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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chapter16 ...

  •   “奥尔夫卿为了推行这次革新可真是下了血本,孤注一掷,派出十三匹异形兽来暗杀你,对你甚为看重嘛。”女人声音疲惫嘶哑,坐在房间角落里的柜子上专心地清理着伤口。换下来的衣服被随手扔在地上,橘色的灯光在她身后拉长了影子,像是一匹受了伤后仍全身警戒的狼。

      男人端着一盆清水走进屋来,看着她被汗水浸湿的短发,额间豆大的汗珠如同一杆带着倒刺的枪,戳进心里。女人的手因为疼痛而颤抖着,银针上穿着的白线被血染成一道鲜红。他眉头蹙得更深了。

      安德烈将水盆放在架子上,将名贵的法兰绸衬衣的袖口挽过手肘,重新取了一条干净的白布浸湿,用力扭干后递给咬着嘴唇在自己腿上缝伤口的妹妹,喉咙哽咽了一下,清了清嗓子,沉声说道:“我来吧。”

      “嗯,缝的好看点。”安德罗妮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冲她亲爱的哥哥调笑几句,却不曾想因流血过多显得异常苍白的脸色还是出卖了她。她感到一阵眩晕,条件反射般立即闭上了眼,但此时她深知自己不能晕过去,便将安德烈抵给他的白布叠成厚的长条,咬在嘴里。

      那见骨的伤口,即便是洒了止血药还在不住渗血,他的手也染上了鲜红的颜色。

      “这次他没有杀掉我,就不会再有机会。”安德烈说这句话的时非常平静,用的是给小孩子读绘本的那种温柔语气,一个字一个字,如同三月的春风般,耐心而从容。

      “异形兽是他们最后的杀手锏,用它们在‘这个场合’来对付我其实是在意料之外的。或许是你上次任务失手让他们觉得这是我们的另一个圈套,这才迫不及待的不惜全数出动也要除掉我。目前得到的消息还不够,我原本打算明天回圣殿,但你的伤势让我不放心,先观察一下,五天后再启程。”

      “不论怎样,孤子已经处理掉了,就算之后再提出推进革新,但大势已定,已经不能翻盘了,这盘棋我们又能活下去了,对吧。”安德罗妮吐出了堵在嘴里防止她咬舌头的布条,压抑着颤抖咳嗽了几下,就算是压抑着喉咙,但每次咳嗽带来的颤动都能让她刚缠好的纱布印出血迹来。“恶心到想吐。”她终于舒展了身体向后躺去,即便是躺在木制的硬板柜上,能好好的放松下来也让她觉得疲倦如同猛兽般袭来。“之后这一个月,就算没有我的话,你一个人也可以吧?”

      安德烈点了点头。

      “不过也不要大意,在杀了御兽人之后,我的第六感觉得,这十三匹异形兽有不对劲的地方。”

      安德烈停下手,慎重的思考了一下。

      帮她缝好伤口后,她洗干净了手上的血,闻了闻,端着一盆血水出去了。
      没多久,他又重新回来坐在床边,拿着干净的毛巾给她擦拭身体。
      “我要睡一会,没问题吧?”安妮睫毛闪闪的,能看出是强打着精神,在得到回应之后,仍是不放心的又重复了一句,“暂时,让我休息一下。”

      安德烈放下毛巾,走到她面前蹲下,将她黏在额前的头发拨开,温柔道:“嗯,你的轮班结束了,之后就交给我吧,有情况我会叫醒你。”

      他的声音如同有魔力般,话音刚落,安妮均匀的呼吸声也响了起来。但这不是魔法,而他们兄妹两人幼年时养成的习惯,安妮值完上半宿,安德烈就会应声起来替换她,两个人总有一个是醒着的。也正是这互相托付的夜夜守护,让他们与死神一次次擦肩而过。

      火神本来就是执掌战斗与纷争的神祇,而作为侍奉双子神的祭司,就必须是站在食物链最顶端的存在。

      而侍奉火神的祭司从来就不仅仅只有他们两个人,每年被掠来作为祭司培养的双生子少则几十人,多则百人。但只有两个人是特殊的,火神遗留在人间的意志,化作只言片语只在圣殿最深处的那个房间里被传达给祭司中最尊贵最强的人。

      从八年前开始,他们就是圣殿中最特殊的存在。

      从尘土中诞生,一步步、极尽规划地将原本蔑视他们之人的头颅踩在脚下。

      被人敬畏着、被人憎恨着。

      没有人和他们同行,除了彼此。
      只有带着两三幅面具的小丑嘴里完全不经脑子地说着比抹了蜜还要甘甜的话语。

      长者、同期、后辈,还有那些不安分的政客,甚至是那位大公阁下。
      一心盼着他们死的人,或许比天上的星星还要多。

      他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能保护安妮,两个人能在这疯狂的世道中活下去。

      为此,他必须要做的滴水不漏。

      安德罗妮并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凭着一身傲骨,硬生生的在女子娇艳年华之际承袭剑术大师之名,在安德烈的刻意引导下,她被传扬成凶狠残忍冷血狡诈让人闻风丧胆的凶神,以至于鲜少有人敢来向她挑衅。而他则将自己扮作手无缚鸡之力的雪白羊羔,虽然在政坛上交际手腕过硬,但终究只是个没有妹妹的保护就早就死了一千次一万次的窝囊废。如果有人想打他们的注意,与其找凶神的麻烦,不如找准机会干掉哥哥更容易些。

      这本是幼年的安德烈绞尽脑汁想到的,以自己的示弱来保护妹妹的方法。然而可笑的是,这可以营造出来的假象尽管是在成年后,依旧让他们躲过了一次又一次的将死之局。

      安德烈从不敢有一丝松懈。他掌管着神之话语和国内千万教徒的信仰,但这无上的权利就像是一把双刃剑,既能保护他和安德罗妮,又将他们置之绝地。

      他又重新清理完安德罗妮的身体,又仔细检查了一下那些安妮未曾理会的细小伤口,擦了药又重新包扎之后,从柜子里取出条老旧的毯子裹起熟睡中的妹妹,将她抱到床上,又细心地帮她掖好被角。自己则抽过来一张椅子,坐在她床前,他本要把她被子外的手放回被子里,却被安妮无意识地捉住了手。

      盯着床上那个与他近乎相似的面容,半晌,满眼红丝的俊朗青年眼角划过一丝滚烫的泪水。
      “安妮,哥哥我,如果说出心疼你这样的话……是不被允许的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chapter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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