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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第九七章 愿景与现实 ...


  •   在一团灯光下,李润志被衲衣的双眼紧紧盯住,仿佛觉得手电筒的光全被吸到了她的那双眼里,亮闪闪的。

      触及心中那不可言说的心思,他默默将手电筒的光从她脸上移开,漫无目的地照着周围的船舱壁板。

      “我实话和你说吧!”他突然关了手电,在黑暗中低声说道,“我真不知道康帅和你外公在计划什么,只是在来之前,你外公和我说了说这船的来历,并让我待在这儿,在约定的时间和你碰面——小师妹,如果你真有很多疑问,可以等出去后再问你外公。”

      “哦……”衲衣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隔了很久,又问道,“你为什么要替外公做这种事?难道他给你了很丰厚的报酬?”

      李润志笑叹一声,在黑暗里找她的眼睛,似笑非笑地问了一句:“你真的想不明白?”

      衲衣摇头,很沮丧:“不明白。”

      李润志依旧用同样的语气,笑着说:“有些事,不明白就不明白,糊涂点好。”

      他突然起身,手电筒的光照亮了暗舱一角,从角落的一个背包里掏出两件潜水服和氧气罐:“船要开了,准备下海潜水——会游泳吧?”

      衲衣摇头:“并不会。”

      李润志本来就没抱多大希望,听后并不失望,而是笑着说:“不会也没关系,穿上潜水服,跟着专业人士,不会让你出事的——先把潜水服穿上吧。”

      这种显身材的潜水服,衲衣只羡慕过别人这样穿,真正穿在自己身上后,她感觉十分别扭、不自在。

      像她这种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的人,穿上这种衣服,会将她的缺点全部暴露出来。

      她不喜欢。

      而李润志却偏偏还要用光上下照她,更是令她羞愤不已。

      “不准照!”衲衣朝他瞪眼,“再照就挖了你的眼睛!”

      李润志忍不住笑出了声,将手电筒交到她手中,检查了她背上的氧气罐,又背起自己的氧气罐,朝暗舱的一间暗门走了过去。

      衲衣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得以见到了“暗门”的真面目。

      所谓暗门,不过就是暗舱壁板上一块可供一人爬进爬出的可移动的木板。

      推开木板,就可以听到海上的风声和波涛声。

      还有船上的喧闹声。

      看来,船上的人已经发现她不见了。

      “你先下去,”李润志将她推到暗门出口,小声催着她,“轻一点。”

      衲衣虽然有点怕水,但此时不容许她犹豫,一咬牙就钻出暗门,身子慢慢地没入到了海水里,藏在了船下。

      虽然穿着潜水服,她还是能感受到海水的冰凉刺骨。

      没一会儿,李润志就游到了她身边,向她比划着手势。

      她大致读懂了他的意思。

      他让她抓住他伸过来的手。

      他打开了绑缚在左手手臂上的探照灯,带着她缓缓地下潜,教她如何换气、摆动手臂和腿脚。

      衲衣学得很快,渐渐能自己游动。

      她不知道潜了多久多远,浮上水面时,只看得到那艘船上的灯光如红色的火星子在闪动,连声音也听不真切了。

      “接我们的船在港口码头,我们得快点游过去。”

      衲衣不太放心康帅,在原地徘徊了两圈,还是被李润志催着向岸边的码头游去。

      这个时候,港口已经禁止船只进出,所有的船都安静地泊在港口边的码头上,船上灯火通明。

      李润志找到一艘不起眼的白色大货船,在黑暗中吹了两声口哨,船头立马有人放了一架甲板梯子下来。

      而令衲衣格外惊奇的是,来接应的人是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到的一个人。

      “康……”她不知怎么称呼,被那人拉上船后,不尴不尬地笑了一下,“谢谢。”

      在深圳读研时,康兆远找过她几次,都是为了康帅。

      她没想到,为了找寻失联的儿子,康兆远竟然亲自来了。

      康兆远给她和李润志分别递了一条干毛巾,态度和善:“船今晚不走,等明天去港口接了货再走。”

