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花·雪月·倾城剑雨》绘无神

12、路见不平

　　天空阴霾，吹起一股阴冷潮湿的风，似乎早早的便要下雨了，虽然是中午，天上却看不见太阳。
　　小河蜿蜒流过，两边开垦了不少土地，附近不少农庄，偶尔能看见三两农民正在地里干活，村间小道上，走来了两个人，青衣在前，白衣在后，正是元巅峰和无莫言两人。
　　元巅峰一身华丽的衣袍，背了一把黑色油纸伞，脸上依然画了个脸谱，今天他没画正净大花脸，而是又换回了小生脸。
　　无莫言记得他早上对着镜子画了半天，他每次画的脸谱都不完全一样，都有自己的独特发挥，她简直不敢相信一个行走江湖的人还会随身带着颜料和画笔，这些东西和他的双剑都放在他背后的油纸伞中。
　　画了脸谱过后，真是完全看不清他本来的容貌。
　　从清晨到现在，还算比较正常，除了吃早饭时，元巅峰要强迫她喝酒之外，幸好她当时只是坐着不动，冷淡应对，他很快便失去了兴趣，只管自己喝，不再强迫她。
　　她感觉自己肩膀上的伤口神奇般的好了许多，只一晚上就不太痛了，或许不到半个月就能好，看来他的药还挺管用的，暗忖这元巅峰不知道是天才还是疯子。
　　虽然她已经不再寄希望于逃跑，然而自己的生死却总是掌控在元巅峰手里，元巅峰似乎执着于赶路，他们一直往北走，她不知道他们赶路这是去哪儿，她终于忍不住回首问道：“你会杀了我吗？”
　　无莫言这突如其来一句，让元巅峰有些意外，他本来正在四处看风景，此时嘿嘿笑道：“杀了你，这我倒没想过，为什么？”
　　“恨我坏了你的好事？”无莫言停了下来，她有些惊讶，转过身看着元巅峰。
　　“呵呵，我不说我都差点忘了”元巅峰笑道，然后他向前几步，推搡了一下她的右肩，让她继续走，说：“我没有理由要杀你”。
　　一直以来元巅峰倒也没有做出什么真正伤害她的事情，反而带她去疗伤，还指导她轻功，她于是相信了元巅峰的话，并且从昨天他问自己的话来看，只要自己不同意，他便不会强迫于她，这让她又放心了许多。
　　“白浪客到底怎么死的？”无莫言被他一提醒，这才想起来这个疑惑。
　　“……白浪客，哦，你是说那个小子？”元巅峰似乎恍然大悟，然后他阴险的笑了笑，说：“那小子劫持了那财主的儿子，不过他不太走运，我当时路过，顺便就把那小孩救了。”
　　“你救了那小孩？”无莫言惊讶得张开了嘴，她微微回头。
　　“怎么？”元巅峰似乎不明所以，反问道。
　　见他没有否认，似乎不像在说谎，她还是非常疑惑，摇摇头，追问道：“那那些家丁是白浪客杀的？那最后你为什么那么对待他们，我还以为……”
　　“不不不，白浪客杀的？怎么可能，他当时已经身负重伤，看上去走投无路了”元巅峰说。
　　“所以还是你杀的？但是……”无莫言更疑惑了。
　　“嘿嘿”元巅峰笑了笑，笑容中又有冷笑又有嘲笑，他说：“那个臭财主，非但不感谢我救了他儿子，还招呼他养的那群狗腿子来对付我，哼，还有那个泼妇，对着我指桑骂槐的，好像我没救她儿子，反而欠了她钱似的，结果呢，我刚解决那群家丁，他们就不敢说话了，哈哈哈哈哈！”
　　元巅峰癫狂的笑声让无莫言感到心悸，她自言自语的说：“那些家丁的伤口都避过了致命处，我还以为”
　　“我故意的，我想多看会儿他们脸上的恐惧，好解气”元巅峰笑道，最后他冷笑一声：“没想到那泼妇那么骚，老子后来怎么想都感觉我被占便宜了，真是吃亏……”
　　无莫言无语，事情真相竟然是这样，她感觉对他的观念完全颠覆了，她想说什么，却也不知道说啥，思忖半天“那……”。
　　“那什么那？”元巅峰问。
　　“那你去袍泽县城真的只是为了抓我？”无莫言问。
　　“当然，不相信吗？”元巅峰笑道。
　　无莫言将信将疑，她忍不住再次停下，转身问“那你抓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元巅峰的嘴角带着一丝淡淡的微笑，他看着她的双眼，停顿了一下，说：“不为什么”。
