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竟是我自己》萧澜

15、第十五章

　　何雨钦就手心蹭破点皮，没什么大事。

　　贺繁一把两辆车都扶起停放在路旁，到便利店买了两瓶水，一瓶给他喝，一瓶给他冲洗手上的灰尘。

　　不经意问他几句，才得知原来他在附近租房住。

　　“你呢？”何雨钦眸光清如泉水，“怎么也过来这边了？”

　　“工作。”看来何雨钦是有意回避程其江相关的任何消息，所以并不认识他是程其江新剧的演员。

　　“那会一直在这边吗？”

　　“不会，几个月吧。”给他冲完手，水还剩下小半瓶，贺繁一一口气喝完，空瓶捏在手里，“你没事就好，我要回去咯。”

　　贺繁一骑出一段距离，发现何雨钦一直跟在身后。

　　贺繁一停下，两条长腿支在地上。

　　“我叫何雨钦，你呢。”何雨钦跟他并排停着。

　　贺繁一迟疑片刻才道：“叫我繁一吧。”

　　“好，繁一。”何雨钦笑着，“终于知道新朋友的名字了。”

　　……不是，什么时候就成你新朋友了？

　　“繁一，明天可以一起出来骑行吗？”

　　贺繁一刚要拒绝，何雨欣的笑容就淡了些，垂着眉眼道，“我这边没有认识的人，在新租的房间里也经常失眠睡不着，只能一个人出来骑行吹吹风。如果……能有个朋友陪着，我的状态应该会好很多吧。”

　　这个程其江究竟干什么了，把人逼成这抑郁样。

　　贺繁一知道其实不应该跟他产生交集，可看到他忧郁垂落的长睫，又有些不忍心。

　　鬼使神差的，贺繁一就这样答应了：“行吧，不过我工作忙，不是每天都有时间哦。”

　　“加个微信吧！”何雨钦脸上瞬间都明亮起来，笑得有点可爱，“有时间就约。”

　　万景知道这件事之后，震惊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繁一哥，你这是在玩火啊！”

　　程其江只知道贺繁一是为了资源接近，不清楚贺繁一其实早知晓他对何雨钦的感情，并且是自动送上去当替身的。

　　而何雨钦那么躲着程其江，更不知道贺繁一是利用这张跟他相似的脸才认识程其江。

　　在他们眼里，贺繁一是不应该认识对方的。

　　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到时候要是双方不小心撞上了，得知贺繁一在他们中间玩转利用，那就棘手了！

　　“他形单影只，我瞧着有点可怜。”贺繁一也觉得自己办的不是事儿，“可我都答应他了。”

　　“他不是觉得孤单吗？”万景给他提建议，“你帮他交点新朋友不就好了？”

　　可何雨钦现在看着很封闭，并不是想结交更多人的样子，对他亲切，估计因为两人相似的脸吧……

　　贺繁一接下来一个星期赴约了三次，晚上和他一起骑行，聊一些轻松的日常的话题，他的笑容果然多了些。

　　有一次，贺繁一给他拎了一大袋苹果。

　　何雨钦睁圆眼睛，明显是奇怪他为什么给他这个。

　　“我听说苹果的香气有助于睡眠，你可以放在床边试试。”

　　何雨钦愣了片刻，双手抱住袋子，侧过身去。

　　“有你关心我真好。”

　　贺繁一看到他眼眶都有点泛红了，这么感性的吗？

　　后面连着三天，贺繁一都是大夜戏，没有跟程其江视频，也没跟何雨钦约，吊威亚吊到七窍生烟。

　　夜戏过后，贺繁一又出组一次，参加一个时尚活动。

　　上次飞的时候，贺繁一就明显感觉到了，来接机送机的粉丝变多了。

　　这次更夸张，直接挤得他差点走不动。

　　他还以为是送别的明星，顺便来凑他的热闹，后来才知道真是来送他的。

　　《焚心》开拍后，他本就关注度飞升，加上他的脸实在太惊艳，不少人去了解他以前的经历和作品，后来又经常有一些代拍和粉丝发他的龙千秋视频，有许多出圈的，反正一来二去，粉丝就跟滚雪球似的多起来了。

