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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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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悠方才是遇险时的应激反应,此时也已醒过神来,然而这一剑去势凶猛,他反应过来时已不及收手。电光火石的一瞬间,铮然一声,吴悠手中的剑从中断裂,吴悠借力剑锋一偏,手中的半截断剑才没有刺到孟凌峰身上。
听得一阵急咳,两人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原来是玄秋在危急之时掷出一枚石子,断了吴悠手中的剑,才使孟凌峰不致受伤。
孟凌峰见他咳得厉害,忙上前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问道:“你怎样?”
玄秋方才急提内力,一口气走岔了,此刻哪里说得出话?只是牵肠抖肺的咳,却仍摆手示意他无事。吴悠见闯祸,一时愣在原地,见得玄秋呛出一口血,才惊呼出声。
孟凌峰亦是大惊,忙抵住他后心,将一道真气送了进去。
玄秋咳出这口血,已觉得胸口的淤堵轻了些,又得了孟凌峰这道真气,慢慢缓将过来,道:“我没事。”说着缓缓起身。孟凌峰见他能够站得起来,心中稍安。
玄秋见吴悠呆在原地不敢过来,叹道:“你心中戾气甚重,出手便是杀招,我有些后悔教你了。”
孟凌峰知道吴悠心中也是惊魂未定,听玄秋把话说得这样直白,不由朝他递了个眼色。玄秋视而不见,道:“方才孟叔叔那招未尽全力,你却下了杀手,又是为何?”
孟凌峰心中感叹玄秋说话太直,吴悠眼见两人举动,却暗叹玄秋心怀坦荡,因此听了他这些重话不仅不觉得生气,反而隐隐有一丝愧疚。见玄秋面色惨白,不禁低声道:“是我错了。”
孟凌峰知道吴悠年轻气盛,心中亦有几分傲气,正怕被玄秋一逼,心生不满,不意他就这样认了错,又听他道:“你伤得怎样?”
玄秋方才也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不轻,又气吴悠起了杀心,哪顾得上自身。听他认了错,又如此问,才发觉身上确实不妥。他经脉中虽有残存真气,却并不受他驱使,他方才心急救人,强提真气,此时只觉得身上如遭凌迟,无一处不痛。
见两人平安无事,玄秋也不再逞强,低声道:“去请李谷主来。”
两人听他如此说,心头大惊。玄秋自受内伤以来,从未说过哪里不适,便是难受至极,也只是昏睡着自己捱过去,并不惊动他人。此刻这样说,怕是大大不妥。不等孟凌峰开口,吴悠早已足不点地地去寻人了。
李谷主见人才好了没几日,又出了事,气不打一处来,但见玄秋伤势复发,也无暇去问其他,忙用银针封了他几处要穴,才开始施诊。孟凌峰与吴悠立在一旁不敢出声,直至李谷主落下最后一根针,松了口气,才敢问玄秋情况。
李谷主见问,怒道:“我不是让你们把人看好了么?这是怎么看的?”
吴悠见李谷主大怒,心中惭愧,道:“是我的错。”
孟凌峰见他主动认错,叹道:“是方才我们过招,一时出了差错,小少爷为了救我,才出手……”说到此处,竟是不忍说下去了。
李谷主见他一个七尺男儿,竟红了眼眶,也不忍再责备,叹了口气道:“都出去罢,让他好好休息一下。”
玄秋昏睡到掌灯时分才苏醒过来,见孟凌峰守在床头,问道:“吴悠呢?”
孟凌峰道:“他心中惭愧,不好意思来见你。”
玄秋闻言轻叹一声,道:“我只恐他遁入魔道,情急之下,话说得重了些。麻烦孟叔叔替我转告他,请他不要放在心上。”
孟凌峰心中莫名难过,半晌才道:“你为何要出手?”玄秋被他问得一怔,又听他道:“为何要出手救我?”
玄秋见他自责,道:“人是我教的,孟叔叔也是我撺掇去过招的,此事原本就是我的责任。”
孟凌峰听他这样说,心中更是不安,道:“孟某不值得你为我如此。”
“孟叔叔,”玄秋轻声道:“我早说过,你是我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既是亲人,哪有值不值得?”
