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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婚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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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婚礼
宫守铎第一百八十次翻身,终于熬到了天亮。这一晚上并没有尿意,只是特别不习惯和别人同床共枕,更何况这不是一个普通人,是个能穿墙的神仙,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和他一样,战战兢兢一个晚上。
凤云舒这一晚上睡的极其舒坦,虽说可以移形换步,斗转星移回国。但他们这些陪伴了时间白头的老神仙们,对人间的一切都很留恋,时间对于他们来说最为廉价,他们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去挥霍。
他们这些神仙惊讶于人类的能力,宇宙飞船和各种卫星等等这些航天发明,已经让他们学会了隐匿踪迹,他们怕被人类捕捉到非科学的生命特征,他们由最开始的神游九州大陆,到如今化作星星之火落入人间,以人类的身份生存下去,他们并非无所畏惧,他们活得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轻松肆意。
当凤云舒睁开眼,伸懒腰被一只手抓住手腕,他才想起来,身边还睡着个别人,而且还是一个被灭火器秒杀双脚不能动的半残废的人。啊~他觉得心里莫名轻快起来,终于可以有点事情做了,开心。
宫守铎吃完早餐,坐在沙发上看早闻天下,主持人字正腔圆的播音腔都没有厨房凤云舒的歌声让人印象深刻。他整个早上都不知道新闻播了什么消息,倒是最后一句听的分明,“今天的新闻联播到此结束,感谢您的收看,我们明天再会。”
门铃叮咚作响打断了厨房里自娱自乐的凤云舒,他如一个被拉满弓的箭,破云穿雾而去。捧着一个齐腰的箱子瘫坐在地上。宫守铎此时觉得凤云舒就是等待拆快递的小姑娘,双手飞快,两眼炯炯。
但是所有的感受在包裹被拆开的那一刹那,崩碎殆尽。
“我真是,非常谢谢你了。”宫守铎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有多狰狞,只知道自己的牙齿有多么冷。
“来来来,快试试看看好不好用。”凤云舒丝毫没发觉有什么异常,他双臂伸直,力气大的惊人,仿若面前的不是一米八几的大男人。
宫守铎生平第一次做轮椅,很是没有经验,他作为一个堂堂的人类,居然要沦落到被一个神仙指导如何操作。凤云舒给他定的是一款电动的轮椅,操作起来也简单,就是视野从一米八八到一米让宫守铎有些难以适应。
“今天咱们去给我哥们装场面去,这么多年我这件礼服终于排上了用场了。”凤云舒不知道何时换上了一身白色礼服,顺手还给自己抓了头发。
这样同为男人的宫守铎汗颜不已,这个年头已经人不如神仙了吗?“挺好看的,你走吧,我自己在家就行。我感觉我的脚好了很多,单腿站起来问题不大,你去吧。”
凤云舒面对面站在宫守铎面前,双手背在身后,手腕以一种反常的弧度,十指飞快地结印,左手五指燃气来青绿色的火苗,向窗外弹去。只听一声惨叫,划破耳膜。
他推了推眼镜,笑的纯良至极,仿若刚才把窗外窥视的好友打下万丈高楼的不是他一样。
“你听见了吗?我怎么觉得有人叫?”宫守铎十分确定地问,他不仅目明而且耳聪,方圆百里之内的任何细微的声音他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无事,一群家雀罢了。你确定你自己能行?”凤云舒问。
不说还好,凤云舒说完之后,宫守铎觉得刚才那点自我良好就有待商榷了。好像是,不太行。他耳廓微红,不行两个字难以启齿。还好凤云舒不强人所难,也不是非要等到对方的回答。
最后出门前宫守铎换上了自己衣柜里唯一一件礼服,黑色烫金边,配上他微卷的头发,一举一动之间总是带着异域风情。
事实证明,在人间不知道活了多少个二十多年的凤云舒比土生土长在这个星球上的宫守铎更为地道。车子开得飞快,沿路蔷薇花还没来得及吐露一缕芳香,就被这辆飞驰而过的汽车给残忍拒绝了。
凤云舒赶到好友楼下的时候,伴郎团已经准备就绪,个个摩拳擦掌,多少年没经历过婚礼的这帮老神仙们终于要登场了。
没错,伴郎团里十人八神,还有一个是个刚化成人形的小狐狸。宫守铎一眼望去被这些人头上明晃晃的金色数字晃瞎了眼。
天命之人,贵不可言。
“就新郎一个,人,么?”宫守铎再次将自己推入了迷惘的漩涡。这到底他生活在天界,还是天界就在人间?