　　活动现场也有很多粉丝为他而来，尖叫声不比其他当红明星少。

　　以前采访受冷落，现在记着抢着问他问题，真的是风光无限。

　　活动结束离开后，贺繁一在车上给程其江打电话。

　　前几天拍戏太忙冷落了领导，今天该主动关怀一下了。

　　他没想到，程其江竟刚好来这边出差。贺繁一立马就道：“您现在在哪儿？有空吗？”

　　程其江说了位置，贺繁一就让司机调转方向去找他了。

　　他落脚在一处别墅酒店，贺繁一到的时候，屋里灯火通明，映照出满院的绣球花和错落种植的李子树，沿着蜿蜒石子小道进入，仿佛进入了森林秘境，美不胜收。

　　而程其江就在其中一棵李子树旁边的小圆桌边喝酒，气质矜贵。

　　“程总！”贺繁一脆脆地叫一声。

　　程其江抬头，贺繁一已经到旁边了，夺走了他的酒杯。

　　“听你助理说，你都感冒好几天了，就别喝酒啦。”

　　“你这是要管我？”程其江挑眉。

　　贺繁一还穿着活动的刺绣复古西装礼服，劲瘦高挑，头发往后抓出一股年少轻狂的潇洒劲儿，强光照耀下，脸如冷玉雕刻一般精致漂亮。

　　他今天好像还画了点眼妆，原本就极美的一双眼睛，更显魅惑。

　　被他质问，贺繁一不仅不怕，反而还歪头冲他笑嘻嘻。

　　“您等着，我给您弄点别的来喝。”

　　贺繁一说着便要朝屋里走，直勾勾盯着他的程其江忽然扬手捉住了他的手腕。

　　“怎么了，程总？”

　　面对他询问的清澈眼神，程其江喉结艰涩滑动一下，才压着嗓音问：“你要弄什么？”

　　“过会儿您就知道啦。”

　　贺繁一抽出手，跟他那个小助理一起进屋去了。

　　周遭的空气里还萦绕着他身上那若有若无的香味，在这安静的夜里仿佛留下了一把吸人心魂的钩子一样。

　　程其江指腹轻轻摩挲几下，才慢慢收回。

　　十分钟后，贺繁一端出来一碗热腾腾的红褐色汤液。

　　程其江闻了闻，又靠回椅子里。

　　“生姜葱白加红糖熬的水，我小时候感冒，大伯都是这样煮给我喝的，效果很好哦。”贺繁一在他旁边右边的椅子上坐下，眼睛盯着他，“快点呀，要趁热喝。”

　　“……”

　　程其江端起碗，一口，两口……皱着眉一口气喝完了。

　　“哇，程总好棒！”贺繁一鼓掌。

　　程其江偏开头咳嗽两声，眼神无语：“你把我当小孩哄呢？”

　　可不是？哄领导跟哄小孩一个道理嘛，都是提供情绪价值。

　　哄开心了，一切好说。

　　桌上的碗和酒瓶酒杯都被收走了，贺繁一跟他聊了会儿天。

　　他放松下来后，单手解开西装扣子，露出里面深V内衬，和胸口一片白皙无暇的肌肤。

　　“繁一，明天有空吗？”

　　何雨钦又发消息来问了。他已经巴巴地问了好多天了，感觉每天的存在好像就是为了跟他相约似的。

　　贺繁一心中莫名怜惜，打字给他回复：“明天晚上有，不过得到十点了，可以吗？”

　　“好！我在老地方等你！”

　　回复完，收起手机，抬头就看到程其江拧眉用手扯着领口，好像有点燥热的样子。

　　“看吧，有效果了！”贺繁一欣然笑起来，“喝完发热出汗，再好好睡一觉，明天感冒就好了。”

　　程其江眸光深深地望住他的脸，半晌点点头：“你说的对。”

　　贺繁一又坐了半小时，看了看时间。

　　“程总，我要走了，明天早班机赶回去。”

　　“……嗯。”

　　“您呢？什么时候回A城？”

　　“明天早上。”

　　贺繁一惊讶：“可我听您助理说，你下午六点多才到呢。”

　　“嗯。”程其江没过多的说什么，站起身，“我送你出去。”

　　回酒店的路上，贺繁一还在左思右想。

　　这个程其江，不会是专程飞一趟过来，就为了见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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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里快十点，喧嚣的街道早已归于寂静。

