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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何等福运 ...

  •   贸然闯进的少女笑着行礼问好。

      “你是?”淑妃拧眉,她细看少女容颜,脑海中猛然浮现故人音容,她惊喜道:“你是秋媚姐姐的女儿?”

      “正是家母。”

      听少女笑答,魏淑妃点头,当年她少女微寒时,曾经受过秋媚的帮助,还曾与秋媚义结金兰。后来人事变迁,她只身入宫,分别后她再得消息,便是秋媚和她口中的阮郎喜结良缘,诞下一女,取名阮清秋。

      阮清秋抬头一眼就看见了壁上画像,再度回想梦境,梦中人的容颜五官早已模糊,心中疑惑,她阔步上前取下画像,小心的卷起。

      朝阳郡主本还在发愣,一见她取下画来,顿时火冒三丈,京城能和她竞争的女人没有她不清楚的,这个人她不认识,说明不值一提,这魏淑妃一堆的穷亲戚,她堂堂郡主还要在意不成。

      “把殿下的画像给我!”朝阳郡主劈手抢夺。

      没想到有人竟然来抢,见她来势汹汹,阮清秋便松手:“画像而已,给你就是,何必大动肝火。”

      朝阳没想到她会松手,眼下她用了极大力气来抢,如今失了拉力,一下失控,身体朝后栽去。

      满屋响起了朝阳的尖叫,阮清秋伸手去拉,只听撕拉一声,袖子裂开,慌乱中又拉别处。

      只听滋一声,朝阳郡主腰中解开,衣服散乱。阮清秋摇摇头还是把自己身上披风接下盖在她身上。

      朝阳郡主衣襟拉开,羞赧不已,本来满腔怒气此刻也顾不上,只能手忙脚乱的拉拢衣领,虽然满心嫌弃厌恶,却还是老实地把披风系紧。

      一旁魏淑妃忍俊不禁,她挥手道:“快带郡主下去歇着罢。”

      眼看座上众女都在偷笑自己,一想到今日的事必定会被传开,她要沦为饭后的一件笑谈,朝阳又气又怒,“就凭你也想当太子妃,我告诉你……”

      朝阳话未说完,被魏淑妃贸然打断:“本宫说一不二,秋儿既然应了,太子妃就是她。”

      见朝阳郡主仍然怒气十足,心有不甘的模样,魏淑妃登时拉下脸,“朝阳,本宫向来公平,方才在此这么久,你一言不发,如今清秋来了,她第一个应了,这太子妃之位自然就是她的,你若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己拖泥带水忸怩迟疑!”

      “淑妃!你——”

      朝阳郡主白脸变得通红,魏淑妃连看都不看一眼,侍女明白她的心意,强行将朝阳带走。

      阮清秋并没有搭理朝阳与魏淑妃,她只是细看画卷上人,画卷上人正是她的小郎君,更是她的仇人之子。

      当年她尚在襁褓,母亲与父亲志趣相投结为连理悬壶济世行走天下,结果碰见秘密出巡的权贵,彼时嘉兴帝还只是个皇子,身患怪病不得良医,便广抓大夫药师,母亲也被抓去医治,医者仁心,她与父亲绞尽心血终于想出一味药可解怪疾。

      这药本就是对症而下,且药用需要时常,不能立竿见影,可嘉兴帝多疑善变,一日服药临头却不肯再服用,反而逼迫母亲服下,母亲有孕在身,被灌下后是胎死腹中,父亲带她逃出,寻亲问友求得方法才侥幸留得性命,自此便要靠药续命。

      若非嘉兴帝恩将仇报,母亲又怎会数十年靠药续命,如今她来当这个太子妃,一来为了完成当年的承诺,二来也是为了替母亲报仇,她定要嘉兴帝承受和母亲一样的痛苦!

      见奴仆送走朝阳郡主,魏淑妃转身拉着阮清秋的手笑道:“清秋,你娘与本宫相识于微时,当年我们姐妹相称,如今再见你,本宫就是你姨母,本宫问你,你可想清楚了?”

      阮清秋点头:“淑妃姨母,清秋诚心要嫁。”

      魏淑妃开怀大笑:“好,你就在此处住下,等本宫与陛下说定日子,待行过大礼,见了亲族,入了宗庙你就是太子妃了。”

      阮清秋点头,昨日她偶然从母亲嘴边得来淑妃为太子选妻的消息,连夜飞奔入京,终于幸运赶到,她紧绷了一夜,如今放松下来,倒是困倦了,能休息那是再好不过。

      这边魏淑妃选中了意外的人,却也觉得心满意足,她击掌道:“诸位,既然人选已定,散了吧。”

