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身份 ...
-
杰里米·弗兰克摘下了耳机，把耳机扔进了红酒杯中。
耳机在粘稠的暗红色液体中沉到了玻璃杯底端。
一般来讲，市面上的红酒不论是哪种含糖量都很低，是不会粘稠到这种地步的。
很明显，这个酒杯中的暗红色液体……根本不是红酒。
杰里米就那么面无表情的盯着这杯‘酒’看了一会。
然后再次举起酒杯，将杯中的液体一饮而尽。
“晚安，塞缪尔·卡特。”
杯中剩下的耳机随着他放下酒杯的动作与透明的玻璃杯壁碰撞，发出了仿佛应和一般的清脆声。
腼腆又单纯的笑容又出现在了他的脸上。
------------------------
九月七日，上午十一点零七分，哥谭，‘淘金社’聚集地之一。
加登·柯克这里，伴随着耳机被扔进‘红酒’后发出的信号终止声的，是部分成员的愤怒表情。
加登·柯克拍了几次手，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好了，大家现在有什么疑问？”
以一贯的主持者的身份，他对这些不久前才接到通知过来的‘淘金社’成员们说。
“这就是最大的疑问。”
有人嗤笑。
“你把我们叫来就为了这个？一个投靠的小助理？”
“而且他显然都不是真心想加入我们的——”
另一个人抬起下颌指向屏幕上的画面，接着说到。
“而你居然因此忘记了‘谨慎一切’的社团条约，自己约了这么多人过来？”
加登·柯克能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暗含恶意的视线。
他们在期待他出丑、期待他无法回答、期待他下不了台。
当然，当然，他能理解这个。
他是巴克先生最器重的手下，盯着他位置的人要多少有多少，平日里他们就像是围绕在空中的秃鹫，只等猎物露出破绽。
加登·柯克不讨厌这个。
或者换句话说，他还挺喜欢的。
被人忌惮、被人畏惧、被人以这样的目光注视着。
——这正是对他现在地位的证明不是吗？
何况……
愚蠢。
太愚蠢了。
蠢的让人发笑。
优秀的捕食者会在足够有把握的时候再下手。
而那些莽撞的、擅自对不知深浅的对手发出进攻的食肉动物根本活不到长大。
只不过看着巴克先生并没有出现在聚会之中，就自以为抓住了把柄找到了空隙，开始试图发出攻击。
这样的人之所以能活到现在，只能赞美法律制度的健全了吧？
他一向不会对那些妄想取代他地位的人友善，提前排除掉所有威胁，这是他身处高位的秘诀之一。
但至少现在，他会容忍他们、安抚他们、用友好的态度去对他们。
加登·柯克耸了耸肩。
“问题就在这，我什么时候说过，杰里米·弗兰克会成为‘淘金社’的一员？——这里可是哥谭，先生们女士们，相信其他人的言语？告诉我，这是什么新型的玩笑吗？”
“你一开始就没准备信任他。”
这次响起的是个女声。
黑色长发在末端打着卷，身材高挑，样貌中带有明显的东欧人特征，浅绿色的瞳孔在此刻昏暗的灯光下更像是深调的灰。
“哦，女士，这么说可就太伤我的心了。”
加登·柯克挑了挑眉，他认出了对方是谁。
前段时间开始出现在社交界的诺玛·达勒，一个有点闲钱的富二代，自以为能在哥谭暴富的‘掘金者’，刚到哥谭没过太久就受人引荐加入了‘淘金社’。
“你怎么能这样想我？我可不是那样的人，我给了他机会，但他对此可一点都不珍惜。”
加登·柯克站了起来，他走向悬挂在这个密室墙上的电视屏幕，敲了敲。
“你看，这个被无用的感情冲昏了头脑的小可怜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要报复那个抢了他在贝莉卡·韦恩身边特殊地位的塞缪尔·卡特，甚至还忽略了真正对他未来有利的选择，认为他能利用我们——”
三三两两的笑声响了起来。
“我知道，我知道，又一个自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聪明的年轻人，对吧？”
加登状似无奈。
“人会和与自己相似的人聚在一起，杰里米·弗兰克、塞缪尔·卡特、还有我们的哥谭之女，他们总是会沉浸在外界的夸奖之中，自己的成就过分夸大，认为自己是世界的中心。这个时候，让他们认识到世界的广阔就是我们这些成年人的责任了。”
更多的人笑了起来。
“至少等我们把韦恩企业夺回之后，孩子们至少能学会两件事：在哥谭，别信任何人的话。”