　　贺繁一远远看到在涂鸦墙边，双手插兜，正低着头无聊踢石子的何雨钦。

　　几天不见，身上那种孤寂冷清的气息更重了。

　　“叮铃”，贺繁一故意按了铃铛。

　　何雨钦猛地抬头，眉开眼笑地迎上来。

　　“送你个小玩意儿。”贺繁一双脚踩在地上，拿出单车车篓里拿起一个开了洞的小纸箱。

　　何雨钦高兴地接过，打开来看，里面是一只白色小狗，眼睛溜圆，连叫声都还是奶呼呼的。

　　何雨钦嘴角几不可察地僵硬一下。

　　“喜欢吗？”上次来的时候，看到他蹲在花坛边逗路人牵的一条小狗，贺繁一问他是不是喜欢，他说很喜欢。

　　后来万景说的给他找朋友陪伴，贺繁一就想着，那不如送他一条狗。

　　有了小狗时时刻刻伴着他，应该就不会觉得孤独，总惦记着找他了。

　　“喜欢啊，当然喜欢，谢谢繁一。”何雨钦面上笑容绽放，将小奶狗箍在怀里，手轻轻地抚摸着它的小脑袋，“小狗，小狗，初次见面你好啊，我是你的主人，给你取什么名字呢……”

　　他温柔地碎碎念着，看得贺繁一很感慨，果真是白月光般皎洁纯净的人啊！

　　贺繁一说第二天要上早班，只跟他一起骑行了二十分钟就离开了。

　　笑着目送他远去，直到看不见身影，何雨钦嘴角的弧度一点点落下，回头瞥一眼从纸箱扒拉着跑出来的小白狗。

　　小白狗嘚嘚嘚跑到他脚边，蹭他的裤腿。

　　何雨钦眉宇间闪过一丝戾气，心烦意乱抬脚踢翻它：“滚蛋，谁要养你！”

　　小白狗发出短促的惨叫。

　　何雨钦骑上车就走了，骑出十来米，听到小狗在后面汪汪叫。

　　他蹙紧眉头，低骂一声，还是折回去，将它捡起了装进纸箱，放入了单车车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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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不觉，就这样进组一个半月了。

　　天气渐渐热起来，周成效来剧组里跟了几天组，给贺繁一送了几次营养汤，提前备了一些夏日防暑小物件，还买了好几大箱他爱吃的坚果。

　　贺繁一拿了一大包带到片场，分给那些群演小孩吃，晚上出去的时候，给何雨钦也带了一些。

　　不过剧组实在太无聊了，每天就在旁边干看着等，周成效没呆几天就跑了。

　　“哇，繁一哥你好厉害，我也来！”

　　“给你，你试试。”

　　听到欢呼声，用剧本遮太阳，经过旁边的李达达不禁扭头看了一眼。

　　清澈的河边，贺繁一正跟他那个小助理玩打水漂。

　　“好好玩！我们也过去吧。”他的小助理也蠢蠢欲动。

　　“玩什么玩？来剧组是玩儿的吗？”李达达本来就不高兴，一听她这么说，就更烦了。

　　他不去，有的是人去。

　　那七八个群演小孩一窝蜂冲过去，河边一片欢声笑语。

　　李达达成天挂着脸，那些孩子看到他都远远绕着走，魏清源每天独自忧郁，只有贺繁一根个孩子王似的，带着他们一起玩，颇受他们的喜爱和欢迎。

　　李达达看着阳光下，贺繁一被孩子们围绕着那过分爽朗的笑脸，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他说要抓贺繁一的把柄，之后确实有特地盯着他。

