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蛋都去你的吧》醉卧花亭

3、吴用。无用？

　　第二章，吴用。无用？

　　如果可以，我也愿学习蝴蝶，一再的祝愿，既不思虑，也不彷徨；既不回顾，也不忧伤。可是，蝴蝶还能入庄周的梦；而我可否像蝴蝶一样，入我想念的人梦中呢？

　　其实吧，吴用的一生，虽短暂，大致也可以算得上恣意。
　　独子，家境殷实。
　　有着属于他成长环境，区别于同龄人的样子：
　　留着莫西干发型，每天都坚持花时间花精力花金钱，来打理他的头发。
　　左臂内侧还自觉特酷的纹了个“二龙戏珠”。没错，是字。
　　那种狂草风格，每次让他爸看到，都鼻子一歪，十分的看不惯。可也没办法，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还是这样。
　　气急的吴爸，反而觉得：嘿;-)，这小子挺倔，随我！赫赫！
　　吴爸虽然对吴用挺严的，可也真疼爱自己的儿子。
　　二十岁以后，吴用只要不犯原则性错误，吴爸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更别提吴妈了。十七八岁的大小伙，下雪天还是要坚持送到学校。
　　吴用不止一次劝过他妈，说他一米八的个子，难道还让雪给浇实了？
　　“瞎说什么呢，儿子！”吴妈总是一边嗔怪他说不吉利的话，一边还是继续奋斗在下雪天送儿上学路上。

　　所有的转变都那么的猝不及防。
　　大学毕业考前夕，吴爸吴妈外出发生意外，当场死亡。
　　等吴用赶回家，曾经欢声笑语的家，人头攒动，除了这个家的男女主人。
　　说话声，在吴用出现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
　　他扫过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脸庞，急切、又在内心自我否定着。
　　突然，他的目光放在一处，他拨开涌上来的人群。
　　香案上，往常供放祖先牌位的地方，现如今多了两框遗像。
　　早就圈红的眼睛，眼泪还是似线一般的掉下来。
　　“不，不，不会的……”吴用仍眼泪肆意的在脸上流淌着，摇着头，自言自语的呢喃着什么。突然，他转过身，在人群中搜索着什么。
　　他找到了。
　　小跑的朝着自己要去的方向，用力抓住某人的左胳膊，“小叔，我爸妈呢？他们在哪”吴用颤抖着声音，说出自己要说的话，想问到要的答案。
　　“阿用，你要节哀。”小叔神情悲切的看着他，“大哥大嫂，已经去了……”
　　吴用眼前一黑，身体的力量好像被一下抽走，脚一软，就软瘫下去。
　　“阿用！阿用！”小叔吴志刚赶紧用力搀住吴用软瘫下去的身子。“快，快，来人搭把手”吴志刚赶紧吆喝身边的亲友，众人合力把吴用送到卧室休息。
　　来吊唁的亲戚中，有医生。
　　吴用陷入黑暗前，听到小叔他，急切的在呼唤着他，“阿用”。
　　长途奔波，外加滴水未进，虚脱过去。

　　“阿用”。是的，大概爸爸妈妈真的不在了。
　　会面带不耐，但是总是富有特色的男低声，叫他“用儿”、“儿砸”，或者他又成功惹恼他时一顿一挫的，喊他的大名“吴用”。
　　妈妈那不管何时都饱含爱意的“用儿啊”。就如妈妈之于他一样，虽然嘴巴不说，外加不耐烦的表情，可是那还是自己最爱的妈妈啊！
　　是的。自己好像总是在惹爸爸生气，妈妈掉眼泪。
　　在独自一个人离家去远方上学，第一次离开爸妈。没有爸爸的严厉，妈妈的唠叨，自己好像并没有想象之中的那样开心。
　　也是第一次，察觉自己的不省心。叛逆期过份的长，总是我行我素，行为举止还如此的中二。就像行为怠行一样，吴用羞愧于自己的行为。
　　也许自己离家，轻松的是爸妈才对吧？！！
　　蓦然的，吴用心里升起难言的委屈。
　　第一次在中秋节打电话给妈妈。支支吾吾半天，最后挂了电话，自己在那跺脚懊恼。
　　末了，还快速左顾右盼，继续懊恼自己的形象。害怕丢掉面子。
　　却不知！家中的妈妈开心的，连做饭都哼起了小调。连吴爸都被渲染的脸带笑意。妈妈生在桂花飘香的季节，中秋节也是吴妈的生日。
　　那句“生日快乐，妈妈！”应该永远也送不出去了吧？！！
　　自己自以为是的以为，没关系的。
　　说不出口的话，还是有机会的。
　　小时顽劣，少年时又叛逆、经常会做些自鸣得意的中二行为出来。好不容易在父亲严加管教下，磕磕跘跘考上一所还不错的大学，却总是以“管的太多”为名，大行离经叛道之事。
　　自以为来，自以为去，最后却成了自己的自以为是。
　　年前，不经意一瞥，看到父亲两鬓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花白。又仔仔细细观察到那个曾经挺拔的身姿，不知何时已经有些佝了。仔细瞧来，爸爸走路都比以前慢了许多。
　　是的，自己都已经长成和爸爸一样高的个子了。
　　突然，焦虑满怀。
　　过年期间，吴用格外的沉默，变得心事重重。
　　不那么爱闹了。
　　吴妈好几次都担心的试试他的体温。
　　吴用也没有嫌烦，很温顺。
　　为此，吴妈还在吴爸面前提到几回。
　　吴爸倒是不以为然。
　　儿子嘛，大小伙子了，该是找媳妇的年纪了。吴爸的思绪一下子飘得好远，笑眯眯的。看的吴妈一脸茫然，不知道这一老一小到底吃错什么药了。
　　“不管了，不管了，你们姓吴的脑袋我都研究了大半辈子了，还是整不明白。懒得理你们了。”吴妈自我放弃的安慰自己，边换鞋服，和老姐妹去跳广场舞了。

