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如歌之惜时慕雪》兰苑有书斋

16、落崖

　　烈火山庄后院的天南山，白日里就鲜少有人出现，更别说现在漆黑一片的黑夜。如今那叫一个凉风飕飕，阴气森森。可是那白衣人的出现，就像是驱散所有这地方的恐惧和不安，那一抹耀眼的白，与天上的圆月辉映，势要做黑夜长河里的一盏明灯。
　　他用轻功，飞檐在岩徒四壁，不曾做过一次停留，可是无论他怎么找，怎么望，都看不见他现在心心念念的那位红衣女子。
　　眼看山穷水路尽，前方就是天南山的尽头，只有无尽的悬崖深渊，和陡峭的山谷丛林。
　　“歌儿！你在哪儿？！”
　　白衣人停下，用急切带着焦灼的目光再次四目远望，终于！在那没有尽度的黑暗里，他瞳孔紧缩，终于看见了让他遑急不安的红衣女子。
　　然！那个！那个被他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他放在心尖上的女子，被人用布封住嘴巴，整个人如同飘零的叶，被藤蔓绑着双手，挂在悬崖边上！
　　几乎在看见红衣女子的下一秒，雪衣人便没有丝毫停留的用轻功一跃，跳下陡峭的山崖，借着四周的岩石和攀岩的藤蔓，他再次一个转跳，终于来到红衣女子的身边。
　　红衣女子双眼紧闭，雪衣人紧张的用一只手拍拍她的脸，呼喊着她
　　“歌儿，歌儿，醒一醒！已经没事了”
　　终于！如歌醒了，只是看了雪衣人一眼，她的眼神就染上了迫急和不安，使劲摇着头，似乎要告诉他什么。
　　“我先帮你松绑，待会抱着我，我带你离开”
　　银雪救人心切，根本没有看见她已经擒着泪花的眼，和拼命摇的像浪鼓的脑袋。
　　眼看就要解绑，如歌的反应却更加激烈！她似乎在银雪的身后看见什么！竟然恐慌的，从嗓子里发出‘吱吱嗯嗯’的声音！可是对比眼前的银雪，还是一脸平静从容，手却加快动作，终于！在解绑的同时，他几乎是转瞬的用一只手快速搂住如歌，另一只手没有丝毫犹豫的凝聚内力，拍向身后那个已经近在咫尺，想要偷袭他们的人。
　　借着内力，银雪和如歌双双平稳的站在悬崖边上，如歌一个不稳，差点倒在地上，幸得银雪即使扶住。
　　他关怀的问：“没事吧？”
　　如歌惊魂未定的用手拍拍胸脯，对上眼前雪衣人关切的眼神，然后笑着摇摇头，示意自己并无大碍。
　　“我没事，耽误之际......”
　　转头，用手指着对面那个人：“是解决他”

　　圆润的月光如同笔直的亮灯，直射在这片被漆黑笼罩的大地，如歌指着的地方，那到月光之后，一个人影若隐若现，伴随着风飕飕的沙粒声，出现在两人眼前。
　　熟悉的脸，和银雪一样雪白的绸衣。他为银雪的从容自若而微微吃惊
　　“你看起来并不惊讶，你知道是我？”
　　莫不亦—那个平时看起来一身正气，尽职尽责的飘渺派大师兄，此刻却笑的一脸得意，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在月光的照亮下，显得更加让人毛骨悚然，望而生畏。
　　银雪处变不惊，只是脚步往前，悄无声息的将如歌挡在自己身后，在确定她不会受到伤害的同时，从怀里拿出一块破碎的衣料。
　　展开，那白色的布料上，还绣着显而易见的金边花纹。
　　“一开始我也不确定，直到我看见那位小师弟的尸体衣服里，藏有这个金边稠丝布料我才知道”
　　“这是飘渺的衣服，而唯一喜欢在衣服上绣着金边的人，只有你”
　　闻言，莫不亦故作苦恼状，用手指低着额头叹息：“倒是我大意了，不但被那个小子撞破我偷练暗河心法，还被他抓了一个把柄”
　　银雪放下手：“倾城的死，也是你做的”语气肯定，不是疑问
　　“那是他自己找死！凭什么？凭什么我才是飘渺的大师兄，他们却事事听你的？就连师父都决定将掌门人的位子传给你！而不是我！”
　　世人都道世间最难测的，是人心，即使飘渺乃天下第一大修仙门派，不理俗世，毫无杂质，纵然一心向道，也不能幸免于此。莫不亦虽身在飘渺，但早已利欲熏心，那妒忌，憎恨如同噬骨烙印在他心底，丑陋，卑劣。
　　他看向银雪，想在银雪的脸上找到一丝裂痕，却发现他还是一脸从容淡定，面无表情。
　　有些不悦的嗤鼻一声，复又道：“其实师父还是相信你的，他已经向各长老求情，想要查清此事，可是我没想到......”
　　他踱步，一脸不屑
　　“我没想到你连解释都不愿意，就背叛了飘渺，居然还入了暗河宫，银雪啊银雪，我真该好好谢谢你”

