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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026章 ...


  •   隔着镂空朱窗,栖云立在廊下,只听得肚里生火,额上冒汗。

      这蠢货,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蠢笨,便是心里头嫌弃那怡安郡主,也不能就这么说给旁的女人听。便是说了,也该找个嘴巴严实的。

      如今倒好,这才刚撤回了清华宫宫外的守卫,太皇太后那里还不曾安抚好,他便由着性子,就和怡安郡主闹成了这般模样。

      栖云收回了视线,急匆匆就往大殿里走去。可不能叫那蠢皇帝真个写了个明诏出来,到那时候,除非怡安郡主这里松口反悔,不然,这婚事只怕是当真要废了。

      钱文昭立在庭院里,看那匆匆而去的身影,很快便进了大殿。他知道这是太后派回来,专门盯梢皇上的,也猜到了,估计这人进去后,那废弃婚约的诏书,只怕也是难写出来了。

      心里竟是失望至极,钱文昭叹着气,握着刀把的手,不禁又用劲儿攥了攥。

      他是习武之人,耳力本就胜于常人,那殿中的吵闹,原本就不曾压低了声量,此番尽数听到了他的耳朵里。他真是为她难过啊!

      虽说男人三妻四妾实为正常,他是天子,三宫六院其实也不过分,但是,既是他主动招惹在前,这又毕竟是他以后的皇后,他怎能在旁的女人面前,这般轻贱于她!这叫她的威仪尊严,往哪里搁?以后做了中宫,又如何去管理六宫,母仪天下?

      正是满腔愤然,忽听得身后急促沉重的脚步声愈来愈近。钱文昭忙立定站好,眼角的余光,却是不受控制地瞥向了一旁,那通往殿中的青石板路。

      来人正是秦明月,那栖云好口才,进得殿中不过几句话,便止住了李臻正要书写的退婚文书。

      甚个婚姻大事父母做主,他们父母都不在了,自然是太后和太皇太后做主。虽说李臻贵为九五之尊了,可到底还要守着孝道。便是他们非要退婚,也得把这事儿禀告给太后和太皇太后知道了,至于到底退不退婚,这得看两位老人家的意思。

      呸!

      真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坏了她的好事。可事到如今,那李臻显然没有胆量和他母后派来的侍婢较劲,算了,待她转回清华宫去,把这事添油加醋说给外祖母听。她还就不信了,外祖母能看着她受此等屈辱,还不肯为她做主的!

      虽然晓得这事儿也不会这么顺畅,就那么轻而易举的,就能把婚事给退了,可事到临头了,却仍旧叫她又气又恨,脑子里一时间竟是嗡嗡直响,眼前一阵晕眩发黑,情不自禁的,就伸出了手去,嘴里连声叫道:“倚翠,快来扶我!”

      秦明月出来的急,又走得快,头晕之时,那倚翠并不在她身侧。虽是听到了呼叫声,慌慌张张跑了过去,却仍旧是来不及。眼见着郡主摇摇晃晃就要摔倒在地,却见得一个黑影从一侧狂风般卷了过来,而后,郡主便被一个高大威猛的男人,稳稳地扶住了。

      灼热的温度,粗糙的触感,这不是倚翠的手。秦明月悚然一惊,便是这时候,陌生的而灼热的气息,越过肩头,一阵一阵的,就那么兜头扑了过来。

      这绝对不是倚翠!心中一骇,秦明月忙抽回手来,然而身子还不曾站稳,又因着这么大劲儿地往回抽手,身子就愈发的趔趄起来,不由得惊慌地叫出了口来。

      却是这时候,被人一把擒住了腕子,一股大力拉着她,将她拽了过去,而后温热的手掌扶在了她的肩头,瞬时便让她稳住了摇摆不定的身子。

      然而秦明月在站稳后,来不及瞧那帮她的是谁,便忙矮下肩头,甩落了那手掌,脚上不停歇地又往后头挪动了几步,这才抬起头,却发现视线里的那张脸,她竟是认识的。

      便是这会儿,倚翠焦急地赶了来,一把扯住了秦明月的衣袖,紧张地打量着她的脸色,随即担忧道:“怎的脸色这么苍白,莫不是伤到了哪里?奴婢这就去请太医来。”

      秦明月不过是急怒攻心,这会儿的功夫,已然恢复了许多,摇摇头道:“不碍事,这是在保和殿,你不要惊慌吵闹。”

      可倚翠哪里能放得下心,殿里头的吵闹,她也是听见了的,虽然她有些糊涂,主子明明不认识那玉美人,又如何会说,是玉美人羞辱了她。可听着皇上的反应,主子说的那些话,好似还真是皇上告诉玉美人听的。

      只是不管这事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心里却只认定了一件事,那就是,她家主子是受了委屈,是受了气的,忍不住低声劝道:“郡主,你莫要为了那贱人的胡言乱语生气,皇上他,他终究还是向着郡主的,你看,不是立刻就把那贱人,发落到冷宫里去了?”

