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来扯个蛋》叶觅

6、第六章 招生考试 下

　　“这玩意怎么写。”陈新叼着根水笔趴在桌子上，周围所有人几乎跟自己都是一样的感觉，根本不知道如何下笔。
　　“而且，这种题最后是什么评判标准啊，这也太难写了。”陈新努力在脑海中搜寻能照应上题目的事情，他瞄了瞄坐在最后一排的夏小雨，顿时有了灵感。
　　“就这么写吧，把结果交给命运。”陈新现在对这所名副其实的中国教育部直属大学越来越充满好奇，单凭这个既正规又扯淡的考试题，这学校就散发着一种吸引别人的气质让所有人想要一探究竟。
　　“我陈新高中也是学校叱咤风云的人物，不就是扯淡么，谁怕谁。”
　　时间回到2016年的春天。我一直还记得那一天，高一寒假开学第一天，二月二十八号。
　　当那个长发飘飘的姑娘慢慢走进我们班的教室时，我就知道，这辈子，只打算爱她一个人了，就像是我心里唯一的天使一样，为了她，可以放弃一切。
　　“这是从隔壁班转来的三个同学，童心，夏小雨和时景奇。以后她们就是我们班的一员了，大家要和睦相处，共同奔赴高中最后的考验。”
　　我不知老班到底说了些什么，只记得站在中间的那个女孩，她叫夏小雨。她挽着两边女生的手臂，应该是一个班的好朋友。
　　笑得那么甜，天真，纯粹。从那一天开始，我就发誓，不追到她，决不罢休。
　　我开始为了这个女孩，起早贪黑，疯狂的了解和她有关的一切消息，甚至花了真金白银大几千块钱和不计其数的精神食粮买通她的闺蜜和舍友。
　　她早上喜欢吃食堂卖的日本寿司，每天下了早读挤在那里的有大概一百人左右。根本就排不上队。
　　于是我每天起了床便去食堂卖刚做好的寿司，然后跑回教室放在自己的书桌里，用两个热水袋保温着。
　　经常因为早起时间紧张，早都迟到，冬天的早上，北方零度的气温，把寿司捂在自己的怀里，屋外一站就是一个多小时。等下了早读所有人出去吃饭的时候，屋里省的人不多，小雨一般走的会慢些。
　　我冲进教室。“小雨，我帮你带了早餐，不用再去买了，还是热乎的，快考试了，抓紧时间咯。”
　　“谢谢。”小雨一怔，露出一丝灿烂的微笑，我想每天冻这么长时间，其实只是期待她一丝微笑就已经足够了。
　　时间越长，其实很多事情就变成了一种习惯，相伴两年半的时间，我为她买了两年半的早餐。
　　冬天的早晨，太阳出来的晚，七八点钟的天空，依然还是灰蒙蒙的，班里只有我们两个人，灯光照得明亮。
　　早在我们的书桌上，看上去就觉得幸福。我们是前后桌。
　　我慢慢的主动接触这个女孩，太单纯的姑娘，可能喜欢的就是她单纯的模样，从未听说过她喜欢过什么男生，真想做第一个住在她心里的那个人，就像她现在而且永远都会住在我心里一样。
　　我是个很偏科的学生，除了化学之外其他的科目都可怜的要死。
　　但是还好，她就化学是最差的。尤其是高二下学期的有机化学，她弄不明白，甚至不知道有机物的主碳链在哪里。
　　我开始不爱写其他的作业，所有的时间都在屋外给她补习，补习所有的化学知识。她认真的看着课本，我认真的看着她，她解出一道题会欣然地笑，我看着她笑，自己也莫名的开心。
　　“你笨不笨，这个肯定是选C啊，还有一种顺反异构你没考虑到么，这种题都错了多少遍了。”我用红笔在她的卷子上打个大大的差，然后轻轻敲着她嫩白的额头。那个差实在大的夸张，几乎占据了整张白纸。
　　“哦，你不要那么凶好不好。”小雨撅着嘴埋怨我，看起来让人可怜，但还是真的可爱。
　　楼上总是有个流氓一样的男生，总是没事就骚扰小雨，跟着小雨后面玩尾行。
　　在她的不经意间碰她的手，拉她的手臂。我发现小雨的桌子上有一封已经拆开了的情书，小雨把头放在手臂里，抱着头哭，小流氓要小雨做他女朋友，而且加以要挟。
　　我们是省里重点的高中，寄宿制的学校，校规极其严格，校风也好，清华北大的不知道出了多少个，只要抽烟喝酒或者打架，轻则回家反省，重则直接开除。
　　那是我第一次出手打人，月黑风高夜，晚自习下课我最后出教室，在他们班门口堵他，他嘴里叼着根没点着的烟装样子，跟着另外一个男的一起回宿舍。
　　我一把把他俩拉到草丛里，把两个人全打了，到现在我都怀疑当时竟然会有那么大的力气，我从未打过架，也不会打架，那天晚上打的他们头破血流，自己身上也挂了不少彩，那天我终于明白，有时候勇气就等于力气，爱一个人，就会有无限的勇气。
　　“以后再来找小雨，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那是我十八年来吹过最大的一个牛X。
　　事情很快传到年纪主任的耳朵里，我们学校的摄像头跟石头块一样多，基本上敢做的事情，做完了就不可能再有后路。
　　还好小流氓在这期间抽烟被发现，加上打架，直接被学校开除，我回家反省了一个月。走的那天，脸上全是伤疤，小雨嫌弃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说我是个流氓，是个坏孩子，她不想再理我。
