，他也不知道跟我说啥，我默默的吃着眼前这盘拍黄瓜，他就在那吃离他最近的那盘花生米，一杯接一杯的喝，谁也没说话。一转眼喝了五瓶了，我刚要弯腰拿下一瓶，他把箱子踹我身后去了。开口说道：“咋的，不上课了？还喝？”我数了数我的空酒瓶，算上之前的一共喝6瓶，54块钱，我就吃了一盘拍黄瓜，10块钱，还有36块钱没吃回来，最起码还要再喝四瓶啤酒才能回本，他看着我，噗嗤一下乐了：“你在那算计啥呢”我看了看他，努努嘴说：“一共才喝6瓶，本钱还没喝回来，我又不能让服务员给我找钱，所以别耽误劳资喝酒”说完就把啤酒箱子拽回来打开啤酒继续喝。一边开啤酒我还一边说：“你不能走啊，你走了没人结账了。我可没钱”梁冬听的都蒙圈了，一脸疑惑的看着我，后来晃了晃脑袋说：“随便你，想喝就陪你喝”然后脱下外套就开始继续开啤酒。
　　喝到第八瓶的时候天已经亮了，梁冬终于忍不住问道：“大姐，就这么干喝有意思吗？”我指了指眼前的这盘所剩无几的拍黄瓜说：“这不在这吃黄瓜呢吗？哪儿干喝了？”“你跟我装死是吧？你是不是故意憋着我所以一句话不说的？”我其实真不是故意憋着他，而是我压根就不知道该说啥。说王建宇给我一个大嘴巴之后我一腔怒火没处撒？还是说我在酒吧辞职以后兜里现在只有600.哦不，只有500块钱？太久不见了，刚见面没多久就发生这么多事，让我怎么说？说什么？我挥挥手说：“别废话，喝”一口干掉了杯子里的酒

　　第八瓶喝完我已经差不多到量了，看着梁冬一脸便秘得表情，心里突然觉得不爽，也可能是真喝高了，我把筷子摔在桌子上问：“你这表情几个意思？我惹你了？还是你觉得你委屈了？王建宇委屈了？温文茜委屈了？有啥想说的直接说，别他妈一副你们多容忍我的样子，我看着恶心”
　　梁冬喝完最后一杯酒，狠狠的把酒杯摔在地上，对着我怒吼：“你看看你自己现在啥逼样？还问我？我踏马还想问你呢，我们咋惹你了让你躲我们躲到这个程度？哥几个谁他妈有一丁点瞧不起你了还是咋的？你有困难，我们一门心思想帮你也错了？王建宇在你学校守着你三个月，每天都在担心你，我跟文茜我俩一天给王建宇打几十个电话就是为了问问你的状况，结果你啥样？你有一丁点拿我们当过朋友？”我看着他愤怒的表情笑了，突然觉得好可笑，太他妈可笑了。“你们对我好，你们对我真好，我是不是得跪下给你们磕个头然后痛哭流涕的感恩戴德？嗯？你们要出去玩嫌弃我穿的差硬要我穿温文茜的衣服？温文茜过生日你们换花样哄她开心，我生日几号你们谁他妈记得？从认识到现在你们有谁关心过我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你们有谁他妈说会问问，琉璃今天为啥不开心？琉璃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过的事？她温文茜是女的我就不是了？就因为我穷我就是个没有思想的人了？给我点吃的穿的用的就是对我好了？你们谁他妈把我当人看了？你们给我钱我就必须得接受？妈的老子不稀罕！”我几乎是吼完了最后几句话，我以为我会哭，我以为我会难过，但是我竟然觉得特别平静，甚至对着梁冬，那种憎恶感居然随着我吼过就消失了。他呆呆的看着我，仿佛不认识我了，就那样定定的看着，我抓起书包，走到他身边，摸摸他的脑袋对他说：“其实，我以为现在的你能懂我，不过你不懂也没关系，真的，谢谢你们当我是兄弟，可是我们注定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哪怕我再努力，我也够不到你们的世界。以后别找我了。就当为我好，我跟你们在一起太累了，就让我轻松一些吧！”说完我就走了。出了店门，太阳已经升起来了，突然觉得清晨的空气真是好，好轻松。
　　那天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