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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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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校园外一条不走车的宁静小路,现在是晚上十点。林俊贤在昏暗的灯光下象个跃动的黑影。他听着自己单调而有节奏的脚步声,这是他十公里长跑的第三公里。此刻,他的心跳有些慌张,并不是因为跑步,而是想到明天将是自己人生的重要转折时刻。正在他努力用几个深呼吸来使自己镇定的时候,裤兜里的手机铃响了,是那首三年来他最熟悉的歌《情深到来世》。手机上的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码,但犹豫了一下,林俊贤还是按了接听。
“喂?”林俊贤。
“脑袋进水的,你这歌听了三年你不烦啊!明儿毕业啦?”一个男人的声音。
“你!”林俊贤一怔,“林家聪?!”
“别叫林家聪!我现在叫凌峰!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凌峰!这名字帅吧!”
“你去死吧!干嘛给我打电话?你知不知道妈有多担心你!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
“明天我去参加你的毕业典礼,你就能见到我这条活尸啦,哈哈哈!”
“你现在在这里?你几时来这里的?为什么来这里呀?别说是为了参加我的毕业典礼啊!我不想听骗鬼的话!”
“我是来参加你的毕业典礼呀!我要和你这穿学士袍的帅哥照张合影,把我未来的老婆帅晕!”
“你未来的老婆?你不是要结婚了吧?”
“对,我要结婚啦!”
“你怎么可能会结婚!你就天天狼来了吧!鬼才会信你的话!”
“我说真的!她是一非常漂亮的马子,还齁有钱呢!”
“你搞什么呀你!你是不是又骗人家!把人家肚子搞大,然后跑掉!你够了啊你!你想把妈气死吗!”
“你怎么老象我哥一样教训我啊!我才是你哥好吗!没大没小!什么叫把妈气死!我是在想方设法让妈安度晚年!你未来的嫂子very very有钱!我就要过上我想要的生活了!明天见!”
“林家聪!”
“林俊贤!你这家伙明天的学士袍要是不够帅,小心我揍扁你!”
“林家聪!喂,林家聪!林家聪!”
手机里传来挂断电话的声音。
凌峰挂断了电话,望着床头柜上女孩的照片,满意地笑了,忍不住拿到唇边吻了一下。
放下女孩的照片,双手枕到脑后,笑意依然停不下来,凌峰的双眸因为强烈又美好的憧憬而闪闪发光。
憧憬着憧憬着,凌峰忍不住拿起手机,打开一段录音:
“嫁给我吧?”凌峰的声音。
“你说什么?”一个女人的声音。
“我说嫁给我啊!让我给你幸福每一天!”
“啊!”女人兴奋地尖叫。“真的吗?你说真的吗?”女人的声音颤抖。
“哦,你怎么哭了!我是要娶你!不是要杀你!你哭什么呀,亲爱的!”
“你会永远跟我在一起?不会抛下我吧?”
“当然不会!你都在想些什么呀!”
“我,我只是怕!”
“唉,怕什么呀!我发誓给你好啦!我,凌峰爱你,余婷,一生一世!不,《情深到来世》……”
《情深到来世》这首歌再次响起,打断了正播放的录音,是凌峰的手机铃。
“婷!怎么啦?你的声音怎么又是抖的?啊,别哭啊别哭啊!我马上就来……”凌峰边接手机边朝卧室外走去。
此时,林俊贤跑进了大学校园,因为兴奋而跳上了单杠,试图翻上单杠去作个大回环。但试了几次都没能翻上去,气竭了,只好从单杠上跳下来。可脸上兴奋洋溢。望见远处石碑上的校训:“知新致远,崇实笃行。”有强烈呐喊的冲动。他张开了嘴,但望望四周的楼上的灯光,还有三三两两过往的人群,林俊贤还是咬住嘴唇憋住,最终握紧双拳喃喃对自己说:“新的开始就要来了!你要加油啊林俊贤!你可以的!加油!”
给未来的自己加油打气完毕,林俊贤跑上楼,跑向自己的宿舍。
还没进宿舍门,熟悉的打鼾声又来迎接他了。
推开房门进去,果然胖子还在床上睡觉。
“醒醒!还睡!明天就毕业啦!”林俊贤推推胖子。
“嗯!”胖子半梦半醒皱皱眉,“你不是也还在跑你的十公里,明天就要毕业啦!”
“我送你一幅画吧,算我们的毕业纪念!”
“你留着送雪梅吧!你那100张画完了吗?”胖子迷迷糊糊睁开眼。
“画完啦!还多画了一张,送给你呀!你看象不象你呀?”林俊贤从抽屉里取出给胖子的漫画自画象,糊到胖子脸上。
“就你这画功,就算画满100张,雪梅也不会跟你回老家的!”
林俊贤抓过胖子的二个胳膊一错。
胖子痛醒:“唉呀!你干嘛!”
“给你个分筋错骨手!谁让你咒我!”
今夜,月虽不圆,却很亮。明亮的月光下,凌峰吻过的那张照片上的女孩在奔跑,慌不择路。
明亮的月光下,凌峰也在奔跑,焦急异常。
明亮的月光下,一个帽沿低压的黑影也在奔跑,明亮的月光映照着他手上的匕首,分外耀眼。
宿舍里,林俊贤上床拉过被子,拿起枕边的橡皮,丢向灯的开关。开关啪地一声被橡皮打中,宿舍的灯熄灭了。
但在山林中奔跑的三个人还在奔跑中。
天亮了,林俊贤穿戴好学士服,由抽屉中拿出一个纸卷,兴冲冲跑下楼去,跑过那些穿着学士袍的应届毕业生,和那些用羡慕的眼光时不时偷瞄向毕业生的学弟学妹,毫不迟疑,径直朝一个正背向他行走的人奔去。
“雪梅!”林俊贤绕到那人面前叫道。“那,这个给你!”林俊贤把手中的纸卷递给她。
“这是什么?”雪梅。
“你给我布置的作业啊!”