      张望月看着来人,虽然不知身份,但看她明媚灿烂,自信张扬,又与淑妃言谈甚欢,可见来历不凡。

      脑海中复又浮现太子风姿,只觉得心中难言酸楚。

      她自然是不后悔的。

      比皇帝更难当的是太子,可比太子还难的是太子妃。但凡有丁点事,天家开杀,不好骨肉相杀,那杀鸡儆猴,脖颈上第一个落刀的便是太子妃。

      只是她虽然清楚,却也觉得无比失落,就好像心中缺失一块。

      罢了,太子殿下那般人物,好似空中云,天上月,可望而不可求。就算太子是薄命郎,也离得太远太远……

      况且天家妇难为。嫁给太子是祸,不是福,她才……才不羡慕。

      眼下诸女得了淑妃的逐客令,大抵只能这般安慰自己,一想到淑妃气焰之嚣张,太子处境之凶险,大都释怀,众女行过礼,就各自结伴而归。

      至于阮清秋自然是留下了。

      当晚她还未入睡,就得到魏淑妃传来好消息。

      果不其然,事情顺利,皇帝满口答应了魏淑妃的请求。

      第二日,阮清秋就被带入了东宫,东宫是皇太子的处所,宏达壮丽。而她被安置在一处风景秀丽的林园秋月阁之中。

      只是风景虽好,可一日复一日,她始终不曾见到太子。

      *

      秋月阁,午后。

      阮清秋看着盘中晶莹剔透的葡萄,洗好的葡萄沾水冰镇,每一颗都玲珑小巧,颜色鲜亮,她取下一颗,扔入嘴中,咀嚼咽下,甜味沁心。

      再一次感觉到了世界的美好,她晃着脚丫子躺在摇椅中,细细品尝。

      一粒粒下咽,正巧看见青橘进来,她连忙端着盘子冲过去:“青橘姐姐,这个甜你尝尝,真的,你快尝尝,我连皮都舍不得吐呢。”

      青橘摇摇头,看着她的小脸,也不由得笑了:“你吃,我不累。”

      她一点也累,她是被淑妃送来“照顾”未来太子妃的,本以为是件苦差,但这个女孩脾气温和,很好相处,行事有分寸,虽然活泼却也不惹事,所以这差事比她想象的轻松得多。

      以为青橘是没空,阮清秋特地摘下一颗,递到青橘嘴边。

      青橘放下手中的大红漆盘,指挥着宫女整理衣物,并没有去接葡萄,对于这个阮小娘子的热心热情,她从来都是这样。

      见青橘不理她反而同着宫女一起将盘中的衣裙铺开。一看就知道要比试身量,阮清秋连忙三两下把葡萄吃了,特地张开手站直。

      青橘见了一怔,恍然笑道:“淑女误会了,上次是来得突然没有尺寸合适的,所以拿了现的去改,这衣服是定制的,一定合身。”

      “我懂了,”清秋看着衣服,这裙子更加华丽,和宫女女官身上的截然不同,她摸着华美的衣料突然想起来一事。

      “青橘姐姐,我来这多久了?”连一套繁杂的裙子都做好了,岂不是说明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

      青橘笑道:“这是连夜赶出的,不过六天而已。”

      快一周了。清秋坐下,若有所思。“六天了,太子还不来见我,他什么时候肯来呢?”她轻轻道。

      青橘一边整理一边答:“这奴婢就不敢说了。”

      阮清秋以手拊膺,似问又答:“我人在东宫,他既不来看,不如我去看他。”

      青橘朝她看了一眼,笑道:“太子殿下日理万机,不宜打扰。”

      阮清秋看着青橘意味深长的笑容,脸色突然沉了下来,她摇头道:“不对,日理万机是假,不想见我是真。”

      “我来这里这么久,大家对我都是毕恭毕敬的,可我也没有给他们好处,他们跟你一样,对我恭敬,是因为淑妃姨母的缘故。相对的,我离得这样近,殿下却一次也不曾来看过我,而皇后娘娘是殿下的亲母,她也一次都没来过。”连皇帝都来看过她,可殿下与皇后一次都没来过。

      “要是落花有情流水无意,我做这太子妃又有什么意思?”阮清秋轻轻一笑。要是她连太子都见不到,要报复嘉兴帝便更难了。

      “……”青橘无话可答。

      这些天她早弄明白了,这个阮家娘子,父母皆是游走的商客,家中小有钱财。可这样平凡的身世,别说和宫中的天潢贵胄比,就是和士族勋贵比,那都是远远不如,可这个女子身在东宫,却不觉得自己高攀上了了不得的人,举止言谈皆是天真。她原以为是因为此女经历浅薄,不懂其中机窍,无知无畏罢了。

      如今看来,事实似乎并非如此,如若阮清秋只是运气太好,只是因为与淑妃娘娘有点渊源,才被选做太子妃的话,那她怎能说出这样古怪的话?

