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情寇》断水之思

22、错觉

　　那天陆晓风接到电话，听说程炎犯事被抓了，疯狂地朝派出所赶，紧握着方向盘不知不觉就流下眼泪，不知道该怎么去帮程炎。
　　从派出所里领着程炎回家，车停在路边，程炎早已靠在副驾驶座位上睡着了。陆晓风不忍心叫醒他，看着他嘟囔：“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打架闹事，真不懂你...”
　　程炎却没有真正睡着，只是在闭目养神，仍闭着眼睛接话道：“我从小到大打架就没输过，这次是意外。”
　　陆晓风问：“你还打不打人了？”
　　程炎并不正面回答，就只是笑，让陆晓风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陆晓风再看到程炎的时候，他为了挡住眼伤，去哪里都得戴着墨镜。陆晓风想让程炎长长记性，故意说：“我们队里的人还都夸你帮了我，说程哥有办法呢。”
　　程炎戴着墨镜，衬衫前面的扣子也解开，不折不扣的社会人，□□大哥大的模样，悠然自在地轻呵了一声。
　　“他是没看到，程哥都成熊猫眼了。”陆晓风数落着。
　　“你刚才叫我什么？”程炎抓了个神奇的重点。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人行道边上有一排护栏，陆晓风走路时习惯性地用手拂过它们，程炎就跟在后边，去摸陆晓风摸过的地方。
　　陆晓风顾左右而言他：“咱们晚上去哪里吃饭，你都喜欢什么啊？”
　　“我很喜欢这个栏杆。”程炎忽然这么说，还抬手敲了敲。
　　陆晓风笑着说：“那你要不要拆下来带走啊？”
　　他不知道程炎喜欢这东西的原因是因为自己摸过它。
　　路边有块翘起的地砖，程炎一不留神就被绊了下，陆晓风赶紧回头扶住他。
　　这时陆晓风才知道，程炎被打之后，右眼视力下降到了0.1。目前眼睛只能看清大概的轮廓。他去医院检查后开了药，虽然不用做修复手术，视力慢慢恢复需要时间。
　　这还不算，据程炎的原话，那个“超凡格斗”阴着呢，给他留了一身的内伤，完全生活不能自理了。
　　一看就是骗人的，都不能自理了发型还弄得那么风骚，也就是陆晓风没有识破，心里过意不去得很，又被程炎敲诈了一顿大餐。

　　程炎寻衅滋事进了局子，这件事影响很不好，被领导叫去谈话。总监办公室门一关，别人还以为徐志国在门里训斥程炎呢。
　　其实里边徐志国看着程炎那张漂亮的小脸被打肿了眼睛，心疼得不行，一个劲问他是怎么一回事。
　　程炎还是那副样子，不耐烦地说：“别管我的事。”
　　徐志国让他回家好好休息养伤。
　　正好老秦和小蓉的店里刚开张很忙，知道程炎闲着没事干，就叫他拿了家里的钥匙，赶紧去帮忙遛遛狗。狗子关在家里闷得慌，家具又要遭殃。
　　程炎眼睛虽然看不清楚，精力旺盛，牵着老秦那只狗子横扫小区，不论公母大狗小狗都骑了个遍。
　　老秦关了店回家，在小区里遇到别的狗主人告状，就给程炎去了个电话：“你说你们俩，这一大一小两只单身狗，怎么那么闹腾。”
　　程炎不服气地问：“怎么说话的？”
　　“你不是单身狗？那你把那位交警同志叫出来看看啊！”
　　程炎懒洋洋地说：“他忙，有出息着，你以为跟你一样。”

　　架不住老秦的撺掇，程炎真的把陆晓风带到老秦的小饭馆一起吃饭。
　　四个人的晚餐，餐桌一边是老秦和小蓉夫妻俩，另一边是程炎和陆晓风。
　　老秦如同丈母娘审视自家的儿媳妇，观察着陆晓风，到底是人民警察，很有气质，难怪把程炎迷得不行。
　　陆晓风被瞧得不自在，悄悄给程炎说，这个老秦是不是还在记仇？程炎绷着个脸，在桌子底下给了老秦一脚，疼得他嗷嗷叫。
　　三个男人十年前在学校里那些恩怨情仇，也被当作了笑谈，拿出来说给小蓉听，逗得她笑呵呵的。
　　小蓉说她不介意老秦以前做过混混，只要现在改邪归正就好。
　　那天程炎很高兴，第一次感觉自己真的在这个城市有家了。

　　带着陆晓风去老秦的店里吃饭，给程炎一种“带女朋友见家长”的幸福错觉。他越来越离不开陆晓风，也越来越掩藏不了自己的感情。
　　程炎的眼睛一天天不见好，做什么都不方便，不能再下厨，吃饭都成了问题。程炎用微信发语音给陆晓风，几乎是撒娇地说：我饿了。
　　祖宗一发话，陆晓风生怕把他给饿坏了，下班之后直奔大饭店，打包了许多饭菜拎到程炎家里。
　　程炎听到楼下有人按门铃，打开大楼的门锁之后，就摸索着下楼梯去迎陆晓风。陆晓风一边上楼，看到即将一脚踏空的程炎，连忙扶着他。
　　程炎被陆晓风手拉着手带进门，按在沙发上当大爷。他仰起头，努力克服视力障碍去望着陆晓风，墨镜挡住大半个脸，只看得见嘴角笑得很甜。
　　陆晓风把带来的饭菜一样样端到大爷鼻子下边。但是程炎这个也不吃，那个也不吃。
　　他耍小性子的时候不吵不闹，就是委委屈屈地瘪着个嘴巴。
　　陆晓风看到他这样，用手碰碰他的脸，安抚地说：“是跟你的厨艺没法比，将就吃点吧！”
　　程炎叹口气，也不说话。
　　陆晓风都被搞得愧疚得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直到他试着说要不，自己下厨做点儿？
　　等的就是这个，程炎撒了欢地直点头，跟着想起来自己的高冷人设，及时收住了笑容。

　　陆晓风在厨房里关了门忙活的时候，扔在沙发的手机一直在振动。程炎拿起来想看看打来电话的是不是重要的人，眯着眼睛，发现并不是来电，是有人发过来一连串的语音。
　　程炎看不清发消息的人是男是女，担心是那个警花，就点开语音听。那人发来的一句话是：“你说你一个直男，为什么撩别人？你活该。”
　　程炎反复听了好几次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他又往上翻那些语音聊天记录，听到陆晓风跟人讲述他们二人的故事。陆晓风回忆上学那会，确实是自己先招惹的程炎，每天夜里锲而不舍地爬程炎的床。他现在才敢承认，当时无非是想开个玩笑，跟室友搞好关系罢了。
　　微信那边还问陆晓风：“以前是以前，关键是你现在喜欢他吗？”
　　程炎没有接下去听陆晓风回答的那一条语音。
　　亲耳听到陆晓风说对自己没感觉，还不如一刀把程炎杀了呢。

　　一开始陆晓风是不想跟外人说这些事情的，是阿孝主动向他出柜，以自己的秘密向陆晓风换了他的秘密。
　　陆晓风好不容易做了一道番茄炒鸡蛋端出来，程炎却说不想吃了。
　　程炎还给陆晓风下了逐客令，说自己头疼想休息。
　　不明所以的陆晓风只好讪讪地走掉，他不知道自己和阿孝谈心时说的那些闺蜜私房话都被程炎听了去。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