“我给你布置的作业?”雪梅一脸懵。
“呵,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雪梅接过那纸卷,打开:“画?”
“你数数看是不是100张!”
“啊!你真的画了100张啊!”雪梅仿佛才反应上来。
“是啊!你不是说只要我能临摹出100张你喜欢的画,你就在毕业后跟我一起回我的老家去吗?你发过誓的欧!”
“对不起,我真的是忘了!而且你干嘛干这种傻事呀!”
“傻事?我不觉得呀!反正我也喜欢画画,又能留下你,一举两得,我赚到啦!”
“可是你并没有画画的天分那!何必在这上浪费时间!而且我也不可能跟你回老家!”
“为什么?上礼拜我问你,你还,”
“你学的信息工程,回你老家去工作当然无所谓!”雪梅打断林俊贤。“我学得是传媒,我必须得去北京!有时候我觉得你的思维逻辑真是很幼稚,想事情象个小孩子!”
“雪梅,我们三年多的时光,你怎么说的这么so easy 的感觉!”
“那你要我怎样?痛哭流涕,一脸悲惨吗?我们都是成年人了,又不是小孩子,需要表演电视剧里那一套吗?从进大学校门的头一天起,谁没听过这句话,毕业季就是分手季!”
“你怎么这么理智!”
“难道你要我象薛之谦唱的《演员》那样即兴表演吗?我又不是个演员!今天踏出校门,明天就是失业,不理智对待怎么办?难不成你能养我吗?”
这一刻,嘈杂的校园陡然寂静,寂静包围着雪梅和林俊贤。
雪梅见林俊贤一脸茫然地没反应,便把画塞回他手中,扭头走了。
画从林俊贤的手里散落,被风吹起,漫天飞舞,满地打旋,但林俊贤只是盯着雪梅的背影。然而始终她都没有回过一次头。
当终于确定她不会回头,林俊贤低头去看那些散落的画,见它们被人踏过,犹豫了一下,还是俯身去把它们,不管干净或脏污都捡了起来,重又卷好,用皮筋扎了。这时手机又响起来,依然是那首《情深到来世》,听起来却那么刺耳。
“林家聪!”
“我不是林家聪!我是警察!”
“警察!?”
“你是林家聪的弟弟吧?我看这手机的来电显示是弟弟!”
“嗯。”
“你现在可以来派出所一趟吗?”
“他,他又怎么啦?我正在参加毕业典礼,可不可以待会儿再去?”
“你最好现在就来!因为需要你认尸!”
“什么!?”
“认尸!我现在打给你的这部手机是从一具尸体身上发现的。尸体年龄大约23岁,身高185公分。”
“林俊贤,拍毕业照了,就差你了,快点过来!”正在聚拢拍照的人群中有人冲林俊贤喊。
林俊贤擎着手机,留恋地回望人群的同时,双腿却已开始向校外奔跑而去……
在停尸间,林俊贤见到的林家聪(凌峰)令他毛骨悚然。他心目中的哥哥从来都是酷帅的,是那么爱面子的一个人,如果哪天没弄好头发就必定会戴帽才见人,而宁可跟人翻脸,那帽子也不会容许被摘下。可是现在林家聪显得那样地丑陋扭曲可怕。
警察说,林家聪是被人连捅数刀并推下山崖。究竟哥哥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变成这样?
就在林俊贤望着哥哥的尸体,身体止不住颤抖的时候,母亲来电话问他买了哪天的火车票,几时到家?
“我,我我,我,暂时先不回去了。”林俊贤哆嗦停不下来。
“怎么啦?发生什么事啦?你不是说一毕业就回来吗?”电话中母亲关心地问。
“我,我,我,我跟我女朋友出了点问题,得解决一下。”
“你有女朋友啦!”母亲显得很高兴,“好好好,那你们就先解决你们的问题吧!妈希望等你回来的时候,把你女朋友也一起带回来哟!对了,你有聪儿的消息吗?这又一年没信儿啦!”
“妈,我赶着办事,我先挂了!”林俊贤慌忙挂断了母亲对哥哥的询问。
三个月后的某天,这城市最气派奢华的一间婚纱店闭门一天。不是停业,而是为了接待一对因为贵所以贵的贵人。这对贵人,男的叫田迪文,是某房地产集团的二公子。女的是某大型连锁超商的大小姐,叫余婷。
此时,店中,田迪文已经选中了自己满意的新郎礼服,可是余婷却还没有到。田迪文打余婷的手机,没人接听,于是他又打给了余婷在别墅中的司机。
“奥,小姐起晚了!我们正在过来!”司机应答完田迪文,轻轻俯身,对坐在轮椅中的余婷说:“小姐,田少爷来电话催了。”
余婷没有任何反应,她的手紧紧抓着轮椅的扶手,恐惧的感觉漫淹着她的全身,她仍未从昨夜的恶梦中抽离出来。
昨夜,余婷作了一个恐怖的恶梦,梦中有个男人向自己求婚。但当她穿着白色婚纱站在礼堂里等待新郎时,空空如也的礼堂突然冒出一个男人举刀向自己扑来。而最终自己倒在一个老式五斗柜的柜角上,血咕嘟嘟地从自己的太阳穴涌出来,染红了自己穿着粉色旗袍的半边身体。
司机继续推着余婷,沿着新修的专供轮椅的便道往别墅大门走。
到了大门,余婷听到歌声,整个人抖了一下。
“怎么,小姐你是冷吗?”司机。
“快点!快点推我出去!”一直在拖延的余婷忽然催促司机。
等司机把余婷推到别墅外的山道上,歌声已经没了,只有一个快递在与人通话中。
“奥,是这样啊!那路断了的话,我用无人机给你送过去好啦!行,那你稍等啊!”快递员。
“我冷,你帮我取条盖毯吧?”余婷盯着快递瞧了一会儿,对司机说。
“我先抱你上车!”司机。
“不用,你先去取毯子吧!”余婷坚持。
“那好吧。”司机返回别墅去取毯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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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one————————————————————————————
快递把包裹挂上无人机,摇控它飞向目的地去。
余婷自己推着轮椅靠近快递:“你还记得我们在哪里见过吗?”