      不知何故,青橘心中竟突然升起一股激动,好似有热流在身中奔涌,心中燃起一丝莫名,她屏退宫人,跪下低声道:“淑女究竟有何打算?”

      话刚出口,青橘就明白自己已经越界了。论理她不该说这样的话,可是她忍不住,这个女孩对她满心信赖,她的眼里全是光彩。而更可贵的是,这份神采不是来源于无知。

      阮清秋本在走神,见青橘这样问,细看青橘眉宇,她突然笑道:“青橘姐姐也想做吕不韦?”

      青橘低着头,心头一震,吕不韦,奇货可居,一旦赌对,获得的将是无穷无尽的荣华富贵。

      恐惧替代了激动,青橘连忙低头道:“淑女说笑了。”

      阮清秋笑道:“你说得对,我就是吓吓你罢了,你起来吧,地上硬邦邦的,我知道你好奇,这些天我也是忘了说,实不相瞒,我与太子殿下多年前曾有一面之缘,不久前我偶得消息,所以我才会入宫来。”

      竟然是为情?青橘猛然抬起头,难以置信的望着眼前人,“淑女莫不是在玩笑?”东宫是什么地方,皇城又是何等幽深,这样可怖的地方,她竟然为情而来。

      脑海中浮现太子萧的俊美面庞,青橘心中骤然响起“祸水”一词,举世无双的国色,真是祸水呀!

      阮清秋看她惊吓不已,连忙笑道:“青橘姐姐放心,我知道你受淑妃姨母所托,你做你的,不必管我。”

      青橘没有回话,了解实情她心中更加矛盾了,若说阮清秋为情而来是一奇,那她心想事成,竟真的成为太子妃预备,这又是何等福运?

      再看阮清秋,青橘心中莫名感慨,这样的人困在深宫,就好像明珠被烂布遮住失去宝光。

      只可惜如今太子殿下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这太子妃运势再强又能如何。

      鬼使神差般,青橘不由拉住阮清秋的手道:“贵人果真吉人自有天相,只是太子虽好,不如多留心九殿下。”九殿下是淑妃养子,若是淑妃没生出儿子,难保九殿下不会成为新帝。

      见青橘的手难得这样亲昵的拉着自己的手,阮清秋灿烂一笑:“不说这个,我离家前曾给爹娘留了书信,说回去定要带个如意郎君来见他们,如今太子不来看我,我就去看他。”

      她可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她要是连太子妃都做不了,何谈为母亲报仇。

      她拉着青橘的手往外走,“我去问问殿上女官,问问她们殿下现在在哪。”

      后面青橘在后寸步不动,阮清秋知道她不想去,她这样也不过是以退为进。

      见青橘死死咬着下唇,她想了想:“对了,你是宫中女官,自然多有不便,没事你歇着吧,我自己去,晚点回来。”

      青橘终于急了,怕阮清秋是不知轻重,她特地说的直白:“淑女,在皇城里处处都是危机,运气只是一时的……别犯傻,”她死死的拽住阮清秋,“淑女去不得,要是出了什么坏事,娘娘她……她是不会保你的。”

      说这样的话,对她而言已经是最大的冒险,她是淑妃派来监视这位未来太子妃的,她本就是枚棋子。

      青橘只能死死的抓住她,好像只有这样才能保住这个温暖的女孩。

      被紧紧拉着,阮清秋能看到青橘的眼底隐约有水光,无数的激烈的感情在水波中激荡。

      “姐姐放心,我不会干什么的,我就是去看看太子殿下,你放心,我很快就会回来。”阮清秋单手贴青橘脸颊,能感觉到女子颊上隐约有泪。

      青橘心急如焚,“你怎么这么糊涂呢,这里是东宫,你要是念及家中父母……你……你还这样年轻,想一辈子待在这种地方吗?现在还来得及,你去求淑妃娘娘放你回去的吧。”她记得淑妃对阮娘的印象不差,去求一求或许还能回去。

      阮清秋耐心的听完,她反手握住青橘的手笑道:“承蒙姐姐如此厚爱,难得姐姐如此爱怜,更难得姐姐如此托心,今日的话清秋谨记在心,不过姐姐放心,我是不会去惹事的,宫中规矩多我知道,我也不会去找死,姐姐放心吧,我会处处小心的。”

      “不行……不如奴婢陪淑女去拜访一下九殿下,”九殿下同样风姿绰约,单论容貌那也不差。

      阮清秋知道她是好意,但她身怀秘密,不好多说,只好道:“姐姐放心,我年幼时,从前天雷击顶都没把我劈死呢,天灾尚且如此,人祸我又何惧?”

      青橘惊得哑口无言,只是目光呆呆的看着她。

      阮清秋朝她一笑,露出两颗白白的虎牙,用力抽出手,顺手牵走葡萄,提着边吃着朝外出去了,这殿上宫人哪个愿意多事来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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