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宝》嘉忆

4、慈父见背

　　得知宝宝的病情，陈奶奶确实有些慌张，没办法，老伴走的早，家里两个儿子现在都不在身边，自己、李红还有雨儿三个女人，实在是没有什么办法。

　　不过她很快就镇定下来了，毕竟是经过几十年风雨的老人了。安抚好李红和宝宝，老人开始忙开了。先是给大儿子部队上打了电话，只是儿子出任务还没回来，只好托人让他尽快回来。再给女儿学校打了电话，让陈雨赶紧回来。陈洋在外面暂时没有办法联系到，只好先这样了。

　　一番忙碌，转眼已经到了下午，李红随便做了点饭，三个女人先吃了饭，李红又给宝宝喂了点奶粉，宝宝吃饱喝足又开始睡觉，三人便在外间商量如何筹到这3万块。

　　“大嫂，这是我最近做家教挣的钱，你先拿着。”
　　“小雨，这是你考试的报名费，嫂子不能要。”
　　“嫂子，这都什么时候了，钱没有了再挣，宝宝好比什么都重要。”

　　“李红，这里也有些钱，不多，但总比没有强，你看看够不够。”陈奶奶从里屋出来，双手捧着一个用手帕包的包，打开了，全是一块五块的纸币。

　　“妈，这钱我不能要。”李红一看那手帕就明白了，“那是爸留下……”给您买老房子的。话没说完，就被陈奶奶打断了。
　　“老头子留下来就是让我用的，我怎么用他都赞成。”
　　“妈——”李红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哽咽。

　　陈奶奶无声地拍了拍李红的背，李红接过钱，三人一数，不多不少，正好一万。

　　一万虽多，可是要给宝宝做手术却还是不够，三人一合计，为今之计，只有向别人借了。

　　接下来的几天，陈雨回去上课，李红还去上班，陈奶奶抱着小宝宝四处去借钱。邻居、朋友和亲戚，所有能说上话的，有几分交情的人家里都去了。
　　大家听说是来借钱，面上都有些为难，没办法，陈奶奶家不是什么富贵人家，邻居朋友家里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亲戚本来就少，平时还多靠陈奶奶帮助，此时更没有能力拿钱出来。这年头，大家都不好过啊。

　　只是听说是给可爱又可怜的小宝宝做手术，大家还是倾尽全力来帮助的。一来陈家本生待人和善，大家过去也没少受过人家的恩，再来，小宝宝着实招人疼，这么可爱的孩子有困难，大家当然狠不下心来见死不救。

　　东家三十，西家五十，几天下来，陈奶奶四处奔波总算借了些钱，回家一数已经不少，只是还差七千。

　　这七千从何而来啊？
　　一向有主意的陈奶奶此时也犯了难，总不能空手套白狼，让这七千从天上掉下来吧？

　　然而，一夜之后，这七千便送到了陈奶奶的手里。只是陈奶奶宁愿没有这七千——伴随着这七千块钱的是陈家人永远也不希望听到的噩耗。

　　早上天还未亮，陈奶奶一家正睡得香甜。
　　突然，里屋的宝宝不知怎的哇哇大哭起来，李红被惊醒以为宝宝方便了，可是脱下宝宝的小裤子，干干净净的，给宝宝喂奶也不吃。李红正束手无策时，陈奶奶进来了。

　　陈奶奶刚刚也正熟睡，突然心悸了一下惊醒就听到里屋宝宝哇哇大哭，再也睡不着，心疼宝宝的陈奶奶立马披了衣服进来看看。

　　不知怎么回事，平日十分乖巧的宝宝今天特别的闹，怎么哄都不行，两个大人前前后后折腾了好半天，宝宝才安静了下来，大概是累了，宝宝一安静下来就睡着了。
　　两个大人也无心再睡，天已经大亮，李红收拾收拾就准备去上班。

　　“咚咚咚”，不知道谁这么早就来敲门，“妈，您开下门。”陈奶奶应了一声就去了。李红在里屋听见门开了就再没了动静，觉得有些不寻常，出去一看，原来是陈斌的几个战友来了。

　　“小高来了？快快快，屋里坐。”李红忙着招呼起来，却看见陈奶奶愣愣地站在原地。
　　“妈，有客人来了，您怎么不招呼一下啊？小高，来，嫂子给你洗苹果。”李红热情地招呼，小高几人却也是站在原地不动，李红终于觉得不对劲了，不详的预感再一次笼上心头。

　　再一次扫视几人，李红却没有发现丈夫熟悉的身影，“陈斌呢？还在后面吗？怎么这么慢啊？”说着还到门外张望了一下，然而依旧没有丈夫的身影。

　　“嫂子……”小高已经忍不住哭了起来，“大哥他，他，走了……”

　　“轰隆！”仿佛头顶那片天一下子塌了下来，李红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陈斌是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被歹徒击中的，伤在肺上，还坚持了一阵子，只是伤得实在太重，还是走了。小高他们几个先来告诉一声，第二天部队上的人就到家里慰问了，给了一大笔抚恤金，追加了一个“烈士”，又安慰了陈家的人，留下一些水果就走了。李红一直浑浑噩噩的，没有什么声响，宝宝也是安静的很，不吵也不闹。家里的大事都是陈奶奶和陈洋来主持。

　　陈奶奶操办着给儿子把丧事办了，白发人送黑发人，妻子送丈夫，稚儿别父亲，又是一番悲凉。

　　现在想起来，宝宝前一阵子的大哭没准正是因为知道了爸爸的离去。这可怜的小家伙，刚刚出生没多久，就查出来那么个病，现在连爸爸也离开了。宝宝还这么小，孤儿寡母的，虽说是还有陈奶奶，以后的日子想必也不会很好过了。

　　物质上的损失倒还是其次，关键是陈斌这个精神上的支撑一倒，给陈家的震动实在太大了。李红消沉了好一阵子，陈奶奶每天不是哀声就是叹气，陈雨陈洋还是一天到晚在外面，但是心情也十分沉重。

　　宝宝的手术费是凑够了，甚至还多出来一些还了大部分的债，只是陈家宁愿再去辛辛苦苦的挣去借，也不愿意这钱是这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