快递专注着无人机到达指定地点,没注意到有人在问自己话。
等快递用无人机把包裹送到指定地点,回收无人机的时候,司机拿着毯子从别墅里跑出来:“小姐,毯子!”
“我的包也忘了,在沙发上,你帮我再去拿一下吧。”余婷。
“奥。”司机感觉有些怪,但还是又跑回去拿包了。
快递把返回的无人机放回车上。
“今生不觉足,愿情深到来世……”已跨上电动车准备离开的快递听到余婷的这句话,诧异地望向余婷,才发现她也在望着自己。
“刚才我听到这首歌,是你的手机铃吗?”余婷。
“你记性真好,听一遍就记住了歌词!”快递礼貌地。
“不,我会唱这首歌!我想我已听过它许多遍了!”
“这不可能!你怎么可能听过,这首歌很少人听过!”
“怎么,这不是一首流行歌曲吗?”
“不是。”
“你怎么知道不是?你好象很了解这首歌似的?”
“是啊,我很熟悉它!不会有人比我更熟悉它啦!”快递笑了。
“为什么?我总觉得我们在哪里见过?你记得我们在哪里见过吗?”
“对不起,我想你搞错了,我没有见过你!”
“你再好好想想,我们一定在哪里见过的!”
“我真的没有,”快递话说到一半,忽然仔细打量余婷,然后想起什么似的,从兜里掏出钱包。
快递打开钱包,盯着钱包里那张照片看,又再看一眼余婷,脑袋轰地一下懵了。钱包里那张照片上的女人正是面前轮椅中的女人。
片刻后,司机从别墅中拿着余婷的手包跑出来,发现余婷和应该自己开的车都不见了,只有轮椅空在那儿。司机立即打电话报了警。
三个小时后,警察在一片山坡下找到了昏迷的余婷,她的身旁还昏迷着一个男人,就是那个快递。
警察将二人送去医院,并在二人醒来后,分别录了口供。
余婷在口供里说,她是被人劫持,幸好快递热心救她。二人在与劫匪的搏斗中一起滚落了山坡。
而快递给出的口供是,他什么也不记得了,只报了自己的名字。快递的名字叫林俊贤。
从警察的口中,林俊贤还知道了一件事。余婷这已不是第一次被劫持滚落山坡。之前她也被劫持过一次,并滚落山坡。那一次伤势比较严重,导致她双腿不能行走,以及部分失忆。就跟自己这次一样,余婷对之前那次她被劫持滚落山坡的过程和劫持者完全不记得了。而余婷上次被劫持的时间,同林俊贤哥哥林家聪被杀的时间是相同的。
林俊贤觉得余婷是在撒谎,觉得余婷一定跟自己哥哥林家聪的死有关。理由一,林俊贤认尸时,警察给他的哥哥的遗物有二样——钱包和手机。钱包里有一张女人的照片,那女人现在林俊贤已肯定她就是余婷。手机里有一段求婚录音,现在林俊贤也肯定,那声音,男的是自己的哥哥林家聪,女的是余婷。换句话说,原本哥哥是要跟余婷结婚的。余婷就是哥哥口中的自己未来的嫂子。可是仅仅一夜之间,哥哥却突然死了。而现在,仅仅三个月后,这个叫余婷的女人要和另一个男人结婚。三个月来,林俊贤去了若干次警局,但警察永远都是那句,案子正在查。林俊贤觉得也许现在他可以自己来把这个迷解开,只有这样,他才能回家面对为自己和哥哥付出了一生辛劳的妈妈,给妈妈一个交待。然而自己要如何从余婷那里找到答案呢?正在林俊贤为这个发愁的时候,余家却主动提出商量,希望林俊贤能够作余婷的保镖。
“为什么?我并没有受过这方面的专业训练?”林俊贤当时提出了这个问题。
而余父的回答是:“婷婷说,这次遇劫若不是你她就死了。她说你的能力作保镖足以。再说保镖也无所谓专业,通常不过是一些退役军人。只要你的能力到了,是不是退役军人也不是那么必要。”
就这样,在余婷出院时同时出院的林俊贤开车送她回家,并即时出任她的保镖一职。到此时,林俊贤对余婷最深的印象就是,这是个充满谎言的美丽女人。恐怕也是一个具有致命危险的女人。
夜晚若能安眠也是难得,人心多动荡,安睡的能有几人。于是梦便一出一出上演,无论是少年兴奋的绮梦,还是多事人恐怖的恶梦。
这一夜,林俊贤反复作着同一个梦,梦见林家聪执意飚车,而自己试图阻止林家聪飚车,但无论怎么拦也拦不住。林家聪最终还是冲了出去,车上还坐着一个女人,而那女人的脸,林俊贤想看清,却始终看不清。
这一夜,余婷也反复作着一个梦,梦见自己被人求婚,然后又被人杀死。杀她的这个人有许多张脸,忽而是林俊贤,忽而是个跟林俊贤有些相似的人,忽而是自己的未婚夫田迪文,忽而甚至是自己的父亲。但无论是谁杀死自己,结局都是一样的,都是自己撞上五斗橱的柜角,血从自己太阳穴涌出,染红了自己的半边身体,而自己穿着粉色的旗袍。
当林俊贤被余婷的尖叫声惊醒,他梦中哥哥又正带着那看不清脸的女人冲出了自己的拦阻,那女人的脸依旧模糊。也顾不得那么多,作为保镖,林俊贤第一个反应就是奔向余婷的房间。
因为怕黑,余婷的房间里,即使在余婷睡觉时,也会留一盏床头灯。当林俊贤冲入房间时,余婷汉涔涔地坐在床上,紧紧抱着被子,止不住地抖着。见到林俊贤进来,眼巴巴地望住他,就象一只乞求主人抱一抱的小狗。可当林俊贤走过去想安慰她时,她忽然从枕头下抽出一把匕首,对着林俊贤大叫:“出去!出去!出去!”
