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庐香（杨戬同人）》絮语轻尘

2、3-4

　　三

　　杨戬是一个很听话却也不听话的病人。

　　说他听话。这些天来，不论我煎煮的药剂有多苦多奇怪，他都不说二话的喝下去，不需要我多费口舌。说他不听话。他真的完全没有病人的自觉啊！哪有病人每天待在院子里帮人打水劈柴的？他这个主人都开始干活了，哮天犬当然不能就这么呆着。于是每天回家，我就能看到两个大男人拿着扫帚在不大的院子里洗洗扫扫。

　　让三界闻风丧胆的显圣二郎真君和座下神兽哮天犬帮我做洗扫庭院的事情，我真是受宠若惊啊。真是够了，病人有点病人的自觉好不好！

　　我有些气愤地推开木门，还未开口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异常虚弱的女子声音。

　　“艾姑娘……救命……”

　　我急忙转身，就看到女子一袭粉衫褴褛，脸上多处擦伤，有的甚至仍然在淌血。那女子似乎看到了救星一般，在看到我的那一瞬间就开始神志不清，晕过去了。

　　我上前几步，搀扶住女子的身子，向院子里走去。看到杨戬似乎想要上前帮忙，我微微摇了摇头。不过一个女子，我还是能行的。凡间女子视名节过于生命，若被她知晓有男子搀扶过她，这女子未必会领情。

　　将女子带入客房，又简单梳洗救治了一下。那女子并无大碍，只是有些皮外伤，晕倒只是因为疲劳过度。

　　走出房门后我朝着站在门外的杨戬笑了一下表示无碍。他点了点头后开口问道：“艾姑娘，不知我与哮天犬的伤势和法力……”

　　我闻言挑了挑眉，道：“如果你们能好好听从医嘱，好好待在房间里休息，会好得更快。”我白了一眼他和不远处站着的哮天犬，“老老实实地待着，静静地重新修炼，配合药力，少则一月，多则三月便可。”

　　“劳烦姑娘了。”杨戬没有说什么，点了点头，便转身回房了。

　　四

　　那女子不久之后便醒了过来。

　　她自言姓刘闺名木兰，本是正经人家，与一男子从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却不想男子长大之后，却沉迷烟花之地，拈花惹草。

　　桑之未落，其叶沃若。于嗟鸠兮，无食桑葚；于嗟女兮，无与士耽。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两人成亲之后，男子越来越不沾家，她生气伤心，加以劝说，男子却开始拳脚相向。终有一日，她到官府请求和离。女子要求和离，官府虽然受理却有规矩，女子必须受鞭刑三十。她终究还是咬牙受了刑罚和那男子和离了。受刑之后她家人不愿接受她，她只好摸摸索索地找到我的药庐寻求庇护。

　　抽泣着说完遭遇之后，那女子抬头哭着对我说：“艾姑娘，这世间可有忘情水能让我忘了这些悲伤往事？”

　　我握紧女子的手一下子顿住了。看着那双泪眼，我突然间明白了什么。

　　即便如此，刘木兰都爱着那个男子。即便成亲后无尽苦涩，即便忍受痛苦与他和离，她仍然爱着他。

　　我安抚她睡下，小心地离开房间。走到庭院里，坐到摇椅上，偏过头看着刘木兰的房间，我有些不解。

　　为什么，这么痛苦，还是会爱着一个人呢？爱情难道不是应该夫妻之间甜甜蜜蜜，幸福和美吗？这样的痛苦，为什么仍然没有磨灭她的爱呢？

　　我不能理解。

　　正胡思乱想间，我瞥到杨戬从房间里走出来，连忙站起身来，将他引到桌旁，殷切地泡上茶水送到他面前。看到他有些疑惑的眼神，我坐到另一旁的石凳上，开口将刘木兰的故事娓娓道来。末了，我问出了我的疑惑：“杨公子，为何世人纠结于一个情字便再放不开？为何这般痛苦，仍然还会爱着那个人呢？”

　　杨戬从我讲故事开始便一直沉默着喝茶，待我问出心中疑惑，他一盏茶已经喝完，便顺势将茶盅放下，低叹一声道：“情之一字，本就个人有个人的缘分。有人视若生命，有人弃如敝履。又怎能是那么容易就能参透的。”

　　“若世间真有忘情水，杨公子会愿意喝下吗？”我看着杨戬因为低头而被阴影淹没的眉眼，鬼使神差般问出口，回过神来顿觉后悔，但话已出口，哪能收回也只能当做纯粹的好奇罢了。

　　杨戬愣了一下，沉默半晌后道：“也许……不愿意吧。再痛苦的经历都是回忆，就这么忘却，实在是遗憾。”

　　我静静地看了他半晌，也倒了一杯茶，端起之后饮了一口。不知为何，平时喝惯了的茶水，莫名的带了些苦涩。我突然有些烦躁，便又放下茶盅，起身走向药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