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预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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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晓风上大学的时候，按说家里条件不好，供他读书不容易，是可以申请助学金的。他因为自尊心强，靠着做兼职发传单，付清了学费和生活费。第一学期的期末考试，他好几门成绩都是班里第一名。
到要发奖学金的时候，班导找他谈话：你看咱们班的第二名，是从山里来的，每天穿的那么破。要不咱们把这钱给他算了。
陆晓风长得白净，看起来就不像穷人家的孩子，他也从没跟别人说过自己的家庭情况。班导对陆晓风挺好的，没有逼迫他，只是好心建议。因为不想让班导失望，一咬牙答应了。大不了自己苦点累点，多干几天钱就能赚回来，就当做善事吧。
陆晓风老是梦见以前的事，起初他不明白。
梦，就是现实的预兆。
一大早陆晓风还没踏进办公室呢，周咏拼命给他打电话，叫他赶紧出去躲躲。说程炎的爸杀到酒店来了。
老头儿来见儿子的同性对象，势必是一场腥风血雨。程炎跟着詹胜云到外省竞标，远水救不了近火。可见就是趁着儿子不在的空档有备而来。
周咏可不想因为老头儿的家事，闹得酒店里鸡飞狗跳，被本地电视台采访什么的，直接关门大吉算了。
“没事，我能应付。”陆晓风知道不是靠躲就能解决的。
程父年轻时是个生意人，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过来，人到老年颇有太上皇的派头。陆晓风以前看到他就吓得两腿打哆嗦，除了心虚拐了人家儿子之外，也是因为对方确实有种威严的气质。
对方开门见山，让陆晓风交出酒店。连律师都带了，是为程炎解决过那次打人官司的有名律师。
陆晓风一口答应，当场签字。
当初程炎转让酒店给陆晓风的时候，没让他出一分钱，等同白送，法律程序上本身有漏洞，律师只要抓住这个漏洞，转让协议就不成立。
在陆晓风心里，本来就是不属于他的东西，是程炎给他的一份情意。现在还回去，物归原主而已。
对他来说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你自己也没个工作，我建议你去找个工作，不要沉迷吃喝玩乐。”老人送他一句话。
意思是让他要走就走得干干净净，不要图谋酒店里的任何职位。陆晓风也虚心地接受了，还送老人出门。
陆晓风美滋滋地在网站上找了个酒楼大堂经理的工作。工资合理，地段好，上下班方便。他不能再住在酒店里，酒楼提供员工宿舍，完美解决了被扫地出门的现状。而在酒店的就职经历也适合这个职位，面试之后双方都特别满意。
陆晓风连着熬夜好几宿，把工作上遗留的问题，没有完成的细节通通整理成册，要走也绝不留下一堆烂摊子。
手头的资料合同都托付给周咏，让他到时候转交给程炎。
看着陆晓风腾空办公室，把私人物品装进纸箱，周咏深感忧愁：“等程炎回来，我大概没命了。”
“你就说我觉得太累，不想干了，主动辞职。”陆晓风给别人支招怎么糊弄自己男朋友。
听说陆晓风痛快地把酒店归还，还搬了出去，程炎的后妈又心软起来。她觉得陆晓风本质并不坏。她叫他陪自己逛街，怎么说也是一家人嘛。
陆晓风正忙着搬家，接到电话立刻跑出来接她。
开始了新生活的陆晓风踌躇满志，决心好好干一番事业，一点也没有落魄的样子。他陪着后妈一起购物，洗头发，最后去老中医那里拔火罐。
老中医营业的地方在一个旧居民楼里，有不少人慕名而来。
后妈脚上穿着新买的高跟鞋，走出来时陆晓风没扶住，她不小心把脚给崴了。
崴脚这种事可大可小，陆晓风背着她上车，送到医院里。
他坐在门诊室外面，知道自己这次闯了大祸，给程炎打电话。
程炎的工作忙，尤其是跟詹胜云在一起的时候，陆晓风生怕自己的存在影响程炎在商界的名誉，坚持一个电话也不打。被迫从酒店里搬走这件事，陆晓风认为没必要叨扰程炎，也没有告诉他。
“对不起，我没照顾好阿姨。”电话接通，陆晓风跟程炎说了后妈的脚肿得厉害，还要留院观察。
程炎简单问了两句情况，叫陆晓风不要过于自责，电话便挂断了。
陆晓风看到了新闻，当天下午三点，风云科技以9.37亿元拿下深圳市T101-0094号宗地的使用权，外界猜测是用于建设企业的新总部大厦。
当天晚上程炎便提前飞回来。
半夜的医院，程炎看到那个人坐在走廊冰凉的塑料椅子上。陆晓风一连几天没有正常休息过，熬夜写离职交接，找工作，搬家，又陪后妈逛街，送她来医院。因此靠在走廊的椅子上就那样睡着了。
他走过去蹲在陆晓风面前，一下子后悔，没有把这个人打包带走。没自己在身边，陆晓风出状况连个帮忙的人都没有。
不忍心将人吵醒，程炎先去病房看看，见到后妈也在病床上睡着，这才安下心来。
程炎走出病房，在陆晓风身边坐下，让他靠在自己的肩上。
次日清晨，陆晓风不知不觉躺在程炎的腿上睡了一夜。盖在身上的外套掉在地上，连忙去捡起来，程炎也被他的动作弄醒了。
“回酒店再好好睡一觉，有我在这里。”程炎对他说。
陆晓风一脸的内疚，听到这里，又不敢告知自己已经从酒店搬出去了。垂头丧气地耷拉着脑袋。
为了打消他的紧张，程炎带陆晓风去外面吃早饭。把自己的司机叫过来，接走了陆晓风。
程父的到来，打破医院里的宁静。男人看着妻子的脚，本着追寻真相的态度，问道：“是不是那小子推你下去的？”
“出来时很暗，我没看清路就踩空了。他的眼睛应该比我好使，好像是想扶我来着，也不太记得了......”
看到程炎一个人进来，程父质问道，那小子呢？
面对父亲，程炎的眼睛里毫无温度，他们本来就存在很深的隔膜。也许最近建立了一点家人之间的感情，也不过是表面的宁静。程炎不明白，他已经告诫公司所有人员管束好自己的嘴，对陆晓风不利的谣言还是越传越离谱，搞得长辈都对陆晓风有偏见。这事到底有完没完？
在对陆晓风的态度上，父子水火不相容，积怨已久。光是埋怨不孝的话就已经讲了太多遍，连重复这些话都懒得说了。
“我也不要你们干什么，叫他过来给你阿姨认个错。”
“无心之过，不需要。”程炎淡淡地说。
“他把你阿姨害了，不认错，你还护着？”男人直拍桌子，吓得外面想劝架的护士都不敢进来。
他开始自言自语，活了大半辈子，到头连个传宗接代的都没有。
程炎反问：“又不是什么好基因，传下去干什么？”
看到后妈在一旁左右为难，程炎觉得非常对不起她。
男人为的就是树立在家庭的威严，并不是真的为了替老婆讨一个公平。想通这一点后，程炎在他爸面前跪了下来。
明知道不能激怒对方，还是任由着那些难听的话从嘴里跑出来，平静地说：“你把我的腿也打断，这样就两清了。”
他爸也真的狠心下手去打了。
程炎身上被揍得青一片紫一片的，被衣物完美地遮掩，只有陆晓风一个人看到了他的伤口。
看着陆晓风难过的样子，程炎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总不能两个人抱头痛哭吧？
“我还能走能跑，”程炎逗趣地对陆晓风说，“他老了。”
作者有话说第91章 预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