林俊贤返回自己的房间躺下,心想,这女人是精神出了问题吗?难道是因为她精神失常才会杀死哥哥的?
约摸过了一个小时。就在林俊贤困得有点迷迷糊糊的时候,他感到有人悄悄摸进了他的房间,然后他闻到□□的味道,赶紧屏住了呼吸。
一分钟后,余婷把捂在林俊贤口鼻,倒有□□的毛巾拿开,把眼靠近他仔细瞧。
林俊贤的眼睛闭得很紧。
余婷探他的呼吸。
林俊贤的呼吸轻微而均匀。
余婷举起匕首,思忖要往哪里戳下去,才能把这个人杀死。
余婷举着匕首,犹豫半天,越来越紧张,不放心,又赶紧着把头发抹到耳后,侧耳俯身过去林俊贤的心脏处小心听,听见林俊贤的心脏急速咚咚地跳,吓得惊起。却见林俊贤的一对大眼睛也正紧张地盯着自己。原来当余婷头发上的枳子花香离林俊贤太近的时候,他已没法再装被迷晕。
二人就这样互相紧张地瞪着眼互盯着,屏着气。
不知过了多久 ,林俊贤实在忍不住深叹了一口气。余婷被对方这反应吓得一抖,往后倒退想逃,后脑勺磕在柜沿上。
“呃!”
听到余停想叫不敢叫的呃,看着她痛苦的表情,林俊贤觉得哪里有点痒。
磕了后脑勺的余婷,转身想跑出房去。哪知才一转身,鼻子又撞在门框上。鼻子一酸,眼泪涮地流下来,人疼得一时不得动弹,只能很本能地小声哼哼。
这时林俊贤知道自己是哪儿痒了。腹肌痒,实在憋不住想笑,又不好笑出来,也就笑成了小声哼哼。
痛缓过劲儿来的余婷看着憋不住笑的林俊贤:“你要杀就杀吧!朝这里戳!快点死掉的话没那么疼!”余婷把手里的匕首丢给林,左手紧紧抓住自己的胸口。
林俊贤笑不出来了。他看了看匕首,看了看余婷,从床上坐起来,抓起匕首,坐在床沿上,象个法官似地那么仔细全方位审查眼前这个女人。
“我不是贼!”余婷。
“我知道。”林俊贤站起身,把匕首放在床上,慢慢谨慎地向余婷走过去,“你不是贼。可能也不是坏人。你只是应该看医生。我想你去看一下精神科医生会比较好。”边说边伸手想去抓住余婷的双臂,控制住她。
心有些慌,一下没抓住,反被惊觉的余婷一顿王八拳胡乱地招呼在林俊贤身上,齁疼。林俊贤抬臂去挡。
“啊!”余的手落在林俊贤的胳臂上,疼的扶住自己的手蹲下身去。
林俊贤看她表情扭曲的样子有点不忍,便也蹲下身去:“我不挡了。你要打我让你打啦。”
“你是不是想杀我?”余婷。
林俊贤笃定地摇摇头。
“我们到底在哪里见过?”
“我们没有见过。”
“我们见过!”
“真没有!”
余婷突然抓过林俊贤的手,翻过来看了看他的掌心:“你还说我们没有见过!为什么要骗我?”
“我的手心有着我们在哪里见过的标记吗?”林俊贤不明所以。
余婷:“你的手是川字纹!”
“川字纹怎么啦?川字纹的人也多啦!”
余婷一时语塞:“骗子!”站起身气鼓鼓地走了。
林俊贤再看看自己的掌心,哥哥不是川字纹啊,余婷见过的这个有川字纹掌心的人究竟是谁呢?
余婷走后,林俊贤思来想去,觉得还是早解决早走为妙,此地不宜久留,这女人是个非典型精神病患者。扭头瞥见余婷留下的洒了□□的毛巾和匕首,心想,你作初一,那我作十五吧。
林俊贤走去衣柜中,取出自己的背包,打开背包。
余婷蜷坐在床上,紧抓着被子,不想睡。她怕再作那个可怕的梦。到底是谁要杀她?她好想能抓住谁来帮帮自己,然而似乎每个人都是要杀自己的人,而不是自己的救命稻草。只有被子温暖而柔软,可惜被子不是人,没有爱可以给她。
“杀!好啊!现在!好啊!”此刻林俊贤的声音的出现就象射向余婷的箭,惊得她从床上弹跳而起,鞋都不及穿,冲到门背后躲起来,却听着门外的声音越走越远。
余婷大着胆子去枕头下面又摸出一把匕首来,拉开门,出到走廊,见到前面林俊贤的背影拐了个弯消失了。急步追上去,拐过弯却并没见到林俊贤人。正迟疑,却又听到:“杀,好啊!现在,好啊!”的声音从自己的前方传来。余婷顺着声音直追过去。
躲在暗处的林俊贤见余婷追着声音出去了,自己便拐回到余婷的房间,直奔余婷的电脑,速度解开余婷的电脑开机密码,云盘密码,微博和□□密码,查进去,全是空的。心下不解,难不成这是一台新电脑,但看电脑各种软硬件版本信息,有的都有二年以上,也就是说这不是一台新电脑。最后,他发现这台电脑中过病毒,也就是说有人入侵过这台电脑,也就是说电脑里的空白不是余婷自己造成的。谁呢?会是谁呢?