　　从此之后小流氓再也没有找过小雨的麻烦。
　　我还是每天给小雨卖寿司吃，她爱吃巧克力，我过几天就会买一些放在她的笔袋里，她不会的题，我写了纸条夹在书本的那一页。
　　她身体不好，我每天下课打热水给她喝，保温袋在她生病的时候总是能派上用场。小雨再也没理过我。她是好学生，我就是个流氓。
　　直到有一天，她听说了那天晚上发生过的事情，她不相信，但是她还是哭了。
　　她找我复合，我什么都没说，直接吻了她，没有被摄像头拍到。那是我觉得最骄傲的一件事。我心里甜的像蜜一样，小雨没有说话。就当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跟小雨表白，写了封粉红色的情书扎上红色的蝴蝶结。高二最后放假的那个下午，我放到小雨的书包里。我开始等待，在家里等的难受。
　　小雨在□□上拒绝了我，我哭了一个晚上。
　　我依然像以前一样对她好，依然像从前一样爱她，我不相信这个事实，从不相信。从高三开始我更加约束自己，变得越来越好，变成小雨心中期待的那个男生。
　　我把她拒绝我的原因归结为高中的业务繁重和学校的硬性要求，我一直以为小雨和我是天底下最般配的一对，我以为我们彼此一直相爱着。
　　因此我在班里一直吹了两年多的牛X，整个男生宿舍楼都知道我吻过小雨的事情。
　　我说她请我午餐因为她喜欢我。
　　她儿童节过生日我送了她一个淘宝上最大的娃娃和99块德芙巧克力。
　　我说毕了业小雨就是我陈新的女人。
　　我骄傲的说高中三年的时光，我们一辈子也忘不了对方，她在我心底已经长成了一朵永不凋谢的花，再也无法忘记。
　　我想着毕业那天，我要买九十九朵玫瑰向她求婚。
　　高中的时候，我觉得爱情就是这辈子最重要的东西，小雨就是我的一生中的一切。
　　那一天终于来临了，来到很晚，但是却刚刚好。
　　报志愿的那天，我说我们去一所大学吧，我要爱你一辈子，永不放弃。
　　□□在一秒内传来了对面的消息，陈新，我从未喜欢过你，你放弃吧。
　　我不懂，只觉得是晴天霹雳，只觉得是男人永远不会明白女人。
　　我不信，不信那天晚上的那个吻竟是个从不存在的谎言。
　　我不信，不信着三年的经历，竟然扑了个空，落了个单相思的结局。
　　我承诺此生再也不会轻易再爱上另一个人，我发誓如果再次相遇，我绝不放手。
　　现在是四点五十五分，陈新看着自己写完最后一个句号，却感觉像是过了一年，高中三年，从出生到现在的此时此刻，失败过，后悔过，笑过，痛过，吹过了无数的牛X。
　　但是从未有此时放下笔时那么沉重，高中生就是如此的简单，爱上一个人，就觉得一定是一辈子。
　　陈新扭头看了看坐在最后一排的夏小雨，她依然还在纸上不停的写着什么，他在想，小雨在试卷上正描绘出的形象，会不会就是他自己。
　　停完笔的那一霎那，陈新突然觉得，结果已经不再那么重要了，无论是成功还是失败，这都是自己内心深处铭刻永恒的故事。
　　叮铃铃铃铃，四点的考试结束铃声像支措不及防的箭一样突然射来，陈新依然停留在过去梦境中脑海，一下子返回现实。秃头王老师从教室门外进来。
　　“时间到了，同学们开始收卷，带好自己的所有用品，桌子上贴好的个人信息不要撕去，然后就可以离场了，三天之后在图书馆外的公告栏上通知最后结果，也会通过手机短信的形式将考试结果发送大家，谢谢你们对本学校的支持和向往，预祝所有同学都可以取得好成绩。”
　　第一排的同学开始从前往后一次收卷，陈新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朝着考场最后一排的位置看去，小雨的笔还在白纸上不停的划着什么，七月的伏天，头上冒出了不少滚烫的泪珠，好像还没有答完。
　　陈新现在的内心的复杂的，他不知道下一步，自己该做些什么。
　　“小……小雨，好巧，你也来参加招生考试。”陈新的嘴里好像吐不清字眼，看见小雨有些莫名紧张。
　　“陈新啊，好巧，对啊想来试试。”小雨当然对眼前这个男人不是一般的熟悉，高中三年的路程，都是他们相伴而过，但是小雨心里到底在想什么，陈新看不透。
　　“你写的什么事情啊，看你写了好久都还没写完。”陈新很好奇的问她，他真希望小雨心里最值得炫耀的事情就是自己。
　　“嗯……不告诉你，你自己猜吧。”小雨见到陈新，也只是觉得熟悉而已，但是也并不知道说些什么。
　　就是这样的两个人，空气中有一丝短暂的沉默，四周寂静无声。
　　“我先走了，爸爸在门口等着呢，祝你也能考个好成绩。”小雨露出了灿烂的微笑，沿着教室的墙壁小跑出去。
　　陈新看着那个熟悉的背影，好熟悉，熟悉的竟然感觉有些陌生。我们下一次见面，会是在三天之后么，还是永远都只是这样熟悉的陌生人，如果有机会，我定将不顾一切，再次跟随着你的脚步，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