      衲衣头疼得厉害,擦干脸,拧着眉头弱弱地问了一句:“这里有可以休息的客舱吗?我头疼。”

      康兆远连忙道:“有的,我带你去。”

      船上有医生,康兆远想给衲衣叫医生,她阻止了:“没事。可能是在海里待久了,休息一下就好了。”

      她这么说,康兆远也不好强求,却还是给她送了一碗热汤过来,叮嘱她好好休息。

      李润志一个人找过来时,衲衣正头疼得想撞墙。

      “你还好吧?”李润志见她疼得脸上冒冷汗,关切地道,“你可能是潜水后遗症——你能形容一下是哪种疼法吗?”

      “脑袋里一跳一跳的疼,”衲衣拧着眉头,望着他,“形象一点,就是搏动似的钝痛,像有人拿锤子在捶我的脑门。”

      她这么一说,李润志就知道引起头疼的原因了。

      “你这是换气不足导致的头疼,很多初学者都会遇到这样的问题……”他轻声安抚道,“别担心,跟着我的节奏来——缓缓地、慢慢地深呼吸。”

      这个方法果真有效。

      “好受一点了吗?”李润志轻声道,“你尽量平躺着,放轻松。”

      衲衣有气无力地说:“好了一点——师兄,你去休息吧。”

      衲衣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觉,醒来时,头疼的症状减轻了很多。

      深夜,船上很安静,时不时能听到脚步来回走动的声响。

      她心里牵挂着很多事,躺不住,索性出了客舱。

      船上仍然有船员在喝酒谈天,见了她,只是打量一眼,也不管她。

      衲衣见有人在吃夜宵,感觉肚子有点饿,问着那帮船员:“几位大哥,厨房在哪里?还有吃的吗?”

      一名船员指了指船尾:“船尾搭了篷子,那里就是厨房,你去问问还有吃的没。”

      还没走近,衲衣看到船尾冒出烟火,喜滋滋地跑了过去。

      船尾,除了一名男厨师,康兆远也在。

      “饿了?”康兆远见到她就笑着招呼她过去坐下,“刚好下了点面条,吃一点?”

      衲衣不和他客气,坐下后,厨师就已经将面条端了上来。

      然后,很知趣地离开了。

      两个人坐在用竹子搭成的篷子里,静静无言地吃着面条。

      吃完,康兆远主动将衲衣的碗拿过去洗了。

      衲衣感觉很别扭。

      因为康帅的缘故,她对康兆远的态度始终是冷淡的,连一顿像样的饭都没一起吃过。

      “康先生,”抢不到活干,她也不纠结了,直接问出了心中的疑问,“郑家的生意做到非洲来了吗?您竟然亲自出马了?”

      康兆远刷完锅碗,用毛巾擦干手,坐回到她对面,笑着说:“船上的生意是你们尚家的,我只是搭了个顺风船,接你和康帅回去。”

      衲衣一惊一怔,有些难以置信。

      这些年,为了康帅的下落,郑家的确出了不少力。

      不过,据衲衣所知,这一切都是郑家真正的掌权人郑秋芸在操作,康兆远除了找她询问霍家的搜索结果外,似乎没出过什么力。

      她从不认为,康兆远为了康帅能做到这种程度。

      “你不信我,是吗?”康兆远的笑容有些落寞悲凉,轻叹一声,说,“对康帅,我的确没尽到一个父亲该尽的责任,他不愿意认我,我也不强求。可他好歹是我儿子,我已经欠了他太多,总得为他做点什么,才算对得起他。”

      因为偏见,衲衣无法体会他的心情,反而觉得他的话有点做作。

      她一言不发地坐着,扭头看着茫茫夜色下的灯火船只,抱着侥幸的心理问了一句:“康先生既然上了尚家的船,知道我外公的算盘吗?”

      康兆远微微笑了笑,说:“应该说,这是我们三家的算盘。郑霍两家早已不分彼此,所以,在这件事上步调是一致的;尚家看似置身事外,其实早在很多年前,就和陷害康帅的那伙人有过交集。”

      尚家的事,衲衣是真的不知道。

      “能具体说说吗?”