　　“不为什么？”无莫言问。
　　“不为什么”元巅峰答。
　　“不可能，不为什么，那你为什么甘愿冒险？”无莫言面无表情的说。
　　“不知道，我就想见你，我喜欢你，我想要跟你在一起不行吗？”元巅峰无可奈何的笑道，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
　　无莫言脸微红，她有些结巴的说：“别开玩笑了”虽然昨晚他也说过这话，但无莫言选择不相信，她因为性格冷漠，所以侠客盟很多人都对她敬而远之，她早已习惯一个人，所以她认为这一定是元巅峰故意戏弄自己。
　　“怎么，我配不上你吗，还是说你不想跟我结婚？”元巅峰若无其事的说，他张开双臂，然后又放下。
　　“不可能，如果你喜欢我，你怎么能挟持我，还打伤我，你怎么能对我做那事？”无莫言追问。
　　“为什么不能”元巅峰笑道，他仿佛不信邪，信步走上前来，将她拥入怀中，低头笑看她的眼眸。
　　“你神经病吗，当然不能！”无莫言还没说完，就被元巅峰抱住，无莫言只气得脸红，她开始觉得这是元巅峰在故意捉弄她。
　　“为什么不能？”元巅峰笑道。
　　“我不喜欢你”无莫言冷冷的说，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是吗？”他又如之前那样在她眼里寻找着什么，最后他笑嘻嘻的说：“随你便，我喜欢你就行了”接着他的手抚摸到她的大腿和臀部，同时用力将她一抱，紧紧的靠在一起，无莫言想反抗，却怎么也挣不脱。
　　无莫言全身打了个颤，不知道为什么，联想到他之前的所作所为，她突然觉得元巅峰好像在说真的。
　　“并且你在我身边，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低头看着怀里的无莫言，奸笑道。
　　“放开”她命令道。
　　“为什么，给我个理由”元巅峰笑道。
　　“因为，因为我会生气”无莫言红着脸，硬着头皮说了出来。
　　元巅峰愣了下，然后他瞪大眼睛说了声“好”，接着把她放开了。
　　无莫言赶紧转身，继续走了，元巅峰也跟在后面，她心跳个不停，怎么回事，她想，他为什么突然放了，难道他真听她的，难道他真喜欢她？
　　她突然想到他指点自己武功，想到了他二话不说带自己疗伤，想到昨天的饭菜，以及他用嘴喂她喝药，最后想到了他脸谱底下那张脸，不，无莫言不敢再想，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不知为何，她突然觉得心跳的很快。
　　她越是不去想，偏偏越是逃脱不了这个想法，她突然想起了孙应星，不知道他是否也在寻找自己，她想起了两人在客栈的相处，然后她又回头看了看元巅峰。
　　“你不能放了我吗？”无莫言头也不回的说。
　　“抱歉，目前我还不想”元巅峰贱贱的笑道。
　　无莫言叹了一口气，不过许多担忧都迎刃而解，她倒是安心了许多。
　　一路无话，他们一路向北，过了寅时才投了官道边一处客栈歇脚。
　　此地已经算中人司腹地了，只有一些过往商旅在此歇息，门前停了好几辆马车，客栈内的客人并不算多。
　　进了前堂，无莫言正准备坐靠近门边的一个空座，然而元巅峰却揽着她的腰，把她带到了靠里的一个座位上，然后元巅峰背对着门坐了下来，随便点了一些菜，又让酒保上了酒。
　　无莫言最烦他不打招呼就碰自己，她不喜欢这种被人控制的感觉，但元巅峰的小心翼翼激起了她的嘲弄。
　　“你怕被人认出来？”无莫言不怀好意的问，包括昨晚在客栈也是，元巅峰似乎很担心被认出来，看来他很怕被刺客府的人追到。
　　“不，原本不怕，但是刺客府的人竟然知道我的名字，我必须小心点，不能再像之前那样横行无忌了”元巅峰抿着酒，倒是很坦诚的说。