　　烈如歌已然在一旁听不下去，别在腰间的烈焰鞭蠢蠢欲动，被她握在手中，就要冲上前去、却被银雪拦住。
　　“为何拦我？像这种卑鄙龌龊的小人，我今日，就要好好教训他”
　　银雪冲着她淡淡一笑：“个人恩怨，还望歌儿交给我亲自来处理”
　　然又对着莫不亦开口，道：“我不解释，是我不想解释，我更不想让师父难做，可这不代表我不计较，你我之间的恩怨，今日就来个了结如何？”
　　刀剑相向，战火一触即发，莫不亦率先一掌，就向银雪的门面袭来......
　　两人在悬崖边上打了起来，如歌一直站立在原处，不曾有过动作，却暗自在心里流了冷汗。
　　她心道这莫不亦的武功原先不及银雪分毫，此时暗河内功居练到如此地步，虽然处处被银雪压制，却也能总是金蝉脱壳。
　　终于按耐不住，她再次抽出烈焰鞭，想要借着银雪给的力道，一举拿下莫不亦。却在电光火石间，她能清楚的感觉到银雪的内力不稳，那消瘦的身体，在与两人的对弈中，变的痉挛起来，如同寒风中的残叶，摇摇欲坠。
　　“银雪！”
　　她瞪大眼睛，眼睁睁的看着银雪被莫不亦抓住空荡，然后被他用内力打下山崖......
　　顿时，她脑海里一阵空白，在莫不亦的注视下，她想都没想，随着银雪掉落下的身影，一起跳了下去......

　　随着在黑暗里沉闷的‘噗通’两声，深不见底的清谭里，溅起不小的水花。
　　她在水中不断潜行寻找着！却怎么也找不到她心心念念的人，水浸着她的眼睛难受的很，耳朵里也不断有水灌入，她却丝毫不曾在意，依旧向着谭底游去。
　　泪水流下，与清水混合一起。
　　银雪！银雪！你在哪里？为什么我都看不见你？
　　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你！我不会让你死的！

　　勉强着最后一丝神志，强逼着自己不要陷入昏迷，突然出现在前方中的一抹白，让她顿时清醒，更加卖力的向前方游去，抓住那人。

　　出水芙蓉，烈如歌在寒冷的空气中很吸一口，慢慢拽着身后的人，去向岸边。
　　将银雪平放在地上，她紧张的抱住他，果然，那人的身体在寒风中不断痉挛抽搐，手上，脸上，附着一层淡淡的冰霜。
　　“是不是，是不是旧疾又复发了？银雪？”
　　她焦急的拥住他的身体，两个人的全身都是潮湿的，显得那么瑟瑟发抖。
　　事不宜迟，她在手心凝聚起淡淡的火焰，将一股温暖而柔和的内力送入他的体内
　　“上次烈火功可以救你，这次也一定可以的！”
　　她安慰似的说，眼泪却止不住的流，更加卖力的动用烈火功，要温暖他的身体。
　　他渐渐转醒，试着睁开酸涩的眼睛，迷糊凝望那个身着烈焰色红衣的女子。他伸出纤细苍白的手，无力的，将她搂在自己怀里，不让她动。
　　“银.....银雪？”
　　她试图挣扎
　　“咳......你别动......我抱着你......”
　　“那怎么可以？你旧疾复发了，我要帮你疗伤！”
　　“我没事了，我抱着你，你，怕黑”
　　“......”
　　你怕黑，我是你的永夜长灯
　　你畏寒，我是你的人间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