余婷追那声音追到了楼门外,追到了花园里,但仍然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杀,好啊!现在,好啊!”忽然这个声音消失了。
《情深到来世》这首歌又再响起。一个巴掌大的小黑影从余婷头顶掠过,飞回到已站立在别墅楼门口的林俊贤的手里。
余婷的目光随着这个小东西的轨迹亦停在了林俊贤的身上。
“那是什么?”余婷。
“无人机。”林俊贤把手机从无人机上解绑下来,揣进口袋。
“你在作什么?”
“既然你这么不想睡觉,那么找个游戏玩玩啦!要不然漫漫长夜怎么熬啊!不过,我还是好睏,我要睡啦!”林俊贤拍拍自己打哈欠的嘴,转身推门进入别墅内,又探出头,“你的腿,小心让你家司机看见。晚安。”
经林俊贤这么一提醒,余婷才想起,自己怎么走出来了,让人看见就露馅了。四下望望,并没有人发现自己似乎,赶紧跑回房间,在床边坐下,回想自己与林俊贤的这段相识。
林俊贤躺在自己的床上,也重新回想自己与余婷的这段相识。
那天,初始时,林俊贤自己一点不觉得在哪里见过面前的这个女人。但忽然想起认尸那天警察交给自己的哥哥的二件遗物。
想到这儿,林俊贤再次打开哥哥的钱包,仔细瞧那里面余婷的照片。也再次打开哥哥的手机里那段求婚录音。再次回想自己与余婷相遇那天后来发生的完全被余婷谎言化的事情的真实过程。
那天,当林俊贤打开钱包,发现钱包里的照片与轮椅中的女人似乎真的是一个人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去向这女人求证,而是想逃。猛然间遇见了可能杀死哥哥的凶手,林俊贤很蒙圈。他想先冷静一下。实在那一刻他的脑子是木的,无法思考。于是他反身跨上电动三轮车,就窜了出去。
嚓嚓嚓,脚踩落叶的声音在林俊贤的背后。但他并未听见。他全神贯注在思考,自己专门作了快递,找了三个月,现在终于找到了可能的凶手,自己该怎么办?报警吗?叫警察来抓她,没有证据。三个月前,警察就没找到证据,甚至连这个女人都没有找到。三个月后,恐怕更是不可能指望着警察了。
“你是谁?我们究竟在哪里见过?”听到这声音,林俊贤吓得猛回头。
背后,余婷站在那里。对,她站着。
“你的腿?”林俊贤诧异。
“那首歌是怎么回事?告诉我?”余婷。
“你不是坐轮椅呢吗?你的腿!你的腿!”
“我的腿!”余婷这才反应过来。瞧了瞧自己的双腿。它们的确是直直站立着,“我为什么站着?”余婷努力地回忆,“难道我是自己开车来的?对,我是自己开车来的!我的腿?我的腿好啦!”
“你的腿!”林俊贤仍没转过弯来。
“是不是你要杀我?”余婷已向他走近,“对,就在这个地方!我想起来了!三个月前那个晚上!你要杀我!”余婷揪住自己的心口,表情很痛苦地,“你要杀我!为什么?你不爱我吗?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余婷扑向林俊贤。
林俊贤本能地闪向一旁。
余婷却刹不住脚,身体直扑向山下。
林俊贤伸手想去扯住她,却被她向下的俯冲力一起带下了山。
几时睡着的,林俊贤已记不得。被手机闹钟叫醒时,只觉得自己几乎醒不过来。但作为一个工作中的人,林俊贤还是硬撑着爬起来,感觉头有些晕。晕晕地扯过毛巾,拉开房门,吓得叫出声来。
“呃!”林俊贤。
余婷穿着睡衣,二只眼睛好大的黑眼圈,正立在林俊贤的房间门口。
“你昨晚没睡吗?”林俊贤。
余婷塞给他一块表。
“干嘛给我一块表?”林俊贤皱皱眉,“哦,你养宠物养成习惯了是吗?打一下,给口吃的!我不是宠物,小姐!表还给你!”林俊贤。
“你去替我进城买些东西,这是清单。”余婷面无表情。
“哦,表还给你!”林俊贤接过清单,顺势把表塞给余婷。
余婷一甩手,表掉在了地上。见表掉在地上,余婷瞪了一眼林俊贤,拔脚走了。
林俊贤瞧了瞧表,瞧了瞧余婷:“这表你不要我扔啦!”
余婷仍没有回头。
林俊贤只好拾起了表,居然没摔坏:“这年头谁还戴表啊,又贵又没用!浪费钱浪费地毫无意义呀,小姐!”不甘心地朝已走远的余婷大声说。
洗漱完,早餐也没吃,林俊贤准备去给余婷买东西。来到车库,却见余婷正站在车旁边发呆。
“我也跟你一起去!”眼见着林俊贤上了车,余婷突然拉开后座门,也钻进车里。”
林俊贤觉得余婷有些奇怪,但又觉得自打见面,这女人就从没正常过,也就没再往这方面多想,反而觉得,这样也好,省得自己买东西买得不合她心,又被她烦。
“表呢,怎么没戴?”余婷。
“我不戴表的,有手机还戴表干嘛?”林俊贤边把车开出车库边说。
谁知余婷听了这话后竟默默流下泪来:“你变了!”似有怨恨地说。
“小姐,我不知你是把我跟谁记差了!但你真的是记差了!我可以肯定我们之前并没有见过!”
