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世异端》非微

5、小白VS吃货

　　想到圣诞节就想到白色的雪花，陆羽凡怔愣地看着房子外的宛如白色雪花般四散在空气中的白色不明物体，看似漂亮，但在几乎毫无色彩的环境里，却又莫名地透着一股偏灰的死气沉沉凄凉感。

　　「……大哥哥……」

　　对比起来，陆羽凡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看过更漂亮的雪景，白得晶莹剔透的大地，宁静得似乎可以听见雪花从空气中轻轻落至地面的声音，在深浅不一的净白色调中，淡金色的阳光又会在树梢间的凝露、雪花、冰块中折射出比钻石还漂亮的七彩光泽。

　　「…凡仔哥……」

　　实际上，陆羽凡活到十七岁从未离开过这片土地，而记忆中也从未见过白色圣诞节，所以这个应该是传说中的「既视感」？无论如何，这里没有雪景，只有漫天飞扬的可疑诡异白色物质，看起来很像灰尘，但偏偏又不会飞入建筑物内，也不会贴近他们的肌肤。

　　「…凡哥哥……我怕…」

　　身边有个细细的声音忽远忽近地呼唤着，伴随着手掌中轻微得稍不留意就会忽略掉的晃动感，陆羽凡猛地回过神来，眨了眨眼望向旁边，果不其然就看到一位小女孩，正眨巴眨巴着眼望向自己。

　　诡异的是，当时在捷运站时还看不到她，进入这个地方后却可以清楚看见她——据梓夏所说是名叫「婷婷」的小女鬼。小女孩苍白得带着不自然灰绿色的肤色，身边还缠绕着些微的黑色气息，怎么看都不像个活人，陆羽凡有些迟疑地伸出手，在碰到小女孩的时候，手掌传来了仿佛碰到了一团冷空气的感觉，续而传来宛如触及静电般的微妙感，不仅让他全身泛起鸡皮疙瘩，同时还有一股不属于自己的负面情绪丝丝侵入自己的内心，也逼得他不得不相信，世界上真的有「鬼魂」的存在。

　　婷婷的表情看起来十分不安，陆羽凡只好压下心中的负面情绪，努力想些自己觉得有趣的事情，并转而握着她的手安慰：「别怕，毕竟妳都已经死了一次，不会再死第二次，没什么好怕的，对吧？我和梓夏哥才比较需要害怕呢。」

　　虽然在捷运站的时候，婷婷的语气听起来十分凶恶，但相比刚刚遇到的暴戾女鬼，婷婷看起来就温顺得像是个普通的邻家小女孩，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陆羽凡的错觉，他觉得越是握紧婷婷的手，小女鬼身上黑色的气息就似乎慢慢地散去，整个人甚至越来越顺眼。

　　闻言婷婷有些害羞地点点头，倒是在旁的梓夏翻了个白眼：「你才怕！你全家都怕！」

　　莫名被骂之后，陆羽凡不解地看向梓夏，对方却是不理会他，走到白色薄纱边缘处唤道：「炵鸣、彤笙。」

　　这次陆羽凡倒是能清楚看见了，有两位身着古代汉服，看起来大约七、八岁的一男一女幼童，随着梓夏的呼唤而在结界外凭空现身：「主人。」

　　「你们去侦查这个区域，看看有没有躲起来的鬼魂，找到就立刻回来汇报我，记得不要和那位女鬼起任何正面冲突。」梓夏交代了他们俩「小心点」之后，才挥手让他们离开，接着转身走向旁边，从大袋子中取出两颗饭团，并把其中一颗丢给陆羽凡：「不知道还要待在这里多久，但饿肚子就没办法好好应对，所以你也给我吃饱一点。」

　　陆羽凡接住饭团后乖乖点头，随即松开婷婷的手，但是看她一脸垂涎地看着，想想就把饭团递给她：「妳也吃吧？」

　　「可以吗？」婷婷惊讶地睁大眼，看到陆羽凡点头之后，随即欣喜地伸出手，又在双手穿透饭团的瞬间露出失望的表情。

　　这下子陆羽凡也尴尬极了，抓着头发用力思考到底有什么方法，一人一鬼对着一颗明太子饭团发呆良久，最后还是在旁看不下去的梓夏在撕开第二颗饭团时开腔：「呆子，她反正都死了，不吃也不会再死下去，你自己吃饱一顿就好了。」

　　闻言陆羽凡转头，脸上满是不认同的神色：「即使死了，她也想吃啊，就让她当个饱死鬼吧。」

　　「你确定？换做是我，我可绝对不想这么做。」梓夏嗤笑一声，看到陆羽凡坚定地点头，吃完第二颗饭团后，耸耸肩伸手取出一盒串烧，边打开边指示：「把饭团连包装放在地上，然后请她吃就好了。」

　　「请她吃？」陆羽凡歪歪脑袋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连忙把尚未拆开的饭团放在地上，对着婷婷念道：「在下陆羽凡，生辰八字……」

　　「等等！等等！！」只是他还未念完，就被人扑上来按住嘴巴打断，那人自然就是满脸黑线的梓夏：「请鬼吃个饭而已，为何要念生辰八字？！」

　　「不是这样吗？」待对方松手后，陆羽凡转头望向对方，他记得前阵子祥子曾兴致勃勃地与他分享，说用这个方法招待非人类生物吃东西，就可以明确地将东西指定给对方吃，也可以获得回应。

　　「白痴！你真的啥都不懂耶！」梓夏揉着太阳穴指示：「只是招待个小鬼吃东西，这附近又都没有其他鬼魂，你只需要说『请婷婷享用餐点』就够了。」

　　陆羽凡半信半疑地按照指示说完，就看到婷婷手中出现了饭团，她立即眉开眼笑地吃，陆羽凡看着她吃完了之后，再看看眼前还存在的饭团，有些疑惑地转头看向梓夏：「那我还可以吃这个吗？」

　　「可以啊，」梓夏扯出一抹戏谑的笑：「但凡拜过神、鬼、祖先的东西，大家还不都是那么吃下去了。」

　　陆羽凡也不疑有他，点点头后就伸手撕开包装吃，梓夏在旁坏笑着看，只见陆羽凡在最初的几口时表情看起来有些微妙，眉头也微微皱了皱，但接着又一脸平淡地继续吃，这下子倒是换成梓夏不冷静地挑高了眉头问：「好吃吗？」

　　「不就是七仔的饭团吗？」陆羽凡不解地看向梓夏。

　　几乎是用尽所有理智才按奈住想把东西抢过来试味的冲动，梓夏继续诱导询问：「不觉得没啥味道吗？」

　　「还好吧，七仔的饭团不都是这样……」陆羽凡继续啃了几口，就只见有只手伸了过来，从他手中捏了一小块，顺着收回去的手，就看到梓夏把那一小团放入口中。

　　嚼了几下，梓夏立刻呸出声：「淦！我就奇怪咧，供过鬼的东西怎么可能还有味道！你这小子是味觉坏掉了吗？还是故意装傻坑我吃？」

　　「我觉得没差啊。」陆羽凡耸耸肩吃完剩下的饭团，他是觉得相比平日吃的明太子饭团，这个是味如嚼蜡，但反正不是馊掉的味道，只要还能吃不就可以了。

　　梓夏用宛如看怪物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再掏出另一盒炒面递给他，这下子倒是换陆羽凡不可思议地瞪着对方摇头婉拒——这位大哥的胃是黑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