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不负》迦木

10、第十章 愁绪难绕

　　丑时，万籁俱寂。念家别院的人都沉入了梦乡。院落内，只是依稀闪烁着烛光，看不清晰。
　　忽然，一双清明的眸子，在漆黑的夜里闪烁着幽光。他快速地翻过院墙，灵巧地落在院内，悄无声息。运转身形，风一般地穿过抄手游廊，来到二道门前，足尖轻轻一点，跃上房梁，踩着瓦砾，如猫般稳健地来回穿梭。
　　零疏至那日失去意识，醒来之后一直跟在羽离身后，寸步不离。因为他想弄明白，自己和这孩子到底有什么关联。所以，羽离半夜三更做贼似的翻院墙尽收零疏眼底。他不得不佩服这个才八岁的孩子天赋异禀、上蹿下跳毫发无损。
　　零疏暗里为小孩捏了把汗，从进了三道门，小孩的目光就在众多的房门前游移，犹豫不决。别说是小屁孩，就连他自己也知道那间房是念清枢的。然而，小孩只是在犹豫了半刻之后，将目光投注到东厢。猫着腰，小碎步快速地移动到窗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翻进窗去，滚地两圈之后，立马起身，小心翼翼地越过屏风，挪到床前。
　　此间屋子萦绕着淡淡的药香，烛火暗淡，却也足以看清上床上的人。羽离缓缓靠近，伸出手，却在即将碰触到念清枢的脸庞时迅速缩回。
　　“……清疏……”羽离俯下身，喃喃细语。“你又骗我。说好半个月就来看我，我乖乖的在山洞里等了一个半月，你也没来。”零疏看见羽离的表情十分委屈而又忧伤。
　　梦中零疏见到的念清枢温和有礼、时而会发点儿少爷脾气、时而热情洋溢，唯独没见到这个样子的念清枢。飘到床边，零疏仔细的审视这张和自己极为相似的脸庞，一股伤心蔓延到心底，比知道自己被车撞了，变成魂魄还要难过。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愫在心里激荡，弥散不开。
　　“清疏……”羽离牵起念清枢床边的右手，轻抚在自己的脸上，小心翼翼。
　　零疏看着两个半大的孩子，即将生死离别，又是一股悲伤涌上心头，这不禁让他想到自己，还没来得及和家人朋友告别，就天人永隔。这段时间他一直不敢去回想，家人面对自己的死亡将是何种的悲痛。今天白天，他跟在羽离身边，看见他磕磕绊绊地在人群中穿梭的那种无助，当村民们议论念清枢命不久矣时，羽离眼里流露出的悲伤，压得零疏踹不过气来。此刻，零疏才真正意识到，斯人已逝，活着的人才是最悲痛的，他们要用很多年甚至是一辈子来忘却这份伤痛。
　　“咯吱——”轻微的响动惊动了沉湎于悲伤中的一人一魂。羽离迅速地回过神，从怀里掏出一块紫色锦帕包裹着的东西，放置于念清枢枕边。俯下身轻轻地在他额头上青涩地落下一吻，“清疏，乖哦，明天我再来看你……”。说完，直起身，郑重地望了念清枢一眼，有如来时般矫健地翻窗离去，消失在夜色里。
　　“吱呀——”念清枫轻手轻脚地打开念清枢的门，四下查看，屋内并无异常。但是，常年习武的直觉告诉他，刚才有人来过。
　　来到念清枢床前，只要一眼，念清枫便看见放置在枕边的锦帕。他伸出手，拿过锦帕，一打开，一只上好的千年人参就呈现在眼前。“哎——”念清枢轻叹了一口气，嘴角勾起一个幅度。这是这几日来，难得的表情。“零疏，你的朋友很担心你。半夜才敢来看你，你若是知道了，肯定也会担心的，对吗？”
　　念清枫连日来愁眉不展，俊朗的脸也日渐消瘦，青黑的眼圈昭示着主人的愁绪。刚才睡梦中，隐约听到有人在呼唤念清枢的名字，念清枫立马惊醒过来，现下完全没了睡意。直与孤灯作陪伴着念清枢一坐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