      秦明月不觉一晒,她是生气,也很难过,可却不是为着李臻,更不是因着那女人的胡言乱语。瞥了倚翠一眼,轻声道:“不要胡说。”

      而后转过头去,想要同那钱文昭道声谢,却见得那张漂亮的脸上,浓浓的悲伤正笼在他疏朗的眉宇间,他看着自己,清润的眼里,藏着哀哀的不忍,还有淡淡的怜悯。

      秦明月立时皱起眉头,他为何这样看着她?难道他也听到了,他是在可怜她吗?可怜她这个未来的中宫之主,还不曾出嫁,便已经遭到了未婚夫婿的轻贱。

      羞怒的绯红瞬时间飞上了两颊,秦明月咬紧了唇瓣,两只眼睛渐次盈满了怒意。这么不堪狼狈的一面,怎就叫这不相干的人看了去!

      她的脸色苍白虚弱,眼神亦不复明亮清润,有着浅浅的挫败,还有隐隐不绝的失望……不能摆脱掉这般不堪的婚事,她一定很难过吧!钱文昭的心上莫名一痛,忍不住低声说道:“你不要难过,总会有机会摆脱掉的。”

      心里一颤,就要脱口而出的叱责尽数噎在了喉管里,秦明月诧异地抿住了唇,不动声色,冷冷说道:“摆脱什么?你在说的什么胡话?我听不懂。”

      他为何能洞悉她心中真实的想法,便是亲近如倚翠,聪慧敏感如倚翠,也是糊涂的,也是摸不清楚她心里真实的想法的。

      可这个男人,她压根儿没和他说过几句话,分明就是陌生不熟悉的。却为何,他这么轻易的,就看穿了她?

      钱文昭立时觉察到了,来自少女的抵触和不悦。脸上瞬时涨红起来,是他又孟浪了。他们本就不熟悉,他怎好说这种,好似亲密无间,才会说的安慰话。于是结结巴巴地道歉:“对,对不住,郡主,郡主莫要生气,我——”

      “咚——”

      便是这时候,大殿里头传来了巨大的声响,听在耳里,倒好似什么重物被摔在了殿中的大理石地面上。随即响起李臻的咆哮声:“你不过一个贱婢,也敢来对着朕指手画脚?”

      秦明月冷漠一笑,想来,是栖云又在告诫李臻了,只是,这实在不关她的事。于是微抬下巴,淡声道:“倚翠,我们走吧!”眼角却是斜了一眼那钱文昭,心里暗暗骂道,这家伙,长着一张文质彬彬的脸,骨子里竟是个浪荡不羁的,以后还是不要见面的好。

      “郡主——”突如其来的不舍,好似狂风骤雨一般砸向了钱文昭,他好似着魔一样,伸手就扯住了秦明月的衣袖。

      惊得秦明月忙抽回了袖子,清凉如冰的眼神冰刃般抛了过去,瞪了钱文昭一眼,低声喝骂道:“放肆,你不要命了!”

      钱文昭悚然一惊,这才记起,他如今正在保和殿当差,此时此刻,他想拉扯住,并想和她说话的人,正是皇帝未来的皇后。

      这人行事怎么总是疯疯癫癫,毫无章法,秦明月十分不悦地又瞪了那钱文昭一眼,转过身扶着倚翠,便离开了保和殿。

      挨了那一记眼刀,钱文昭失魂落魄地想着,她定然是嫌弃自己鲁莽无礼了。顿时间,心里好似万千只蚂蚁爬了一样,叫他又急又气。

      他向来都是冷静自持的,怎一见了她,就好似撞了鬼一样,手脚脑子,都仿佛不是自己的了。做的说的,怎么就跟喝了酒的登徒子一样。

      就这般魂不守舍地挨到了傍晚,终于可以回家了。钱文昭交接了事宜,郁郁寡欢地转回了府中。一进府门,便瞧得林二两眼泪汪汪地杵在照壁前,见到他,立时哭着走了过来:“世子,夫人她病了。”

      母亲病了?!

      钱文昭大惊,大步走了过去,一把揪住了林二的前襟,怒声道:“怎的病了?严重吗?如今怎样了?可是你们不曾看护好,叫母亲路上受了风寒?”

      林二是文昌候夫人的心腹,钱文昭被迫留在了燕京,便叫林二带着几队人马,一路护送着母亲回了汶州。

      他昨个儿还算了日子,便是按着白日走,夜里停的速度,母亲他们也已经回到府中半月有余了。只是为何,迟迟不肯送来平安信呢?

      林二被揪住了衣襟,却也不害怕,只是哭得愈发悲痛:“侯爷在回汶州的路上,带了个寡妇回去,还专门摆了酒席,做了正经的二房。那寡妇可是了不得,把侯爷迷得五迷三道的,爱得不行。听说把世子留在燕京做质子,便那女人出的主意。如今她又怀了身子,仗着肚里的孩子,就处处为难夫人,同夫人作对,侯爷又总是偏帮着那寡妇,夫人本就身子娇弱,生了几回气,便作下了病。”

      当初钱文昭便是在预备着离开燕京的前一夜,失足从高处跌了下来,磕到了脑袋。为了照顾他,文昌候夫人便留在了燕京,照顾受伤的儿子。可汶州离不开文昌候,他便先一步回去了。那寡妇,想来就是路上碰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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