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影风华》细水淼淼

73、第七十三章

　　第七十三章

　　“可是你也恨这个女人，你也希望她去死。你并不讨厌我做的事情，但你却必须杀了我，因为你要维护你的规则，你认为这个规则能保护大部分的人。”
　　罗飞点点头：“是的。”
　　“我做了你想做却又无法做的事，可我却被你打死了，我又算不算无辜？”
　　罗飞摇摇头，不知该如何回答。
　　“你为什么犹豫了？我来帮你回答，这不算无辜。因为我们已经处于不同阵营，即使互相欣赏，即使我们在追求同样的正义，但为了维护各自的规则，见面后却只能拼个你死我活。你要杀我，我也要杀你——这就是警察和杀手的故事。为了惩治罪恶，我们都已做好了牺牲的准备，这牺牲是为了保护更多人的利益。所以我们之间的杀戮，是没有无辜可言的。”说完这番话之后，袁志邦深深地叹了口气，接着说道：“而除此之外，我没有杀过任何无辜的平民。即便是我抓来当作替身的黄少平，他也犯下过必死的罪行。”
　　罗飞的心一阵阵的发凉，可他却又无法推翻对方的逻辑。的确，他们早已不是多年的密友，他们已是无法共存的敌人。他是一个真正的杀手，时刻面对着警方的追捕与缉杀，又有什么理由要求他对警方保持单方面的仁慈呢？
　　“所以，只要是威胁到你，或者是妨碍你执行计划的警察，你就会杀了他，是吗？”片刻之后，罗飞冷冷地问道。
　　袁志邦点点头：“就像战争一样，每一个战士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嘿。”罗飞冷笑了一声：“那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袁志邦用奇怪的目光看着罗飞，忽然冒出两个字来：“鲶鱼。”
　　“什么？”罗飞怀疑自己没听清楚。
　　袁志邦咬着字说道：“鲶鱼效应。”
　　罗飞一愣，所谓“鲶鱼效应”他知道。这是来自于挪威的一个寓言故事。挪威人爱吃沙丁鱼，渔民海上捕得沙丁鱼后，往往会在鱼槽中加入一条凶猛的鲶鱼。沙丁鱼见到鲶鱼之后，就会紧张起来，一直高速游动，于是生命力大为增强，抵达港口时的成活率也提到了许多。
　　“你就是那条鲶鱼。”见罗飞不太明白，袁志邦便又解释道：“因为你的存在，他也将充满活力，永不敢松懈。所以我不会让你死的……我已经不能再教他了，而你将成为他今后最好的对手，同时也是最好的老师。”
　　罗飞自然知道袁志邦口中的“他”指的是谁，而在对方眼中，他竟然成了这样一条“鲶鱼”，真是不知该荣幸还是愠怒。
　　冷冷地瞪了袁志邦一眼后，罗飞斥责道：“你也太自以为是了。我很快就会阻止你们的计划，而那条小沙丁鱼，也即将成为渔民盘中的美餐！”
　　“你真的要阻止我？”袁志邦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阻止我杀死邓骅？”
　　“当然。”罗飞语气坚决：“你以为我做不到吗？”
　　“你能做到，我一点也不怀疑。可是，你不会这么做——”袁志邦意味深长地看着罗飞：“邓骅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已经很清楚，他杀人、贩毒、组织□□，犯下的罪行罄竹难书，你真的要去救这样一个人吗？”
　　“法律会有它的准则。邓骅的罪行是一件事，你们的杀戮又是一回事。要凌驾于法律去剥夺他人的生命，这是我绝对不会允许的。”罗飞郑重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袁志邦咧开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而他的眼角也泛起狡黠的笑意，然后他幽幽地说道：“你现在这么想，是因为你尚未面对艰难的选择。拥有广阔退路的人总是能显得很高尚。而你很快就会明白，自己已经无路可退了。”
　　罗飞皱起了眉头：“你什么意思？”
　　袁志邦微笑道：“穆剑云离开饭店的时候，手里拿着我刚刚交给她的一样东西。你的观察向来敏锐，应该不会忽略这个细节吧？”
　　罗飞想起了此前穆剑云的反常举动，不禁心中一凛，立刻追问道：“你给了她什么？”
