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归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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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玉上了马车，里面坐一身白衣的沐俊卿，待他坐好了，递给他一本册子。
“什么？”宝玉接了过来，翻开看了几眼，然后抬头对着他笑了，“你做的很好！”
马车在黄鹤楼的后院停了下来，沐俊卿将他领到前日醉酒的那个房间。宝玉在他离开之后便爬上床，睡的不问世事。
一觉不知睡了多久，醒来时头疼欲裂，宝玉闭着眼睛揉了揉眉心，抬起头看到倚在窗边的身影。
“师父，你真的很神奇啊！”
“醒了！”半缘转过身来，“东西我给你带来！”他指了指桌子上的五个盒子。
宝玉起身下来，走到桌边看了起来。
他用手抚着盒子上面的雕刻，一点一点，很缓慢。
“后悔吗？想留下？”半缘知道他的回答应该是不。
宝玉没有说话，一瞬间的迷茫已经消失，他低下头开始看盒子上的刻文，然后将它们读出来，那本是毫无缝隙和接口的盒子就这样的从中间裂开，露出中间的东西来。
待五个盒子的东西都取出来之后，宝玉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半缘轻抚着那些已有百年未见光的金身，这些就是他的身体，残破的身体。最初被封印时那种撕裂的痛早已记不得了，时间将一切都消磨的无影无踪，只剩下这具金身，隔绝了千百年的时光，丝毫未损。
“还有一个头在国师祈若那里，想来明天应该就会见到！”宝玉知道这些是半缘的身体，他无法想象他被撕裂时是多么的痛苦。
“有人来了！”话音未落桌上的东西和半缘已经消失不见。
“皇帝驾崩了，传位于安亲王！”来的是沐俊卿。
宝玉点点头，“我大哥和二哥来了吗？”
“没有，现在皇宫中一片混乱，大少二少应该很忙。”
“你叫人给他们送信，就说不用来看我了，我很好让他们放心！再派人去探听一下国师的情况！”
沐俊卿答应着领命出去了。
“你想把子夜门交给他！”半缘的声音突兀的响起。
“恩，师父觉得可以吗？”
“一个有野心的人！”半缘只是说出他的评价。
“那他一定适合这个位子！”宝玉笑笑，半缘看到了这个人的实质，沐俊卿根本不是他表面表现出的风轻云淡，他在追求着权利，这是宝玉在看了子夜门对门人的记录之后便得出的结论，一个进入子夜门不到五年的人，便做到别人十年都做不到的位子，除了说明这个人的能力之外，还说明这个有野心，享受着成就的快感。
皇宫中很忙碌，也很混乱，宫女，太监，人人都脚步匆匆，低垂着头。
龙傲川走在皇宫中，他觉得失落，很失落，就好像一个人举起拳头，蓄满了力，准备迎接力与力的冲击，结果却发现自己打在了棉花上，一瞬间愤怒，失落，让原本的兴奋一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无目的的走，往来的宫女太监都诚惶诚恐的行礼，呵，他即将成为这个宫殿的主人，登上他一直以来就渴望的位子。可是他为什么没有他一直以为的那种满足狂喜呢？
他踏进好久都没有来过的后宫，久居佛堂的母妃退下那与世无争的模样，满眼的喜悦，一直以来用尽手段争的东西终于得到了，怎能不喜？
他没有理会母妃的呼唤，继续无意识的向前走。
“傲川，”一个女声叫住他。
龙傲川抬头看向那个声音，是皇后李婳，原来他不知不觉的走到了坤宁宫。这些年他一直都在回避这个地方，一边在利用这个女人，一边又在回避她。
“傲川！”李婳站在坤宁宫前的桃树下，眉目依旧，温婉如昔，“你怎么了？”她一步步的向他走过去，如多年之前的初见，这中间十年的时光不过是桃花树下的一场梦，梦醒来，他依旧是受尽宠爱得意非凡的六皇子，而她依旧是娇憨如歌的丞相千金，仍是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的两小无猜的时光，什么都没有破碎，没有利用，也没有那些个狂乱的不知真心假意的夜晚。
“傲川，怎么了？你很累，来休息一下吧！”李婳执起他的手将他拉进坤宁宫。
亲手绞了帕子帮他擦了脸，伺候他躺下，为他盖上锦被，看着他闭上眼睛，听着他呼吸均匀，起身离去，却被他拉住。
“婳儿，可曾怨过我？”他知道自己一直都欠了这个女子的。
“你有你的不得已！”李婳没有回头。
可还是怨的！是吧！龙傲川没有问出口。对于昔日真心的喜欢过的人，他知道他对不起这个女人。
“不要想了，快点休息一下吧！马上就有你忙的了！以后再说吧！”李婳温柔的将他的手放入被中，轻轻抚着男人的额头，慢慢的安抚着他进入梦乡。温柔是女人无往不利的武器。
一匹快马在京城的大街上疾驰，来到安亲王府马上之人急速下马，然后用力的敲门。
