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书奇谭》Adina

2、第 2 章

　　高高的芦苇荡中，一辆破旧简易的马棚车若隐若现。
　　车棚上有许多开口，尚不能遮风避雨，破破烂烂。里面的两个少年各自捧着一张泛黄的图纸，从一到外一路研磨，似要看出两朵花来。
　　奇妙的是，车外驾驶的马夫并非活生生的人，竟是一桩机关木头。
　　最上面能辨出是个脑袋，做机关人的工匠很是随意的划了三道痕做死不瞑目状，还锦上添花得盖个草帽。两条空心木条从中部生出来，内芯各伸出五条钢丝做骨指，驭马的牵绳被缠在这十根钢丝上。
　　木头人里的机关响得咯咯啦啦，钢丝指头牵着绳子上下摆动，驾驭着马车虽不能躲开石子凹坑避让活物，倒也七扭八拐的在这羊肠小路跑得顺风顺水。可纵使机关脑袋通方向，也转不过前方突如其来径直角的拐弯。
　　眼看马车快要扑向高耸的芦苇荡，童笑从画中收回点心神，抬起胳膊肘照着小师弟拿着图纸的手背上攮了一下，道：“童小猪，快快收神，要被掀出去啦！”
　　一旁的少年不做声，扭个屁股转身继续盯着他的图。
　　童笑也有点急了，他师弟还没消气呢，索性拿出他嬉皮笑脸的本事膈应他二师弟，叫着：“童彘？二师弟？童人美？童美人？”
　　童彘小心收起图纸，摘下掐丝边老花镜，回了他师兄一眼的埋怨，言下之意是怎么不把你掀出去。
　　童笑无辜眨眼，他师弟十八九的岁数，还长的拿人不怕手软尽占便宜的娃娃脸，此时却一脸的冤屈怨妇相。
　　只见他二师弟掀开木头脑袋上的草帽，三颗螺丝绕着几圈铁丝横列在脑袋上。童彘将左边的螺丝向左拧了数圈，那机关人的左指骨便跟着勒紧了绳子，使得马儿长声痛吁，跟着转弯。见马车稳稳转向，便把螺丝又拧回原位。
　　童笑凑上来又捧了几句，道：“师弟，你放心，师父他老人教得不虚，天下第一偃师你非你莫属了！”完了还要哔哔几声：“就是仔细別露出尾巴，这年头中原和匈刖都不大容得下苗疆的。让人抓了当猪烤，大师兄救不了你呀。”
　　西南苗疆，人生有兽肢，生长生育速度快于常人。根据兽肢以种族划分，种族部落而居，兽性残暴的种族，甚至会将人做口粮。当年他二师弟挂在老鹫爪子上，眼看就要被那扁毛畜生和和美美当大餐，却恰好被黄雀在后想念着老鹫肉的童笑救了。当童笑的师父正扒开襁褓任劳任怨地给他徒弟捡回来的东西洗澡，师徒俩傻眼了，小孩儿屁股和脊椎尾间长了一条盘着圈的小尾巴。童笑比量着油爪里那根啃得见骨的红烧猪尾，心里莫名地发毛，觉得再也不能好了。结果倒霉的小猪仔成了货真价实的二师弟，还被他师父起名彘，却也绝了他大师兄小半辈子对红烧猪尾巴的狂热。
　　童彘被念得火气蹭蹭冒上三茬，奈何伸手不打笑脸人，也懒得和这爱嘚瑟地脚不着地的大师兄置气。
　　平日里认命老妈子状的师父突然一脸肃像地吩咐两个孽徒速速出山，前往天封山参加劳什子的天下第一大会。师父嘱咐身为中原子民应当舍己身保卫国土，一番苦口婆心说得师兄弟二人兴奋不已。
　　其实，那份兴奋主要来自于山下说书先生口中快意潇洒的江湖武林段子，以及对山外世界的憧憬。童笑十二岁被他师父捡上灵隐山，就再也没出过这地界，童彘更是从记事就随师父学机关术，或是跟在他师兄屁股后面打鸟掏洞。
　　于是，兄弟两人简单收拾就迫不及待地往天封山赶。临走时师父一人给了两张不明不白的黄图纸，高深莫测地透露道：“参透这图纸，可助你二人一臂之力！”
　　师兄弟接着那份神秘的武林秘籍，看向他师父的眼里直冒星星。童笑大言不惭地夸口道：“师父您在洞里好生等待，我和师弟弄两个天下第一来，再退那倭贼，给您长脸。”
　　他师父童六一，修得鹤发童颜，却天生侏儒，仿若白发小儿。听后欣慰地拍了拍大徒弟腰侧的手臂，却道：“这‘天下第一’不过虚名摆了，哪有什么天下第一。开晏，人美，你们此去重在力助武林同盟会抗倭，虽是如此，万事性命天下第一，为师等你们平安归来。”
　　一路上师兄弟二人只为赶路，算算日子正好赶上大会开始之日。沿路偶有伏击的东瀛小兵，童笑刚想拔出腰间的‘折戟’，那群东瀛兵便跟见了金山似的，一窝蜂的全扑过来。童彘见没人理他，便收起手臂上的凤凰机关弩，眼看他那讨嫌的大师兄不知为何成了东瀛兵眼中的唐僧肉，把童笑围了起来喊打喊杀。童笑不欲纠缠，便左脚正步，手掌反握剑柄向上一提，剑指中央，故意压低内力使出一招稍小势的‘仙人指路’，剑气聚成一道罡风径直挥了出去，在人围中扫开一条通道。童笑轻功瞬移，飘出了围杀，一把拎起看他笑话的二师弟上了马车，要离开这是非之地。
　　初一十五都没躲过，童彘都要怀疑东瀛兵给童笑下了什么子母蛊，两人一路踩雷，遇袭不断，当然，这刀尖都是冲着童笑的。
　　离天封山甚远，师兄弟反倒先在路上练手了，但是参加大会要紧，二人商议着选条偏道避开这些层出不穷的小兵。待行到这芦苇荡，便是天下第一开榜一周之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