　　“我给了她什么并不重要。”袁志邦脸上的肌肉扭曲着，发出一阵嘶哑的怪笑：“重要的是：邓骅已经相信，穆剑云拿走了当年那卷录音的复制带。”
　　罗飞短怔了一下，随即便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他拍案而起：“混蛋，你这是要害死她！”
　　“我并不会动她一根寒毛，想她死的人是邓骅。”袁志邦淡淡地说道。
　　“你……”罗飞的脑子乱得厉害，他实在难抑制心中的愤恨，他一把揪住了袁志邦的风衣领口，质问道：“你为什么要把她拉进来！”
　　袁志邦直视着罗飞，然后他一字一句地说道：“为了你的选择。”
　　罗飞的手微微颤抖，片刻后他才终于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他松开袁志邦，拿出手机急匆匆拨通了穆剑云的号码。振铃声响起，但却许久无人接听，直到呼叫被系统挂断。罗飞焦急地把电话砸在了桌子上。
　　“你该离开了，罗警官。”袁志邦泰然自若地提醒道：“如果太晚的话，你连选择的权力都会失去。”
　　罗飞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愤怒之极却又无可奈何。然后他拿起手机，转身便往饭店外走去。
　　“等等。”袁志邦忽又叫了一声。
　　罗飞停步回头。
　　“一句‘再见’也不说吗？”袁志邦的眼神中闪动着什么，似乎那已是他最后的眷念。
　　罗飞读懂了对方的眼神，他知道，袁志邦已不可能再活着走出这个饭店。这个背弃了法律的男人，他决不会让自己再接受法律的审判。所以这一刻已将成为他们之间的永别。
　　俩人便这么对视着，曾经的友情，十二年的思念，以及最终的仇恨与愤怒都凝固在这短短的一瞬中。
　　“我们不会再见了。因为你的下一站是地狱。”罗飞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来，然后他大步而出，再也没有停留。
　　罗飞的每一步似乎都在带走袁志邦体内的一份气力。他慢慢地靠倒在椅子上，短短几十秒中的时间竟似疲惫了许多。
　　他已经做完了要做的所有事情，这个世上已没有什么再让他挂念。作为一个废人，在十二年间他完成了诸多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而此刻，他却没有大功告成的喜悦，他只感到深深的孤独。
　　是的，当他第一步踏上这条道路的时候，便已注定了一生孤独。
　　罗飞离开片刻之后，随着一声闷响，碧芳园饭店坍塌成一片瓦砾，一切都结束了，不，应该说新的一切才刚刚开始。
　　2014年6月22日上午
　　在袁志邦和darker在为他们的计划进行行动的时候，墨风然也在为自己接下来的行程做着准备，虽然她知道邓桦这次根本就走不了，但作为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普通人，该做的准备还是要做的。
　　早上睡到自然醒之后，墨风然开始磨磨唧唧的收拾行李，她一边将衣物一件件整理好放进行李箱，一边无意识的神游天外，今天是darker刺杀邓桦的日子，也是薛天身份被揭穿的日子，要怎么做才能让薛天的身份不被发现呢？
　　薛天的身份之所以会被发现是源于穆剑云，在袁志邦的设计和引导下，邓桦认为穆剑云手中掌握了十二年前他和薛大林那次密谈的录音带从而展开对穆剑云的“追捕”，一旦被邓桦抓到穆剑云恐怕就性命堪忧。
　　而为了在邓桦被darker杀死之前保证穆剑云的人身安全，罗飞请薛天帮忙，将穆剑云藏在薛天的住处，在邓桦被刺杀的当晚，只有一个人在别墅的穆剑云无意间发现了放在相框后面的一张薛大林的照片，也就是这样，罗飞开始对薛天的身份产生了怀疑，专案组展开对薛天的调查，并且很快就拆穿了他的假身份。
　　想要薛天的身份不被拆穿其实方法非常的简单，只要在穆剑云之前拿到那张放在相框背面的薛大林的照片就可以了，但是事情难就难在这里，被说怎么拿到照片，就是单纯的找一个既不显突兀又合情合理去到薛天家的理由就难住了墨风然。

　　小剧场
　　还是古代好，承受太多压力就会成妖、成神、成魔，而现代，承受太多只会成神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