“快告诉王爷，王妃不见了！”
看着那只丑陋的东西，宝玉有一种要呕吐的冲动，这样恶心的东西居然一直待在他的身体里，想想就觉得受不了，幸好这个身体他也用不了多久了。
那只丑陋的小虫子收了迷香的吸引向沐俊卿手上的伤口爬去，然后顺着伤口一点一点的钻了进去，沿着血脉进入身体。
这一下宝玉是真的吐了。
“门主，你没有事吧？”沐俊卿在蛊虫进入身体后眼中闪过一阵狂喜。
“现在你是门主了，”宝玉笑笑，拭干净嘴角，“我没有事，休息一下就好了。你去忙你的吧！”
沐俊卿退出去之后，宝玉无力的瘫在床上，他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的无力，好像身体中所有的气力都被那只虫子给一起带走了，一股巨大的疲惫抓住了他。所以当祈若出现在他床前时，他连一个眼神都欠奉，就这样的陷入了昏睡。
醒来时毫不意外的在陌生的地方，不过意外的是看到了坐在一旁摆弄盒子的半缘。
“师父，我该称赞你神通广大吗？”宝玉有些苦笑。
“是那个国师请我来的！”半缘回道。
“这是哪里？”宝玉的话当然是对刚进来的祈若。
“金不换的地下城！”在提到那个人名字的时候他眼中闪过掩饰不住的悲伤，那个人是自己间接杀死的。
“什么时候开始？”宝玉也黯然，不久一起喝酒的人就这样的消失了。
“明日午时！”
皇宫中已是一片雪白，天下镐素。
“王爷，”暗卫出现在坤宁宫，“梦山行馆的人来报王妃失踪了！”
“什么？”龙傲川几乎惊的从床上坐起，“说怎么回事？”
“行馆的人来说，王爷走后王妃便回了房间，用膳时下人才发现王妃不在房中，找遍了整个行馆都找不到！山下的守卫也没有发现王妃下山来！”
“去找，去找，找不到王妃！整个行馆的人掉脑袋！”龙傲川的心不可抑制的狂跳，无数个可能都出现在脑中。他摔开身上的锦被向外面跑去。
“傲川，你要去哪里？”李婳适时的出现止住了他。
“宝玉不见了，我要去找他！”他急切的甩开她的手。
“可是你不能离开这里！现在是什么时候，你知道的！”她没有再去拉他，但一句话便让他停下了脚步。
是啊！现在这个时候他怎么能离开？他所想要的一切就在眼前了，这个时候他怎么可以离开这里！
“放心吧！他一定不会有事的，多派点人去找吧，一定没有事的！”李婳握住他的手，“大内总管说众臣都在殿前等着见你，去吧！”
“午时到了吗？”宝玉被人摇醒，在浴桶中迷糊中问。沐浴焚香，这是仪式前必要的，他却在浴桶中睡着了。他一直在做梦，梦中的一切都是那样的模糊，什么都看不清，可是却是那样的悲伤。
“到了！”祈若的脸色平静，“你很虚弱！从昨天昏睡到今天！”
“呵呵，没有关系！我们走吧！”宝玉扯出一个笑，用力的从床上下来。
双脚着地后试了几次才站了起来，他能感觉到这个身体里的生命在流逝，原来那个什么蛊是这样的一个好东西。
拒绝了祈若的搀扶他自己走了出去，外面站了很多的人，男人女人，老人小孩，每个人的眼中都有着期盼。
“他们都是巫族的后人！”龙即颀走到宝玉的身边说，“他在找你！几乎派出了所有的暗卫和侍卫，已经快把京城翻过来！”
“他亲自来了吗？”宝玉的声音很轻。
“没有，这个时候他不能离开皇宫！”
宝玉没有说话，径直的向前走。
用来举行仪式的祭坛已经摆好，金身早已拼接好了放在祭坛的中央。
宝玉一步一步的向那里走去，慢慢的跨上每一个台阶。
祭祀的步骤早已熟悉，祈若教给他的所有的东西，都是为了今天。
冗长的祈祷，经文，叩拜，再然后执刀割开自己的经脉，让殷红的血浸透那只金身，流尽全身的血。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他一点都感觉不到疼，只觉得身体越来越轻，好像这流出来的血便是全身的重量一般。
一愿我能去我该去的地方，回到熟悉的时空。
二愿巫族人回归故土，再也没有侵略屠杀。
三愿龙傲川求仁得仁，成为一位伟大的帝王。
意识越来越模糊，他好像听到有人在喊宝玉宝玉，声音是那样的凄厉，那样的悲伤绝望，他很想告诉他们，“我是安溪，不是你们的墨宝玉！”
可是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陷入一片空白。
“小溪，小溪，你醒了，太好了！”一对中年夫妻看到床上昏睡的女儿终于醒来，不禁喜极而泣。
“你出了车祸，现在醒了没有事了！”看懂女儿的唇语，爸爸赶忙回答女儿。
躺在床上的女孩感到无尽的疲惫，她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到什么已经想不起了，只觉得有一股悲伤慢慢的沉到心底，变成心头的一颗痣。
（完结）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归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