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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第九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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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起,萧烈睁开眼,勇儿却不在,萧烈不疑有他,又休息了一会,时近中午勇儿没回来,萧烈起身才瞧见勇儿留的字条:
借螣蛇剑和金蟾甲一用,日后归还。
字条旁边一块银锭子压着一沓银票……
萧烈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勇儿这是把自己给闪了!
此时的勇儿刚转过一道山梁,向前望去,此处正是一座高山的山顶,俯看大地。山下东南方向有座城池,勇儿知道,那里就是管相城。不过,望山跑死马,这眼见着能到的距离,至少还有一天的路程。
勇儿昨夜细细研究过地图,一路沿着歧水往东,前方不远就是歧水十三瀑的最后一个瀑布——龙门瀑,若再沿着歧水往正东,过梅河汇口,没多远就是齐心镇。
勇儿忍不住东望去,轻雾当中似乎看得到齐心镇的炊烟……
日落之前到了通山镇,勇儿打听到此处离管相城不到百里,于是就买了匹马,连夜启程。
出镇十几里有一三岔路口,往东是管相城,往西北是通山镇,西南是临相镇。又走了三四里,忽听身后有马队声音。
“前面的人速速靠边,给王爷銮驾让路。”
王爷,四叔!勇儿回头观瞧却看见芦州侯的亲兵,心下就是咯噔一声,哪个叫冤家路窄?
叶阳承宗本来只是赶路并没有多着急,听到有人来报说那个瑞生小王爷在前面跑得比兔子还快,奇怪了,他怎么跑自己前面去了!叶阳承宗当即下令将人拿下,无论生死,什么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追逐戏和泡茶戏一样的无聊,尤其是后半夜里的马路狂奔,路两侧一边是稻田另一边是个湖,根本无法藏人,眼下除了管相城,勇儿已没其他路可选。
感觉到扎在自己背上的一支支冷箭,勇儿觉得今生做的最机智的事就是穿了萧烈的金蟾甲。可勇儿扛得住,马却扛不住,中了几箭之后马就惊了,这条路也并非笔直,眼看着飞奔的马撞向大树,勇儿无奈之下只好跳湖逃生……
“萧烈?”
萧烈急忙背起勇儿钻进水岸交接的芦苇荡中。
勇儿吓得屏住呼吸,萧烈则胸有成竹的朝他笑了笑,压低声音贴着勇儿的耳边说:“这叫灯下黑,学着点。”
原来刚刚勇儿跳在半空中就被不知哪飞来的绳套斜肩套住,就像草原汉子套马似的,几乎是在落水的同时,绳套吃上了力气,迅速将勇儿拖上岸,夜里不得眼目,借着月光追追人影还行,要看清这些暗影里的小动作几乎是不可能。
“你怎么来了?”看追兵走远,勇儿问。
“你顺走我两件宝物可都是价值连城,你不会想留几张银票就甩了我吧?”萧烈一脸欠扁的市侩。“你咋扎得跟个针垫子似的,练针灸呢?”
“别提了,差点挂了。”
两人相视,这回连勇儿也笑了,上天让他经历这么多磨难,未必全然是坏事,不是有句话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么。
萧烈忽然脸色一冷,抬头看向芦州侯的人马。
“怎么了?”勇儿见他面有异色便问。
“你说芦州侯这时候赶去管相城做什么?”
“四叔还不知道情况,咱们得阻止芦州侯。”勇儿脸色也变了。自己的哥哥深夜来访,不明情况的昌州王很可能有危险。
“阻止,就凭咱俩?”
“起码也要先给四叔送个信。”勇儿心急。毕竟四叔是他报仇的唯一指望。
“哎!”萧烈叹了口气。“这倒可以试试。”
萧烈背着勇儿小心翼翼穿过芦苇荡,远处的岸边拴着萧烈的马。
“走吧,趁他们还没反应过来……”
终于到了管相城下。
身后依稀听见马蹄之声,萧烈调整了一下绳子长度,一头系勇儿腰上,一头系自己腰上,壁虎游墙这可不是简单的功夫,原本他是可以背着勇儿上的,可他手臂大腿都带了伤,这高度要是摔一次怕就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萧烈拿了两把匕首辅助,不到一刻钟就上了城。
“勇儿,踩墙往上走,我拉你上来。”
勇儿心领神会,双手抓着绳子借力向上,萧烈身上伤口早已崩裂,鲜血直流。
就在这时,一支冷箭射中勇儿大腿,勇儿脚一滑,接二连三破空之声射中勇儿的后腰和后背,有金蟾甲护身,勇儿也不怠慢手脚并用继续爬。
突然,绳子被箭头擦中,断了大半,眼见是坚持不了多久了,偏巧此时一只冷箭直指勇儿后脑,勇儿似是有感觉般回头观看,千钧一发,萧烈从旁边的垛口飞身而下,一个千斤坠,寒光闪烁,血光飞溅,却是萧烈用血肉之躯为勇儿挡了那箭。
眨眼间勇儿已到城头,双手一攀就上了垛口。
“萧烈,上来。”勇儿心头一紧,伸手去拉绳子,绳子刚吃上力气就被萧烈反手削断。
萧烈低头看胸口中的两箭,回头朝城头大吼:“跑!”
勇儿手扶垛口心急如焚,他的潜意识已经察觉到了情势不妙,可就在刚刚还死里逃生,勇儿实在不愿意相信他们经历了那么多的磨难,闯过一道道难关终究还是难逃一死。
又有成片的箭矢射向萧烈,萧烈左躲右闪终究无法全都避开,转眼又中了几箭,看来今日是在劫难逃了,萧烈抬左手拔出胸口上的箭矢,右手抖开蜘蛛弓。
就在此时,中州王的銮驾刚好到城下。城头上惊鸿一瞥,叶阳承宗还以为看见了三弟,心头大惊。
“放箭射城楼上那个。”
芦州侯话音未落,一支冷箭迎面而来,箭力雄厚式如万钧,芦州侯急忙向后一躲,摔回銮驾之内,场面混乱以至没人听到芦州侯的命令。
乱箭齐发。萧烈心中只道:王爷,您的恩义我只能报到这里了。
“萧烈!”勇儿的呼喊已然岔了嗓音,萧烈胸前扎满了箭,艰难的回头喊道:“勇儿,快跑!”
随着萧烈撕心裂肺的吼声,第十天晨起的阳光照向管相城的城楼。
原来戏文里那些感人的桥段都是骗人的,勇儿根本来不及难过,更没有时间悲伤,只剩下跑……
就在他要踏上昌州王府台阶的那一刻,耳畔再次响起萧烈的声音:昌州王能不能帮你报仇,你该不该报仇,怎么报仇,我希望你自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