凤云舒没想到宫守铎能一眼识破好友的真实身份,有些吃惊,但回想从昨天俩人见面的种种,他倒是见怪不怪了。宫守铎必定有过人之处,否则如何能镇定自如的面对自己这个神仙呢。
“嗯,新娘那边都是正常人,走吧,我推你过去。”凤云舒理了理宫守铎微皱的衣领,和他一起向前走去。
宫守铎有些忐忑,毕竟是别人的婚礼,自己的出现是不是有些不合时宜,而且还坐着轮椅,太不吉利了。
“云舒!不够意思啊,才来?来来来,自罚,自罚,自罚啊!是不是啊兄弟们!你们说罚他干什么?”新郎个子不高,但一双耳朵大的出挑,声音也洪亮刚硬。
知道凤云舒真实身份的这些老神仙们,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刁难他的机会。众人看到轮椅上的青年时,都露出了饿狼扑食的眼神。
“就抱着这位小郎君做99个深蹲吧,你们说,行不行啊?”一个胖到下巴挨着肚皮的人率先开口,得到众人的强烈支持。
凤云舒从左到右记下好友的表情,这笔帐他总会有机会讨回来的。
“成。”他单手解开西服扣子,脱下外套,挂在轮椅上,半跪着蹲下,双手做了个抱歉的动作,宫守铎只觉得天旋地转。
一会儿感觉自己离头顶万丈天空很近,一会又觉得自己离阿鼻地狱咫尺。时间被拉成了蛛丝,周遭的所有一切都慢了下来。阳光从脸庞拂过,阵阵凉风在耳边低喃,他听见谁家的父母训斥小孩,他听见近处教堂里虔诚的祷告声,他听见嘈杂一团的笑声,最后这些声音都混杂在了一起,左耳喧嚣,右耳心跳,那是来自凤云舒的声音。咚咚咚咚的强而有力,每一下跳动都彰显这是一个年轻人的心脏。
九十九下在凤云舒的喘息中终止,凤云舒一个神仙怎会被这小小的深蹲难倒?而是身躯之上压着的万钧法力在兴风作浪。
如果此时有人细看的话,你会发现围在一旁的伴郎团个个额头汗水连连,好像刚才做深蹲的那个人不是凤云舒而是他们自己。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在哪里都有用。
在这场婚礼中,宫守铎觉得,冲破伴娘团层层阻碍,娶到新娘的新郎,都是人中猛将。这难度绝不亚于唐僧去西天取经,一路降妖除魔。他更加惧怕结婚,想想都让人退避三舍。
推杯又换盏,红酒换成啤酒,啤酒兑了白酒,众人都昏昏沉沉。回去两人都无法开车,一个醉酒,一个不遂。
只能找代驾了,可是开到一半的时候,宫守铎就发觉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浓重。司机的一声骂娘,让他清醒了大半。他们回家的途中要经过一座跨海大桥,今天晚间天气晴朗,根本就不会出现浓雾,这会儿偏偏反常,浓雾不减反增加。
司机绝对下车看一看,过了大概十分钟司机才回来,一脸怒气,“前面有个剧组在拍戏,干冰道具出了问题,妈的。”
“大哥,咱们等等在过去吧,不着急。”宫守铎伸手用力握了握醉生梦死的凤云舒。既是对他的无声呼唤,又是给自己心里打打气。因为他看到司机大哥的头顶上的黑气越来越浓重。师傅说过这种黑色是人之将死之时对人间的眷恋,不舍离开的怨气。
凤云舒还是没有清醒的迹象,宫守铎觉得自己此行定是凶多吉少了。
似乎在验证他的担忧,在路口转角的时候他们的车莫名其妙失控,撞上了一旁的护栏,连锁反应轻触即发。
只见那固若金汤的高山峭壁如同齑粉纷纷落下,瞬间吞噬他们的车身。此时宫守铎多么希望能像电视剧里不死的男主一样,有个人能及时赶到,有个奇迹能悄然诞生,但是这是现实,他四周看不见一丝一毫的光亮,寸步难移。车里的空气有限,即使伸手不见五指,但是他却能感觉到车里的氧气正在一点点地被他们耗尽。
宫守铎不合时宜的想笑,大概凤云舒是开天辟地以来,第一个被活生生埋死的神仙了吧。也不知道被他的道友们知道了会如何。
眼前黑色愈发模糊,他的意识俨然支撑不起这残破的身躯,只需最后一口气喘完,他就能立马撒手人寰了。
原来奇迹还是有的,凤云舒猛然睁开眼睛,大喝一声,如盘古开天,一束亮光从车中间直奔天际,周遭的黑雾仿若看到索命罗刹,如惊弓之鸟一般,四散逃去。逃的稍慢一点就被白舌吞尽。
空气重新得获,宫守铎还来不及感慨命大,就被接下来的一幕震惊了,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炼狱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