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蜉蝣梦》夏夏南南有乔木

15、湖中蛇？或龙？

　　赵知源还是沉睡着，一只蜘蛛从他的左手爬过，吐出一卷丝慢慢在他的手与石壁之间结网。网一点一点慢慢结成了，风过来，白色的网荡啊荡地，像是在等它的猎物撞上来。
　　那把剑，那把刺入了赵知源左胸的剑终于也慢慢地放松下来。等的就是这个时候！赵知源快速举起自己的剑，用尽气力斩下去。那把剑剑身应声而断，却还有半截死死地嵌在赵知源身体里，将他坚定不移地钉在石壁上。
　　但这样就够了！他把自己从剑上一点一点地拔出来，那剑不断地鸣叫，剑身不断颤抖着，赵知源也在不住地颤抖着。血在他胸口湿了好大一片，又从他的白色衣服上淌下去，像一朵开在大雪里的红梅，凄美艳丽动人，引人去采撷。
　　那残剑终于是落到了地上，发出不甘的哀鸣。赵知源突然栽倒下来，重重摔倒在地，过了好一会他才拄着剑，一挪一挪地走到石壁旁，静静靠着。片刻，他咳嗽了一声，又吐出好大一口血。
　　他歇了一会，攒了些力气，刺啦撕下衣摆，又哆嗦着摸出晋万年要他常带的伤药，慢慢解开自己的衣服，倒了些许上去。最后，他用尽力气用撕下来的衣摆将自己的肋骨绑上固定。一股撕心的疼痛传来，他脸变得更加苍白，仿佛已无了颜色。待到一切完成，赵知源疼得蜷缩成了一团。
　　翌日早晨，晋万年起来时，时辰还早。屋外下着蒙蒙细雨，雨丝飘着，像天地这扇大门之间的珠帘。
　　昨晚，那家丁很是愤怒地说完那句话就紧紧地闭上了嘴巴，无论如何都不开口。对于自己刚刚脱口而出的“大少爷被蛇吃了”的话语很是后悔。
　　晋万年却很好奇，他左思右想，决定今日探个究竟。而最先，就得从那湖查起。
　　下山前，师父对他所说是山崩下来，堵住了河水这才堰塞成湖。可是据他如今所看，那湖明明是天然形成的。但是，他认为师父是不会骗他的。那么，难道是这湖自己说了假话、造了假像来欺骗他？这事情，似乎很有趣呢。
　　主人也已起身，他们招呼着晋万年吃了早饭，热情得很。
　　“多谢二位收留我昨宿，晚生正是感激不尽。”晋万年取出一只人参放上桌子，“无以为报，谨以此物为赠，愿二位长寿安康。”
　　夫妇两人哪里肯受，他们也有几分眼力见，看出来那是百年生的野人参，珍贵得很。二人推辞了一会，怎奈晋万年执意坚持，他们只好接受了。
　　眼泪打湿了夫妇的眼眶，他们虽已年过半百，却不甚显老态。但晋万年却看见他们浮肿的眼眶和垂吊着的黑眼圈，眼神也失了生命的活力。
　　“哎呀，要是我那大儿子还在就好了，他……”老夫人一句话还未说完就哽咽得不像话，只得掏出手巾来擦眼泪，怎知那泪越擦越多，终是止不住。
　　“二位莫要太过心伤，忧伤过度坏了身子，大公子若知晓了也难以安心哪。”晋万年出声安慰道。
　　“哎，”老爷子也叹起气来，“年轻人不知呀，我那大儿子……哎，都是我们两个老家伙逼得哟。”
　　晋万年与他们也非亲非故，不好参和他们家事，在旁边静静离了一会，等夫妇俩平静下来方才离开。
　　雨已经住了，乡间的小路却有些泥泞，晋万年仔细小心走着，过了一会才到了湖边。那湖边已然有很多人在掘湖，湖水哗啦啦地从缺口流出去，湖面慢慢降低。突然，晋万年看见湖中有黑色的尾巴忽地闪过，快得像闪电划过，连他自己都不确定是真的看见了还是一时眼花出现的幻觉。
　　“兄弟，能问你个事吗？”晋万年叫住旁边的一个青年，微笑着。
　　他本来就长得好看，这么一笑，更是使人着迷。那青年愣了愣才回过神来，笑容十分灿烂：“你说你说，我知道的我都告诉你。”
　　“这湖里是不是有龙啊？”晋万年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我刚刚好像看见龙尾巴了。”
　　谁知那青年浑不在意，大大咧咧地道：“那哪里是龙啊，就是大蛇，就是大蛇。”他把大蛇咬牙切齿地说了两遍。
　　“大蛇？”
　　“就是大蛇，我妹妹的丈夫就是被它给吃了的。我们村子里已经叫人去请大法师了，法师让我们把湖水放干，然后他就会来杀了大蛇。”青年愤恨地盯着湖面。
　　难道他妹夫就是那家主人的大儿子？晋万年想。
　　“你们村不是铸剑吗？”晋万年试探着说，都说太阿是铸剑胜地，可不知为何他却没有在此地发现一处铸剑的场地。
　　“那得到我们村落后面的村落去，那里铸，我们不铸。”青年不好意思挠了挠头。
　　晋万年谢过了青年，更加快步向湖走去。
　　那条尾巴又忽地闪过，不过，这一次不光是尾巴，连那蛇身也显露出来。那是一条刚化蛟的蛇，此时还在幼年，身形幼小得很。
　　如此年幼的蛇却能化蛟，福荫很深，应该不是那害人之蛇。晋万年想。难道还有什么别的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