加登·柯克冲着屏幕中显示的、来自杰里米·弗兰克身上监视器中的画面举了举酒杯。
“还有，永远也别小瞧任何一个人。”
典型的表现型人格，但说的除了谎言以外就都是废话。
诺玛·达勒垂下眼帘。
这件事至此已经差不多清楚了。
过分崇拜贝莉卡·韦恩的小助理已经无法忍受自己原本的、离贝莉卡·韦恩最近的位置被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塞缪尔·卡特所占据了。
于是他想起了之前试图拉拢他多次的‘淘金社’。
小助理决定要假装加入这个组织，利用这个组织除掉塞缪尔·卡特，这样他就又是离贝莉卡·韦恩最近的那个人。
可能是第一次打坏主意的、太过容易信任别人的小助理大概从没想过，在他的计划中不占主导位置的‘淘金社’，从一开始就单纯只是把他当做是个可以用完就丢的棋子吧？
她还顺便分辨了一下这个视频，这视频只能看到小助理身前的东西，加上这个角度……
摄像头是在小助理上衣的衣领到胸口的位置。而小助理一到公司就会脱下西装外套，所以是衬衫或西装马甲的相应位置上？
但不确定的事也有，比如她昨天安装在小助理衣领上的窃听器中收到的讯息。
‘把我留在这里，却想要带着塞缪尔·卡特一齐离开。’
离开？贝莉卡·韦恩要去哪？她还有什么其他的计划吗？
诺玛·达勒和众人一起端起了酒杯。
哥谭是个非常、非常特殊的城市，它拥有着全美首屈一指的GDP，同时也有着全美排名最前的犯罪率，每年能被统计出的意外死亡的人数甚至能与墨西哥因毒品死亡的人媲美，更有趣的是，即使如此，每年也总有比死亡人数多的多的人涌进这个城市。
但这些都不是上面对这里如此警惕的主要原因。
这座城市是个独立的、拥有美国最大港口的、位于入海口的天然岛屿。
——这意味着，这座城市甚至能宣布自己独立，成为一个独立国家。
假如哥谭一直非常服从来自白宫的命令那还好，但实际上，哥谭可以说是所有城市中‘最叛逆’的那个。
这就是上面派她来这里的原因。
……因为这个城市不仅是美国的一部分，同时也是美国一直以来‘必须小心提防’的存在。
最开始察觉到不对的原因是韦恩集团这段时间扩展的实在太快。
贪婪无厌的哥谭市政府不仅没有同以前一样用各种手段去向这个集团索取钱财，反而开始用最配合的态度和最快的办事速率来对待这个集团的所有事物。
根据上面给的分析文件来看，哥谭商业的那部分和哥谭政治的那部分勾结起来的概率占了六成左右。
剩下的四成中，哥谭的权利结构发生变化，最有钱的人和最有权的人重合了的可能性是两层，政治方的人遭受威胁占一层半。
剩下的就是可能性小的可怜的上十种类似“这些人中了魔法”的奇妙选项。
但无论如何，团结一致的哥谭可不符合上面的利益。
作为世界上最优秀的特工之一，她接受了前来探查的命令，很快，她就发现了韦恩集团内部的分裂。
贝莉卡·韦恩所代表的那部分，和‘淘金社’这部分。
于是她拥有了另一个伪装身份，诺玛·达勒，从出生日期到一切经历都一应俱全、有点探险心理、刚刚继承了父母所有遗产准备大干一番证明自己的年轻富豪，几次宴会之后就顺利的加入了‘淘金社’。
至于那个富有哥谭特色的‘入社申请’，她让上面的人去办去了。
而不久前，在她提交了‘韦恩·贝莉卡和‘淘金社’关系越发紧张’的情报之后，她获得了个新任务。
“调查这一切，判断谁是其中弱势的那一方，然后帮助他们，尽力造成双方势力相仿的局面。
必要时可借用组织的力量。”
总而言之，就是要让这些能决定哥谭命运的人互相敌对、无法形成有效同盟，只要让他们处于混乱之中，他们就没精力去做其他可能会对美国不利的事了。
一贯的，将一切可能存在的威胁消灭在襁褓之中的策略。
虽然以她现在所得到的信息来看，无论是人力、资源还是其他的，淘金社都处于绝对优势的状态，贝莉卡那方甚至还不是团结一心。
但她仍然下不了决定。
即使是现在，她也觉得，她似乎忽略了什么东西。
而这份感觉曾多次在枪林弹火之中救了她的命。
露出同周围人相同的嘲讽神情抿了口酒杯中的红酒，‘诺玛·达勒’想。
肯定有什么关键信息是她不知道的。
不论是‘淘金社’这边的‘新成员’，还是韦恩集团那里的‘咖啡师’，能获取消息的身份渠道都太窄了。
显而易见，她需要一个新计划。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身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