　　可他每天早到晚退，认真拍戏，剧组上下每个人都能相处得很好，甚至每回对他也是笑脸相迎。

　　程其江也没再出现过。

　　除了有时休息时会拿着个平板在那儿莫名其妙地练习弹钢琴，真没什么奇怪的地方。

　　可他就是不服气。

　　他家境好，事业也顺利，红了以后就没遇上过什么大的波折，结果因为被贺繁一压番，害他被那些人狠狠踩地上，嘲笑到现在，估计到剧开播前夜不会消停了。

　　以后一定也要贺繁一被嘲笑一次，他心里的那口气估计才能出掉……

　　《焚心》投资大，大多都是在实景拍摄。

　　这天他们在一片树林里，工作人员调试机器的时候，贺繁一又带着那几个小孩在旁边玩，高马尾一跳一跳的。

　　魏清源戏外就是死人微活的状态，他的助理向来不太管他，他就一个人坐在大石头上看着他们玩，嘴角边难得露出点笑容。

　　李达达在稍远些的地方跟新进组的女演员张若若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话说贺繁一真的很帅啊。”张若若看着贺繁一那边，忽然就犯起花痴，“刚才还主动跟我打招呼来着，你说，我要是找他要合照，他不会拒绝吧？”

　　李达达直接转身走了。

　　一切就绪，调整好之后开拍。

　　可是才拍了十分钟就出意外了。

　　那几个群演小孩，忽然就有五个突发身体不适，呼吸急促，嘴唇发白，还一直恶心反胃。

　　剧组工作人员和演员全都围上来了，其中一个跟组的家长焦急道：“他们几个是不是吃什么东西了？”

　　如果是身体疾病，不太可能好几个孩子同时同地的发病，只有可能是食物造成的。

　　宋百道忙指挥人开车过来，送孩子去医院。

　　“贺繁一不是拿东西分给他们吃了，你问他啊。”围着的人群里，响起李达达的声音。

　　所有人都看向贺繁一，站在贺繁一身边的万景瞬间浑身冷汗，手脚冰凉。

　　完了，这要真因为他出事，肯定会被骂死的。

　　贺繁一面上镇定，半蹲下身来，对那家长说：“都是之前吃过好几次的一些坚果，薯片之类的。”

　　家长还没说话，李达达语气尖锐道：“你不知道坚果最容易引发过敏中毒吗？随便乱给可是要负责的。”

　　贺繁一分之前当然都问过随身的家长了，不过他没有回嘴。

　　“怎么回事？”一道颇具威严的男声响起。

　　有些骚乱的人群自动分开一道条道，贺繁一站起身，半月没见的程其江就这样快步走过来。

　　程其江没有看他，听宋百道简答汇报了一下情况，让随行的那些人把几个孩子都抱上已经开过来的车。

　　他安抚好孩子家长，亲自去医院了。

　　急匆匆跟着走了一批人，剩下的留在这里要接着拍戏。

　　贺繁一手臂揽着比他还要受惊的万景，转身走了。

　　李达达暗哼一声，一扭头，对上魏清源清淡的目光。

　　李达达莫名腾起一丝怒火：“看什么看？”

　　魏清源摇了摇头，绕开他也走了。

　　现在拍戏，网上差不多就要实时直播了，更别提《焚心》这样的大组。所以好几个孩子疑似在剧组中毒的事很快就经过代拍的视频传开了。

　　而且越传越离谱，终于在《疑似贺繁一给孩子们分过期零食导致食物中毒》这种帖子都出来的时候，全部都被删除了。

　　今晚又有夜戏，树林里高高架起了射灯，亮如白昼。

　　正拍着魏清源和贺繁一的戏份，李达达靠在一棵树边等等着。

　　他让贺繁一成了众矢之的，却也没高兴起来，心头反而还烦乱的很。

　　偏偏又有不识相的蚊虫一直叮咬他，想要喷点防虫药，小助理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他正要发脾气，看到那边宋百道突然接了个电话。

　　“哦，哦，好，我知道了，程总！”他挂了电话，站起来高声说明了一下情况，那几个孩子是自己跑去林子里摘了不认识的果子吃了导致中毒，现在已经洗胃没事儿了。

　　“繁一啊，别放心上，没什么事。”一向疾言厉色的宋百道特地过去，安抚地拍了拍贺繁一的肩膀。

　　“嗯，谢谢导演。”

　　魏清源也跟着悄然松了口气，万景用纸巾抹着脑门上的大颗的汗珠，赶紧转身去给周成效打电话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李达达总感觉四周的工作人员不时朝他这边递来异样的眼神。

　　他们窃窃私语，或许只是在说别的，但是，又好像是在议论他……

　　李达达脸颊如烧熟了般发着烫，垂在身侧的双手攥紧，后退好几步，转身快步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