孟凌峰闻言长叹一声,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忍住了,只道:“你再睡会儿罢。”
玄秋原本精神不济,但见他如此自责,却只好强打精神,道:“我才醒,孟叔叔陪我坐会儿罢。”
孟凌峰闻言只得坐在他床头,陪他闲聊。聊了不多时,玄秋到底撑不住精神,昏昏沉沉睡了过去。孟凌峰见他如此,心中愈加难过,小心翼翼扶他躺下,盯了他半晌,叹了口气,才默默出去了。
玄秋这一病,又是十几日才能勉强下床。期间孟凌峰转达了玄秋的话,吴悠也来认过错,两人把话说开,也就无事了。只是吴悠自那日之后,再不肯碰剑,孟凌峰劝说无果,见他如此固执,也不知如何是好了,只得来问玄秋。倒是玄秋觉得没什么,只淡淡道:“不用剑还有许多其他,也无妨。”虽不肯用剑,吴悠倒没荒废了练功。吴悠天分极高,又得了玄秋的法子,事半功倍,十几日下来竟是突飞猛进,连孟凌峰也不禁感叹后生可畏。
相安无事了几日之后,却又生了变故。这一日孟凌峰进屋,见玄秋倒在床边,手中紧握床帷面色苍白,心中大骇,忙上前搀扶。
玄秋见是孟凌峰,低声道:“去请李谷主。”
孟凌峰闻言大惊,哪敢耽搁,将玄秋扶到床上,立刻奔去找李谷主过来。两人回来时,玄秋的面色已好了很多,见李谷主要替他把脉,道:“我没事,只是有一事想请教谷主。”
李谷主道:“你是想问你的伤势?”
玄秋道:“我当真内力尽失?”
李谷主叹了口气道:“你并非内力尽失。”玄秋闻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先前李谷主说他伤及经脉,内力全失,他便觉得疑惑。他经脉之中明明似有内力,只是每每提聚之时,根本不受控制。见玄秋看着自己,李谷主道:“你虽非内力尽失,但经脉受损,是以内力无法如常运行,便跟尽失也没什么区别。”
玄秋道:“当真无法可想?” 那日为救孟凌峰,他情急之下强提内力,居然成功,让玄秋自己也吃惊不小,便觉得他或可恢复,但是今日一试,那日凌迟般的疼痛又出现了,是以让他不敢再强试。
李谷主闻言似乎有些生气,道:“你到底还是不甘心,是不是?”
玄秋道:“我倒没什么,只是孤云山庄一事未了,我失了内力难免成为负累。”
李谷主闻言叹道:“你若是要强提内力也不是不可能,只是你现今的经脉已受不住这些内力,所以每运功一次,经脉便要伤一次。”
玄秋想着,伤一次养好便是,但看李谷主表情沉重,觉得没有那么简单,便问:“那又如何?”
“如何?”李谷主见他如此漫不经心,怒道:“那便是竭泽而渔。”
玄秋闻言一惊。李谷主见他怔忪不语,叹道:“罢了,我也知道你不可能那么听话,若真到了无计可施要用内力的地步,记得服一粒,可护住你的经脉。”说着,将一个小瓷瓶递给玄秋。
玄秋接过,蹙眉道:“才三粒。谷主这么小气?”
李谷主大怒道:“你还想用几次?三粒已经是极限。”言罢叹了口气,道:“这药按理虽能护住你的经脉,但也不是百试不爽。若是觉得有什么不妥立刻回来,记住了没?”
玄秋知道李谷主发怒全是因为担心他,心中一暖,应道:“好。”
李谷主见他这幅模样,叹了口气道:“你歇着罢。”便踱步出去了。
孟凌峰方才在一旁不敢插话,见李谷主出去了,才看着玄秋手中的瓷瓶,唤道:“小少爷?”
玄秋见他也是一副担心的模样,道:“孟叔叔不必担心,这只是防万一的,我不会轻易用。”
孟凌峰虽听他这样说,哪里放得下心,但也无计可施,叹了口气,也跟着出去了。
三人又在谷中住了两个多月,直到玄秋的身体恢复如常,才启程离开。有了这些日子的磨练,吴悠的武功也算小有所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