　　归校的日子，临近。
　　这一学期完成，吴用就可以本科毕业了。
　　以他的习性，读研还是就业，那都不是困扰他的问题。
　　真正困扰他的，现如今也不是问题了。
　　他已经做好决定：毕业考一完，就回家。有些话既然说不出口，那就行动吧！
　　男子汉，顶天立地就好了。豪言壮语的，都快让吴用不好意思了。哈哈哈哈。
　　元宵节那晚，父亲来他屋。
　　坐了一会，又看他玩了会英雄联盟。
　　现在想来，吴用才察觉出问题来。当晚，虽然察觉出不对劲，可是还是游戏里面的对杀更吸引他。
　　爸爸，到底是想说什么呢？吴用想。
　　毫无头绪。
　　对爸爸最后的画面，停格在送他进站，检票。破天荒的他也随吴用上了车。邻座大爷的儿子在同市理工大里面当博导。聊天得知他快毕业，极力劝说吴爸让他考研。
　　吴爸笑着说，这个随他。
　　而他，没有说话。
　　班车快发动，检票员已经在高喊，准备检票，把票拿出来。吴爸把手中的皮手套，从左手换到右手，顿了一下，换了一下坐姿，对他说：“儿砸，我走了。去那边要好好照顾自己，找工作，慢慢来，别急。”
　　吴用点了点头，把腿上的背包放在地上。
　　吴爸站起来，低着头，车厢里空间受限，他制止了吴用起身的动作。“坐着吧，人挺多的，别磕着头了到时。”
　　抬腿离开了车厢。
　　吴用看着他站在站台上，大巴开始启动预热。
　　突然吴爸来到吴用坐的位置，敲打玻璃。吴用推开窗，疑惑的看着吴爸。
　　“其实，你不去也是可以的。”吴爸说。
　　“爸爸，我会好好读书的。”吴用道，“不会乱来的，我保证。”不知为何，他又补充了一句。
　　吴爸点了点头，摆了摆手，又退回到原来站的位置。看着他。
　　汽车发动了。
　　转弯的时候，吴用回头看看。发现爸爸还站在原处。
　　一丝异样闪过，他来不及细想。

　　即使心再如刀割火烧，太阳照样升起，日子还照常过。不会因为你吴用一下子丧父丧母就停摆。
　　醒来，父母的丧礼，小叔小婶，姑父姑母忙前忙后打点。他就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最终还是未能如愿见父母最后一面。说是他的精神状态，说是父母走的太过惨烈，说是一切都是为他好……
　　唯一印象深刻的，只是举行葬礼那天。摆在香案上的两幅遗像，交到他手里。
　　他想用全力好好保护的两个人，爸爸妈妈，在这一天起，就只剩两幅遗像了。
　　这一刻，他突然强烈的想抱抱爸爸妈妈。
　　可是他手指关节用力的都泛白，肢体都僵硬了，搂进怀里的也只是两幅遗像。

　　处理完父母后事，他谢绝了亲友的好意，独自一个人生活。
　　期间，他默默的回到学校参加了毕业考。
　　毕业典礼那天，阳光很好，他忍不住想看看天，因为想到死去的人会变成星星之类的话语。
　　姑且相信吧，因为他需要一个借口，不让眼泪在眼眶打转，继而掉下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他也会努力做到的。
　　让他真正头疼事情，其实是父亲留下的事业。
　　几百号人，还等着开工吃饭呢！
　　董事长，夫人双双去世。员工们人心惶惶，担心树倒猢狲散，担心自己就此失业，甚至有的人早早地就开始托人找关系了。
　　他来不及悲伤，公司的事够他忙的焦头烂额。
　　其实，他以前也就是个饭来张口，吃完碗一推就走的大少爷。
　　其实，他也还是在学习阶段，上手还早。自父母离世，公司的运营都是姑父，小叔。姑姑和小婶每天轮流到家里照顾他起居，给他打扫，清洗衣服，做饭。

　　如果，不是自己无意间撞破了他们的密会，惹得他们不得不摊牌。
　　自己应该还是会心怀感恩，像个傻子一样被他们利用吧。

　　“啊！”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晚风吹动纱帘。
　　吴用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好像只有这样才证明自己还活着。
　　用手当面巾抹了下脸，“吴用啊，吴用，你还真的没让人失望的无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