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神慕倾》一个淡淡的男子

4、第四章 藏书崖

　　第四章 藏书崖

　　盘江边上隐藏着一个世外桃源般的村寨。四面环山，群山向外延绵不绝，壁峭林密，山间却是一片平坦的田地。正值阳春三月，金黄的花海随着风浪律动，就像一幅巨大的青黄色画布在大地上抖动。蜜蜂欢快地在金黄的花蕊上劳作，蝴蝶也耐不住寂寞，纷纷在花丛中翩翩起舞。阳光洒下，一切那么自然舒适。一群十来岁的孩子拿着镰刀、提着竹篮在菜花下的田地里割嫩绿的牛草。远看，只见菜田里的花这里晃一下，那里动一波，若不是有孩童嘻语此起彼伏，还以为是有野兽来糟蹋庄家呢。

　　“别偷罗枟的牛草！”随着一声带着稚气的娇喝，只见一个满身银饰，腕系红绳的俊俏姑娘，正叉着腰，眉头紧蹙，一脸怒气地瞪着几个嘻嘻哈哈坏笑的男孩。她原本盘在脑袋上的乌黑辫子已经被油菜田的作物弄的有些松乱，水汪汪的大眼睛让俏皮的风也忍不住吹着额头的发丝去逗它。
　　小姑娘身后，一个扎着素布腰带，着青色布衣的男孩盘坐在一块两丈宽的岩石上，面向一面似被刀削过的峭壁正看的入神，他脖子和脚踝上的银圈在阳光照射下闪闪发光。而他身后竹篮里的嫩草，已经所剩无几。

　　“不许欺负罗枟，快把草还给他！”俊俏小姑娘捋了捋挡住视线的发丝，再次发出了维护面壁男孩的指令。可结果并不如她所愿，几个小男孩假意从自己的篮子里拿出草，扔进罗枟那个空空的竹篮，在小姑娘以为一切将向她预想方向发展的时候，那几个小男孩却提着篮子跌跌撞撞地分散着跑了。一边跑，一边不忘表达不满“芷馨喜欢哑巴”，“芷馨喜欢哑巴”……
　　“你们乱嚼舌头……”小姑娘被小伙伴的起哄羞的满脸通红，却不知如何更有力的反击。看着逃跑男孩们提着的草散落一地，小姑娘终于找到了反击的方向“让你们贪心！”，脖子一扬，顺势做个鬼脸就收回了目光。
　　对于身后发生的一切，那个入神的男孩视乎毫无感觉。他在峭崖面前已经呆坐了不短的时间，却未见他有要离开的意思。待一把镰刀“铛”的一声丢到他面前时，他才扭头看了身后的姑娘一眼，带着傻笑的表情用右手指着面前的崖壁，两眼放光，期待、热切的目光似要和好友分享什么宝贝。

　　“你个呆子，让我看个啥？崖壁上空落落的，你是想让我和你一样呆吗？”一脸嫌弃的表情却掩饰不住自己对这个呆子的关怀，“你的竹篮空了，回家你娘肯定收拾你！”

　　说着拿起自己的镰刀，就要潜入花海之中帮罗枟割牛草。但一双沾满泥土和草屑的小脚挡住了她的去路。罗枟从石台上跳落下来，挡在她的面前，小姑娘刚想发作，却被拉住手往崖壁方向跑。正觉得莫名其妙的时候，已经被带到了崖壁下一堆整齐的石块面前。罗枟放开拉着她的手，蹲在地上搬开石块，露出了三本色泽陈旧，貌似堆放了很多年却没有坏掉的书。他拿出一本递给同伴：书本封面并无文字，小姑娘翻开第一页，却出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一个手执短剑的小人儿在书中翩翩飞舞……

　　就像怕宝物被坏人发现一般，小姑娘把书一把藏在怀里，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定四下无人之后才再次翻开书页，只见她两眼放光，定定站立，就差没钻进书本里去了。接着便学着书本的动作开始试着比划……身旁的小男孩看着她痴迷的样子，一脸的喜悦与满足，总算有人能分享自己的发现了。

　　两个小孩就这样痴迷在书本中，不知不觉已日落西山。这才想起还有一人的牛草没有着落，但时间也来不急了。小姑娘焦急的直跺脚，眼泪都快急出来了。可一旁的小子却一脸如常，还大人似的背着手意味深长地看着焦急的同伴，就好像等下被收拾的不是他而是别人。

　　“算了，大不了我也被骂几句”嘴里嘟囔着，却把自己竹篮里的草往罗枟的竹篮里搬。罗枟也不制止，就这样心安理得的分走她的劳动成果。

　　“我想拿回家悄悄看，可以吗？”姑娘手捧着那本让自己着迷的书，询问的目光看向罗枟。只见他用劲点头，眼角、嘴角挂满笑意，那意思像是说：还跟我假客气。小姑娘欢喜的把书本藏进了竹篮之中。把崖壁下的其他书本盖好之后，二人这才提着竹篮往寨子走。