余婷没有理他这话,而是把脸转向窗外,继续默默流泪。
林俊贤从后视镜里瞥了瞥余婷,然后就没再理她,心里实在是火大,心道有钱人真是作。蓦地想起雪梅,又叹息这两个女人真是大相径庭。那一个是一心只有现实,只有钱,理智到无视感情的。这一个却感情敏感细腻到变态神经病。自己真是撞了大运了,净遇上这号的人。想到这儿不觉摇头叹了口气,气得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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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two————————————————————————————————————
“唉,对了,你今天为什么没坐轮椅?”林俊贤问。
“我忘了,别墅里到处都有监控的。昨晚一夜没睡,今天早上不知怎么的就又想起来了。”余婷。
“扑!”林俊贤发觉这位真是能把人给气笑的奇葩。
林俊贤本以为这样岔开话题,余婷就不会再哭了。但是然而她依然在哭着,仿佛今天要把这一生的泪流干似的。林俊贤本想不再理她,但只要一瞥后视镜就能稍带着瞧见她流泪的样子。渐渐林俊贤的情绪被余婷带的跑偏。
“唉!唉!唉……”林俊贤。
原本全情投入在自己的悲伤中的余婷,被林俊贤不断地唉声叹气惊觉:“你为什么老是叹气?”
“被你传染的呗!”
“我又没有叹气?”
“既然你打算哭一路,那我一男的,没那么多眼泪,也就只能叹一路气啦!”
“我又没叫你陪我一起难过 !”
“可是你哭泣,我叹息,这样才和谐嘛!现在到处都要求和谐嘛!我是在配合你和谐呀!”
“你不需要配合我啊!我不需要刻意地和谐!”
“真的吗?”
“嗯。”
“那我就自便啦?”
“谁不让你自便啦!你自便呗!”
“那我可真的自便啦?”
余婷不再理他,望向窗外,很快又沉浸在悲伤中流起泪来。
“大金链子小手表,一天三顿吃烧烤,走哪儿摇头晃脑,我高富帅萌炫酷屌。怎么来劲怎么招,怎么澎湃怎么飘,忧愁它嗓门吵,唱什么都红不了。哦,我每天一洗脑,哦,生活更美好。哦,万物皆可抛。哦,欢乐来洗脑……《唱什么都红不了(大张伟)》”林俊贤放开嗓门唱起来。
最初,余婷瞪着他,后来忍无可忍,把车内装饰的娃娃全都砸向他,砸得他反而哈哈大笑。
“你笑什么呀!”余更加怒气冲冲。
“我笑你还是会生气呀!我以为你只有悲伤呢?还会生气,证明你心里还有生气呀!并不只是象这冬日落叶满地一派萧条死亡的悲伤!”
余婷怔住了。片刻,嚎啕大哭起来,不再象方才那样抑郁地默默流泪了。
“停车!”余婷边大哭边望住林俊贤,突然大叫。
林俊贤方踩下刹车,余婷拉开车门冲下车,急跑过车头,拉开驾驶室的门,把林俊贤往外扯。
“你干嘛?”林俊贤不想出去陪她疯。
“这车要爆炸!”余婷边扯他边焦急地说。
林俊贤吓得钻出车外。
余婷拉着他到她认为离车安全的距离,扑身紧紧抱住他:“对不起!”
“这车为什么会爆炸?”林俊贤推开余婷,紧张地问。
“我刚刚在车库里把油箱捅破了!”
听天这个,林俊贤赶紧跑去看油箱后面。果然油迹漏了一路:“就这个?你还作别的什么了吗?”
“没有了!你别离它那么近那,会爆炸的!”余婷一张诚实地担忧脸。
“爆你个头!我真是被你气笑!”林俊贤哭笑不得,“你想什么呢!小姐,拜托,你想杀我也得有点常识!气车仅仅漏油是不会爆炸的!”
“是吗?可是电影上,”
“那是电影!拍戏!为了戏剧效果!呵呵!”
“你为什么还笑啊?”
“我被你气笑啦!小姐!你为什么那么想我死啊?我可以肯定地给你说,咱们从来没有见过!在哪里都没有见过!走吧!”
“去哪儿?”
“回去呀!”
“走路吗?不开车吗?”
“漏油啊!怎么开呀!万一遇到火星,真会爆的!”
“对不起啊!”
“你怎么没穿鞋啊?”
“ 我以为我会一直在车里嘛!”
“哼!活该!自作自受!”