　　“知道你名字，这很奇怪吗？”无莫言有些不解。
　　“不，没有人知道我们的名字，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知道的，按理来说没人知道我们这次行动”元巅峰自言自语的说。
　　无莫言还第一次见到元巅峰如此认真的样子，她不由得想起了之前在崖下，段飞雁喊他名字时，他当时的表情。
　　“你们？你是指御龙堂，我为什么之前没听过？”无莫言问。
　　“哼，你们当然没听说过”元巅峰笑着看向无莫言，然后他继续说：“但是不久之后你就会知道了，不光是你，整个东华国的人都会听到我们的名字”。
　　东华国被上人门掌管，下属五个上人司，分别掌管一省区域，领土何其大，为什么元巅峰有此自信，他们御龙堂总共五个人，到底会做什么事？
　　“为什么？”无莫言问。
　　“我会带你看的，你到时候就知道了”元巅峰笑嘻嘻的看着无莫言，似乎不愿意多说，他话里有话，眼神里有着复杂的含义，令无莫言揣测不透。
　　此时客栈内传来一声聒噪，无莫言抬头看向门边，只见走进来一个满脸横肉，长相丑陋的彪形大汉，他赤裸上身，走路的样子横行霸道，眼中尽是凶悍之色，咧嘴一笑，更是狰狞。
　　“哎呀，怎么下雨了呢，掌柜，你今天生意不错嘛！”那人声音竟然很尖锐，听上去颇为刺耳，那人一边说一边走到柜台那儿。
　　“嘿嘿，还不是那样”那掌柜陪笑道。
　　“哎呀，你说，你这保护费多久没交了啊？”那人笑着说，却嗲声嗲气的，听的无莫言只是皱眉头，元巅峰眼珠子微微向那边一转，嘴角上扬，继续喝酒。
　　“不是大前天才交了吗？”那掌柜为难的说。
　　“大前天是大前天，今天是今天嘛，我今晚去你家要，对了，今晚上叫你媳妇洗干净等我啊，我顺便会会她”他一面露出恶心的笑，一面拍着那掌柜的肩膀。
　　“这”那掌柜苦着脸，却也不敢拒绝。
　　“唉哟，你这店里还有姑娘啊”那人看向一张八仙桌上的一对父女，笑着说，却没理会掌柜，朝那桌子边走去。
　　“哼哼”元巅峰看了看那个彪形大汉，鼻子里发出两声笑，也不知道他是在冷笑还是看戏，无莫言见他事不关己，又赶紧看去。
　　“美人儿，你从哪里来呀？”那大汉走到那对父女身边，涎着脸躬身朝那女子问。
　　那对父女似乎是乘马车赶路的，那女子才二十岁年纪，颇有姿色，而那老父看上去有四十多岁了，身材单薄，垂垂老矣，两人见这大汉朝他们过来，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英雄，我们从杏花村来，要去终山城投奔亲戚”那中年男人小心翼翼的说。
　　“我问你了吗，我问的你女儿呀”那大汉的声音实在是令人恶心，他一面说一面把粗糙的大手搭在那女子肩膀上，那女子吓得差点哭了出来。
　　无莫言呼吸急促，她气得浑身发抖，看上去竟比那对父女还气，元巅峰看了看她，嘴角不自觉上扬，只是徒自喝酒，不做理会。
　　“跟大爷我回去吧，我会好好待你的，你说好不好啊？”那恶汉□□道，那只手已经顺着她的背上摸了下去，她吓得浑身发抖，但一动也不敢动。
　　无莫言见那恶汉烂施淫威，芊芊玉手紧紧的按在桌子上，她的脸气得微微抽搐，似乎忍不住就要站出来。
　　“你要干嘛？”元巅峰明知故问，脸上还是挂着那该死的微笑。
　　“干什么？我要把那王八蛋的手给剁下来！”无莫言冷笑着说，气得咬紧牙关。
　　此时那父亲站了起来，说了声：“英雄，我们还要赶路呢”，然后拉着女儿就要走。
　　“唉，别走啊，把你女儿留下，我玩完了就还给你！”那恶汉竟抱着这女人不放她走，那女子吓得尖叫了起来，然而整个客栈其他人都装作没看见，那掌柜和小二知他凶恶，哪里敢管，只是在旁边苦劝个不停。
　　“先别轻举妄动……”元巅峰话还没说完，无莫言竟然就嚯的站起来朝那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