　　罗枟的家就在山脚。让芷馨意外的是，罗婶没有责备罗枟只割了半篮子牛草，反而把罗耘竹篮里的草又全部装回了芷馨的竹篮。“闺女，我们家的牛这几天病了，吃不下草，昨天割的还剩下呢”罗婶用温和的声音打消了面前小姑娘的一脸疑虑。
　　“婶今天蒸了糯米粽子，准备出锅了，你稍等一会，带几个回去尝尝”，说着忙招手示意芷馨进屋。
　　“多谢婶，我们家也有，我要赶回家了，太晚我娘该骂我了”，说着就要走。不待罗婶吩咐，罗耘已经帮芷馨提起了那满满一竹篮的草，干劲十足地往村寨高出走去。

　　“儿子，是不是喜欢上芷馨了？”看到母亲一脸好奇的问话，火塘旁正在吃着粽子的罗耘楞了一下，瞬间之后脸红了，目光闪躲，一脸的羞涩，也不作回应。
　　儿子的神情变化哪里逃得过罗婶的眼睛，“我的儿子长大咯……”
　　后半句，罗婶留在了自己的心里：把这份美好留在心底就好，芷馨毕竟是族长的孙女，今后是要嫁到富贵人家去的。可当娘的又怎么忍心让儿子小小年纪体会伤心的滋味呢，再说小孩子的情感，过家家似，何必较真。

　　寨子最上方芷馨的闺房里，小丫头可不像大人思绪那么复杂。洗簌完毕回到闺房的她迫不及待要温习一遍书本上的武功。可下午明明练习的挺明白的招式，怎么一点都记不起来？“还好有书“小姑娘窃喜，“这难不倒我”。回家的时候，小姑娘就悄悄把书本藏到枕头下了。阿爹管教严，不允许她乱学其他功夫。所以今天的书本，万不能让阿爹知道，否则难逃责罚。翻开书本的瞬间，小姑娘傻眼了，书本上空空如也。舞剑的小人儿哪里还有踪影。难道是眼花了，芷馨急忙揉揉眼睛，可书本依旧是空的。小人儿该不会漏到书本下方了吧？她把书本举高，钻到书本下方，还是无任何发现……
　　折腾许久，依旧无果。闷闷不乐的她，虽带着满肚子疑惑终于还是结束了继续深究的打算，决定次日再找小枟子一探究竟。

　　次日清晨，两个小孩早早就飞奔在花海中的田间小路，直奔断崖。跑在前方的姑娘手里拿着一本书，不断催促身后的男孩加快速度。男孩似乎有些吃不消，速度慢了下来，之后便停下来，弯腰、扶膝大口喘着气，稍息片刻，用右手背抹了一把额头的虚汗，便又努力向呼唤他的小姑娘追赶上去。
　　这两个晨曦中奔跑的孩子，正是芷馨和罗枟。昨天的疑问装在心里，让这个小姑娘一夜没睡好，好不容易天刚亮就跑下寨子，叫上罗枟一起到断崖前一探究竟。在断崖前，书本上的人又出现了，依旧如昨日一样舞剑。失而复现的神奇书本，让芷馨又找回了欢乐。她跟着书本上的动作，开始了练习。不一会，便觉得自己周身通畅，身形轻盈，指剑所指之处竟似有剑气发出，这让芷馨异常兴奋，这是阿爹教授功夫以来未曾感受过的奇妙感觉。可奇怪的是，小枟子一学书本上的招式就咳嗽严重，周身虚汗难受无比，只好作罢。

　　之后，二人终于发现，离开岩壁约五丈远，书本里的一切便消失不见。之前练习的招式也会全部遗忘。当她把这个发现告诉枟子的时候，罗枟并不惊讶，把她带到宽阔的地方，居然可以引导她的肢体动作，演练出了书本上的招式，虽然效果稍差些，但却罗枟能不受崖壁距离的控制，记得住书本的内容，这个发现让他们兴奋不已。

　　“小枟子，你昨天在崖壁上是不是也看到舞剑的书中人了？”芷馨突然想到了昨天罗枟呆坐崖壁前方津津有味的样子。获得罗枟肯定的点头之后，芷馨像看怪物一般围着罗枟检查了一圈，这里拎一下他手，那边又捏捏他的肩，从头到脚端详了一遍，实在看不出什么端倪之后，小嘴一撅、一抿，就算结束了对“怪物”的鉴定。

　　后来小姑娘还是忍不住把这个秘密偷偷告诉了她的爷爷，族长罗定山。原来，这就是曾经很有名气的天书崖，也叫藏书崖。原本是一个万分神圣的地方，崖壁下的藏书均是不知流派的武功秘籍，也不知为何会出现在此。在崖下习武，最差的也能飞檐走壁，剑气碎石，俨然就是一位武林高手。

　　可惜，书本带不走，离开崖壁五丈远即会失效，当天所学也会全部遗忘。只能次日重头再学。祖上曾经有一位高人吃住在天书崖，直到学习完所有秘籍，其功力猛增，曾一掌劈碎了一座小山包。罗枟在天书崖呆坐的那块两丈见方石块，就是当年那位高人劈开留下的。本以为习得如此上层武功之后，可以在武林占有一席之地。可惜，离开天书崖五丈之外，便一切如初。拥有强大力量再失去，世间有几人能甘心接受呢。此后，那位高人便疯疯癫癫……既然对族人无益，后人便把书本用石块藏在崖下，渐渐也就被遗忘了。

　　“几百年来，除了山崖下的书本，无人能看到崖面上的内容，为何罗枟这个孩子不仅能看到，还能不受五丈距离的限制？”看着趴在自己膝头睡着了孙女，罗定山的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