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梦醒》琴烬

5、情殇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幸福，喜欢每天清晨目送他的背影离去，喜欢在他进门的那一刻环住他的手臂，然后轻轻地在他脸颊上留下我的唇印，晚上总喜欢窝在他怀里睡觉，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就觉得好心安。就这样，半年过去了……
　　早上他又出门了，依旧是白色的衬衣，蓝色的领带，还有出门时回首的笑容。突然觉得最近身体有些不适，已经好多天没有什么食欲了，甚至看到油腥的东西就恶心。难道……医院的结果证实了我的想法，我真的，真的有了他的孩子，我们的爱情，终于有了果实。我迫不及待地想把这个消息告诉他，我最爱的人。
　　在风中不断加快脚步，只想快一点见到他。可惜的是，他竟然不在公司。他的秘书很礼貌的把我请进他的办公室，让我在里面稍等片刻。这就是他每天办公的地方吗?多么简单的陈设，却不失一个成功人士的品位，我感受着他残留的气息，坐在了他的办公椅上。这就是他的办公桌吗？红木的纹理中透出一股特有的香味，他抽屉里会不会有我的照片呢？还是，有他自己的世界？不管了，反正他也不在，让我先看看吧。抽屉里都是一些公文报纸之类的东西，就在我要关上抽屉的时候，却突然发现报纸的最下层压着什么东西，我拿出来，那是一个很精致的紫檀木的小盒子，会是什么呢？我突然感到有些不安，手指竟有些颤抖地打开了盒子。盒子里只有一张照片，都有些泛黄了，照片上是他和一个女孩的合影，他们笑地很开心，那个女孩，我越看越觉得，怎么如此面熟？熟地好像天天见面似的，这女孩……怎么和我长的如此相似？可这不是我啊！不对，那唇边的一颗痣……是妈妈！
　　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们会在一起合影?为什么他从未向我提起？他们，到底是……我的心开始不安，却意外发现照片背后有一行字，是楚沉的笔迹，“One life ,one love”。难道妈妈就是他一直都深埋在心中的女人？那我……我算什么？难道楚沉就是因为妈妈才领养我的，难道从我记事起他眼中的温柔，就是因为妈妈才给我的？
　　那天，花园里他说：“你不该这么说她……”
　　那天，餐桌上的他因为记忆而沉默，离去。
　　那天，他看我时的恍惚……
　　那天，他抱着我说：“我以为你和她一样都永远离我而去了……”
　　那天……
　　…………
　　我终于明白了一切，这么久的谜团，这么久的心结，这么好奇的结局，竟然如此不堪与残忍。我，不过是妈妈的替身，突然很憎恶自己这张酷似妈妈的脸，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我悲剧的命运。
　　“这份文件你明天送出去，别忘了……曦，你怎么在这里？”楚沉推开门，却意外地看到我。他的脸在我的泪光中突然很模糊，很遥远。然后他看到了我手中的照片，脸色瞬间僵住。
　　“你会喜欢我，就是因为我和妈妈长得很像？”我用最后剩下的力气问他。然后再也不能忍受他几近出神的表情，夺门而出……
　　真相
　　外面零星地下着小雨，和我咸咸的泪水混在一起，滑过我的脸颊。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里的，不知道自己一个人在床边坐了多久，我只知道，那张照片上楚沉和妈妈的笑容彻底划伤了我的双眼。
　　楚沉回到家时已经是两个小时后的事了，我看到他看我时眼神中无尽的哀伤，我却扭过头，拒绝接受任何的解释。两个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同时伤害了我，还能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人痛心的呢？沉默，还是沉默，我终于忍不住回头，再次触碰他悲伤的双眼。然后我听到他说：“也许，是时候让你知道真相了，那一段回忆，曾经是我最伤痛的地方，可是，现在，我希望你能跟我去一个地方，去见见一个对你而言同样很重要的人。”我无法拒绝，不管是因为执着还是好奇，我都想知道这一切。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楚沉开车把我们载到了墓地，在一片白菊花盛开的苍白中，他把我带到了一个男人的墓前。我并不认识那个男人，但似乎却有熟悉的感觉，他，到底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我抬头看着一脸凝重的楚沉。
　　“曦，我希望你能平静地听我说完这段故事，也希望你能理解，在很多事情面前我们都无能为力……”楚沉叹了口气，说出了那段令我无比震惊的回忆。
　　“你看到的这个男人叫林斐，他和我还有你妈妈都是大学同学，我们三个一直都是很好很好的朋友，我知道林斐一直都很喜欢你妈妈，也知道你妈妈心里其实喜欢的人是我，可我还是选择保持沉默，不是因为我不喜欢你妈妈，而是因为那时的我只希望能尽快出人头地，干出一番事业，我知道自己是不可能成为一个好丈夫的，因为对我而言，事业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我选择了退出，把你妈妈硬生生地推给了林斐，直到他们结了婚，还有了孩子，我的事业也成功起步，虽然我从没有忘记过你妈妈，但是，我知道林斐对你妈妈很好，我希望你妈妈能一直这么幸福，直到有一天晚上，林斐喝了好多酒，发疯似的敲开我的家门，然后用力地一拳打在我脸上，我只记得他几近崩溃地说，‘楚沉你个混蛋，你明知道她心里只有你一个人，为什么还要把她推给我？原来，我一直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是啊……’当时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忘记去拦住他，直到我看到一辆卡车将他撞到，鲜血喷涌而出，我没有来得及救他，只听到他最后说要我给你妈妈幸福，那是他一辈子都给不了的了。我就这样看着最好的朋友离开了人世，心痛和内疚已经让我不能呼吸。我马上就找到了你的妈妈，当时你还被她抱在怀里，你妈妈静静的看着我，然后说，她不会原谅我，更不会跟我走，她要让我一辈子都后悔，我挽回不了她，只能看着她离开，之后几年我从未放弃过要找你们，可是怎样都打听不到你们的消息，直到有一天，我终于知道你的下落，也知道……你妈妈已经离开人世了，所以我决定要把你养大，给你幸福。我承认，一开始，我的确曾因为你们酷似的面容而动摇，可是我从未将你们混同，更不会将你做为她的替身，我很清楚，自己喜欢的人，是你，而不是别人。”
　　我有些惊呆了，我的思绪让我无法一下子接受这么多从未料想过的事实，妈妈，楚沉，还有眼前这个应该是我爸爸的男人，你们为什么，为什么要留下这么多的遗憾，这么多让我心碎的事实？我苦涩地摇摇头，转身对楚沉说：“我累了，先回家好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