虽然已是初冬,却阳光灿烂,象秋天一样暖和。不过赤着足走在山路上是又冰冷又硌脚的。但余婷没有出声,默默地走着。林俊贤也没有出声,他走得快,走在余婷的前面。
余婷的脚渐渐受不了,她的身体开始摇摇晃晃。她望了望林俊贤的背影,他的背影很高大,象山一样。但她知道他不会来解救自己的痛苦的。他应该还在憎恨自己。所以余婷咬紧了自己的唇,继续沉默地东倒西歪地艰难前行着。
林俊贤在前面走着,一直没有回头,眉头紧皱着,感觉很糟糕。他不明白这个女人为什么非要杀死自己,明明二人之前从不相识。也许这一切都和哥哥林家聪有关,但也不对,因为虽然自己和林家聪是双胞胎,可因为是异卵,所以长得一点也不象,就连林家聪也常说,自己长得象舅舅,所以德性也象舅舅。而他象父亲,所以自己同哥哥是不象的。所以说余婷因为失了忆,而以长相导致记忆混乱认错人,这是没有可能的。到底这女人的脑子出了什么差错?到底哥哥跟她之间发生了什么?林俊贤感到无力思考,这时却一段对话闪现在他脑中。
“你怎么没有穿鞋啊?”林俊贤。
“我以为我会一直在车里嘛!”余婷。
忽然之间,林俊贤觉得这段对话逻辑不对。余婷不是要杀他吗?为什么会一直在车里?这不是陪死。再想回今天一路车上,余婷都在流泪,仿佛要把她一生的泪在这一时间中流完。难道她想和自己一起死?啊,不是吧!林俊贤想到这儿,觉得必须问清楚。她到底是杀自己,还是想自杀,还是……林俊贤感到混乱,他回过头去眺望已被自己甩得很远的余婷,望到余婷用单脚在跳,然后扑倒在地。
林不紧不慢折返向余婷,本指着她能自己爬起来。结果望到她只是在地上痛苦地挣扎,却始终爬不起来似的,感觉不对,紧跑几步到余婷跟前,见她正抱着自己的左脚,整个人在抖。
“怎么啦?”林俊贤。
“我的脚扎了一根钉子!”余婷。
“我看看!”林俊贤蹲下身,握住余的脚,翻过脚底来看。一根生锈的钉子已深深没入她的足心,血已把袜子染红。
“你忍住啊!我得把钉子拔出来!”
“不拔行吗?我怕!”
“必须得拔!”说着林俊贤已伸手去拔了出来。
“啊!”余婷疼得仰面倒在地上。
林俊贤把余婷伤脚上的袜子撕开除去,瞧了瞧余婷的衣服,又瞧了瞧自己的衣服,最终还是把自己内穿的棉毛衫脱下来给余婷包扎了脚,背起她边走边想拦辆顺风车去医院,但却没车肯停下。最后不得不打电话让别墅的司机再开了辆车来,接二人去医院。
在等车来的时候,余婷趴在林俊贤背上说:“你别恨我!我其实不想杀你!我只是,只是怕!我每天晚上都梦见你杀死了我!我想着如果我们一起死了,那可怕的事就不会发生了!对不起,我不该这样想你!对不起,也许我以后不该再胡思乱想了,那样就不会再作那样可怕的梦了。既然我已经失去了那段记忆,就让它过去吧!你的背好暖,象个暖暖的枕头。”
林俊贤没有回应,也没有回头,他只是觉得自己的背有点怪怪的感觉,心也有点怪怪的感觉,当余婷把头枕在他背上的时候。
去医院处理好了余婷的脚返回别墅,趁余婷去洗澡离开卧室的时机,林俊贤再次溜进了余婷的房间,打开她的电脑。这次他将一片U盘插入电脑,用U盘里的程序杀除了电脑中的木马病毒,并恢复了电脑中被木马程序删除的文件。
点进被恢复的文件,在一堆杂乱的文件中寻找与哥哥林家聪的相关点。终于在点入一个文件名为《阿俊》的文件夹,在其中排在最上位置文件名为2016年6月(也就是三个月前林家聪被杀时间左右)的子文件夹,点入,其中有几个视频。
“我们有多久没见啦?”这话是林俊贤说的,但不是电脑前的林俊贤,而是视频中的林俊贤。那个视频中的林俊贤要比电脑前的这个林俊贤年轻。“我考上大学啦!你呢,在作什么?……”视频中的林俊贤看起来是在对谁说话。但说话的对象并没出现在视频中。
林俊贤依次点开第二个视频,看到的还是林俊贤自己。“我写了一首歌,叫《情深到来世》。你听听,要是好听的话,我打算送给我女朋友雪梅…… ”视频中的林俊贤很开心地说。
“我就说我们在哪里见过!”
听到这话,林俊贤吓得猛回头,看见余婷不知何时已站在了卧室中,她的头上顶着擦头发的毛巾。
“原来的确不是我胡思乱想,不是我的记忆混乱!”余婷向林俊贤走过来。
林俊贤站起身,他感到头是懵的,盯着余婷瞧着他的眼神,不知所措。更确切说是有些怕。他知道这中间有误会,但他不知该如何解释这误会,因为他也不知道这些视频是怎么回事。
余婷走近林俊贤,温柔地环抱住他,把头靠在他的胸口:“别抛下我!我只想要和你在一起,永远永远!也许你不爱我!你只爱你的女朋友,但没关系,我不要求太多,只要你不离开我就可以了!我不要更多,只要每天都能看见你就可以了!别离开我,好吗?因为除了你,我不会再爱上别人了!从小,我就那么地爱你!现在也是,未来也是,今生今世,来生来世!”
“这视频你哪儿来的?”林俊贤轻轻推开她问,“是凌峰给你的吗?”
“啊,你等一下!”余婷没接茬,转身拉开抽屉,取出一本书递给林俊贤。“给你!”
“你给我这个干嘛?”
“你看看啊!看看就知道了!”
林俊贤接过书,瞅一眼封面就知道是本爱情小说。心想,哦,爱情小说,我从来不看爱情小说的,想拒绝,瞟一眼余婷那眼巴巴的劲儿,没忍心,只说得出口:“谢谢!”