      衲衣迫切想要知道尚家的目的,这样,她就能推断出康帅和尚逢春暗地里在计划着什么。

      康兆远目光复杂地看了她一眼,许久,才缓缓地问了一句:“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人类最终会被蛇给消灭。”

      衲衣皱眉,摇头:“头次听说。我倒是看到网上说,人类如果像恐龙一样从地球上消失,那都是人类自己作的,和蛇有什么关系?”

      康兆远道:“要说有什么关系,其实还是和人类的关系。人类里,不乏仇视同类的人,他们想通过提取蛇体内的物质,制成药,达成控制人类的目的,让人类自相残杀至灭亡。”

      衲衣猛然想到康帅和她提过关于蛇的研究。

      这一年多来,他不就是被那伙人关在实验室里研究各种蛇类吗?

      “蛇体内有这种玄乎的物质吗?”衲衣没研究过蛇,只是站在现今医学的角度来分析看待问题,“不过,这种从蛇身上提取某种物质制药的方式,和各类致幻、迷情等药物的制成很类似,这属于生物医学里关于毒物研究的范畴。从目前的研究成果来看,这些药物在临床医学上的应用都十分谨慎,过量则会造成死亡。”

      思考让她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痛。

      她调整呼吸频率,做了一个深呼吸,撑着额头,继续说:“我想,那些利用蛇的某些物质制成的药物,应该不会超出人类目前的制药水平。这种药,量少,达不到长久控制的目的;量多,反而容易导致死亡。如果那伙人真有这种打算,就算研究还没成功,单说这样的研究,一次次的试药,也不知道要害死多少人。”

      她现在隐隐约约猜到,张泽灵应该就是其中的受害者之一。

      而康帅,却是这项研究中的参与者。

      脑中钝钝的疼痛感愈发强烈,让衲衣没办法集中精神思考问题。

      “你要不要先回客舱休息?”康兆远看她脸色发白、冷汗直冒,有点担心,“你哪里不舒服?我让医生替你看看。”

      “不用!”他起身欲扶她回客舱,衲衣却用双手撑着脑袋,连连摇头,“这些事不整明白,我更头疼。”

      康兆远犹豫了一会儿,缓缓地坐了回去。

      衲衣撑着脸,拧着眉头,从指缝里看他,声音疲软:“我外公……早些年和这伙人有过交集,是因为这个?”

      “是的,”康兆远点头,脸上不见笑容,难得严肃起来,“这一年来,我一直在调查那伙人的来历,算是查到了一点蛛丝马迹。他们的成员来自各行各业,医生、战士、老师、犯人……各个阶层都有,这些人虽然毫不相干,但都有反社会人格。早些年,你外公了解到这类社会群体,有了一个伟大的愿景,企图通过创建一个协会将这些人召集起来,然后通过心理治疗和药物治疗来改善他们的人格障碍,结果失败了。”

      衲衣仿佛感觉自己是第一天认识尚逢春。

      尚逢春不亲近她,她也从不刻意讨好他。

      “外公竟然也天真过?”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点想哭,强忍着胸口那股突来的情绪,低低地问,“后来呢?”

      康兆远给她倒了一杯温水,推到她手边,叹了一口气:“后来……他们之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人,有计划有组织地引导他们在世界各地制造各种混乱和恐怖活动。而关于这个人的面貌身份,却始终是个谜。你外公这些年也一直在和那个神秘人周旋,还是不知道对方是谁。”

      衲衣想了一会儿,说:“我听帅哥说过,那个利马好像见过那个人。”

      康兆远笑着摇了摇头:“没人见过他。你说的那个利马,见到的应该是全息影像,不是他的真面目。”

      衲衣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这个猜想,让她心底阵阵发寒,突然感觉全身上下凉飕飕的。

      她突然起身,望着夜色下的茫茫海面,说道:“我得回去。”

      “什么?”康兆远跟着起身,没明白她的意思,“回去哪里?”

      衲衣的目光黑沉沉的,低而有力地说:“回到之前的那艘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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