粉色的小屋。缀满了紫色小花的粉色小屋。金灿灿的太阳只笼罩着它,让被金灿灿的阳光包裹着的它是那么温暖而柔软。余婷怔怔地站在它的面前。她很想去打开它的门,看看它里面究竟是什么样。她太爱这小屋了,对它一见钟情,对它充满幻想。但她又有些怕,很怕。小屋的门关着,门后会有什么呢?什么都有可能啊。
正在余婷迟疑时,门开了,林俊贤从门内走出来。
“阿俊!”余婷悸动地喊出声来,宽慰地笑了,从没有这么无忧无虑过,从没有这么心满意足过,这个女孩。“我们到底在哪里见过?”余婷问林俊贤。
沐浴在阳光中的林俊贤阳光般地笑着,指了指余婷的心,又指了指自己的心。
“你看书了?”余婷欣喜地。
林俊贤温柔地点点头,温柔地揽住余婷的腰。
“你喜欢吗?跟我一样喜欢吗?”余婷渴望地望住林俊贤。
林俊贤依然那么温柔如阳光般地笑着,从怀中抽出一把匕首,朝余婷的心口狠狠戳下。
余婷惊叫着醒来,发现是一场梦。窗外艳阳高挂,原来是自己午睡醒来。
听到余婷惊叫的林俊贤冲入余婷的房间。见余婷痴痴望住自己,二行泪下。林俊贤不明所以,呆立在门口。
余婷垂下头捂住脸痛哭起来。
林俊贤不知所措地站了一会儿,想想还是退出了余婷的房间。
回到自己的房间,林俊贤躺回床上,思忖自己是否还需要再去余婷的电脑看看,手机响起,是余婷。
“我想出去转转,我好冷!”余婷在电话里说。
“去哪里?”二人坐上车后,林俊贤问。
“去阳光多的地方吧!这里很阴冷!”余婷。
“哦。”林俊贤心道,这里有阴冷吗?这里若算阴冷,那么哪里算阳光多。“你能说具体点吗?”
“先离开这里再说吧。”
林俊贤试着把车开到一处开车可上的山顶,这里无遮无拦,阳光充足极了。
“这里好冷!山风太大,不是这里。”余婷否定地。
林俊贤把车顺着公路,开到一处阳光满溢照耀的平地。
“这里好冷清,地狱如果有光,是不是就是这么荒凉!”余婷也否定了这里。
林俊贤把车开进城,在市中心最繁华的商业中心前巡回往返。
“这么多人,好烦,好吵闹,好无聊,好闷那!”余婷又否定了这里。
整个白天,林俊贤带着余婷转遍了这城市能跟阳光多沾边的或著名或人气旺的地方,但却均遭到了余婷的否定。
天色暗下来,华灯初上,太阳已回家歇着了。林俊贤也只当今天游了车河了。
“停车!快停车!”余婷突然有些激动大声说。
在一栋普通的小区前,林俊贤把车停下。还未停稳,余婷就跑出了车,窜的比兔子还快。
林俊贤赶紧追上去。追着她进了这小区,拐过几栋楼,跑上了一栋半新不旧的七层楼的四楼。在一扇没什么特别的门前,余婷止住了脚步。林俊贤见那门上贴着招租的广告,也就是这间屋应该是没人住的。
余婷拨打了广告上的电话号码。很快房主赶来了。
“这原本是个老太太租给她儿子住的,他儿子是个大学生。现在租期到了,但联系不到老太太和她儿子,所以原来房客的东西都还在。”房主边开门边解释,“不过你们放心,你们要是租下这里,原来房客的东西我会全部拿走的。”
迈进房子,余婷就变得很奇怪,直奔卧室而去。但林俊贤没有跟上去,因为一走进来这房子的客厅,林俊贤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房子装修的风格,家俱及家俱摆放的位置都那么熟悉却又陌生。熟悉的是这间客厅完全跟林俊贤自己曾画过的一张CAD家装图一模一样。自己也说过,如果自己毕业了,买的第一个房子就会这么装修。陌生的是,自己没失忆,自己清楚地记得这件事只是想想,从未真实发生过。
林俊贤走到墙边,可以肯定墙上挂着的那把吉它是自己丢的那把,贴纸和彩绘都没被改变。而且客厅画架上夹着的那幅画也是自己画的,是自己丢失的那五幅画中的一幅。
“找到了!我没有记错!”余婷从卧室兴冲冲出来,双手捧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你在这儿跟我求的婚,对吧?”边说边打开盒子。
林俊贤可见盒子是空的,徒剩着二个戒指卡位。
余婷从自己的手包里拿出一枚戒指,放入盒中的女戒卡位处:“瞧,正合适!你的呢,也放进来吧!”
“戒指应该在凌峰那儿。”林俊贤想起哥哥手机中那段求婚录音。
“凌峰?”余婷皱紧眉,“你不要每次都把我推给凌峰好吗?我不认识这个人!”
“那么也许是林家聪!”林俊贤试探地。
“林家聪?你不要再胡乱编名字了好吗!”余婷有些恼了。
“要么就是田迪文,你的未婚夫总是向你求过婚的吧?”
“不,不是他!我记得很清楚,不是他!”余婷绝然地摇头。“就是你,为什么你就是不愿意承认呢?”余婷越发恼了。
林俊贤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否定她,她看起来那么令人怜惜。肯定她,自己并没有失忆,拿什么借口撒谎。
“你们到底租不租这房子?”房主着急了。
“租,我们租下它!”余婷。
“原先住在这儿的那男的叫什么?”林俊贤问。
“凌峰!”房主。
没错,这房子是哥哥的房子,林俊贤心想。可他为什么要冒充大学生,为什么要把房子装修成我想要的样子,而不是他自己的呢?以哥哥的性格,这不应该呀。还有,给他租房的老太太又是谁呢?
“是你?就是你,对吧?”从出租屋下来,余婷仍在追问,迫林俊贤承认她的认定。
“等你恢复了记忆,不就知道是谁了吗?何必着急呢!慢慢地你的记忆会恢复的。你会记起所有的人和事的。”林俊贤跟她说不清。她跟本不听他的解释。虽然林俊贤觉得自己的解释是很合理的。
“会吗?也许永远不会了呢!”余婷冒出这么一句意味深长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