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那个领主！》一株金鱼草

59、公主

　　罗维也站起身，望着伯尼关上了木门，“啪嗒”一声，会议室更显空寂，有一瞬间，他甚至觉得天地就剩了两人。

　　——一个是他，一个是奥古斯都。

　　罗维收回目光，低下头，用羊皮纸将纸张完全包裹住，并用丝线打了一个正正当当的结。

　　“你信他的话。”奥古斯都转到了桌子正前方，目不转睛地盯着罗维，语气不是问询，而是不容反驳的肯定。

　　他了解人类，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这让他感到害怕：“我不是那个奥古斯都·尼德霍格。”

　　罗维放下了手中的包裹，双手撑在桌沿边，往前一倾身，嘴角噙着笑，他严肃的面容一下子温柔起来：“当然，你不是奥古斯都·尼德霍格。”

　　“你是我的奥古斯都。”

　　他踮起脚，凑在了奥古斯都耳边轻轻说道，轻得像天边一团一团绵绵的云朵。

　　“你也是我的人类。”

　　奥古斯都在罗维的额头落下了一个吻，只是这样就觉得分外甜蜜，心怦怦地跳得飞快。

　　耀眼的阳光从屋顶的天窗泼洒而下，照在他们年轻的面庞上，连发梢也是金黄色的。

　　——是太阳的颜色。

　　“我该去找杰克他们了，你呢？”罗维伸回前倾的身子，拿上羊皮纸包裹，抓起椅背上的大衣，反手搭在了肩上。

　　“我去看看龙裔吧。”奥古斯都皱着眉，思索了一会儿说道，最终还是没忍住给罗维倒苦水。

　　“我要养不起他们了。”

　　碧绿色的眼眸在阳光下就像一抹清澈的湖水，罗维陷了进去，不知不觉答应道，“要多少？”

　　“五万金币。”一涉及到金币，奥古斯都的脑子就转得飞快，立马说道。

　　“好。”

　　若是希尔斯在这儿非得叹丧权辱国不可，为了美人一笑罗维把大半家底都赔了进去。

　　与奥古斯都依依不舍在会议室边分别后，罗维想起了自己少得可怜的流动资金，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回地下城，把两个组长都叫回来，我在书房等他们。”他一边对着守卫们说着，一边往外走去。

　　守卫们都知道说的是杰克和老约翰，只有这两位组长，才值得男爵提起。

　　“对了，还有希尔斯。”

　　罗维补充了一句，穿上了薄绒大衣，下了楼梯，正对面是一片空地，用来分拣大麦和黑麦，闲时也是货物集中搬运的地方。

　　走出酒厂，小路两边都是空置的农田，枯黄泛黑的麦秸还是上个秋天的，冰雪融化后，显露了出来。

　　到城堡不过十来分钟的路程，前去报信的守卫早已到了城池，恭敬地等候在城门边。

　　希尔斯穿了一身黑色亚麻长袍，也伫立在一旁，见到了罗维，拜倒在了砂石地上，因为太过用力，额头上出现了几道血痕。

　　有外人在的时候，这老家伙比谁都装得好，他大步走去，扶起了山羊胡子的老头。

　　门边的守卫也半跪着迎接领主的归来，却不禁想怪不得希尔斯先生受到器重，看看他跪拜的动作当真是行云流水，且是发自内心的真诚。

　　“走吧。”

　　罗维对希尔斯说道，两人疾步向内城走去，一路上，两人一句话也没说，希尔斯揣测着罗维的心意，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等到了书房，罗维也没有开口，反倒是自然地坐在了桌前的椅子上，将手里拿的包裹放在书桌的抽屉里。

　　大人的眉头紧锁，是在思考。

　　希尔斯若有所思地观察着，准备关上房门，却听见一声：“不必了，还会有人过来。”

　　还有人……

　　希尔斯从书架上找了本图志，找了张椅子靠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余光却瞄着虚掩的房门。

　　约摸一两刻的功夫，杰克推门进来了，希尔斯示意他找个地方坐下，向大人望去，大人仍然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他心里咯噔一下。

　　最后进来的一人是老约翰，他不住地抹了抹脑门上的汗，很明显他是从考特赶过来的。

　　“关门吧。”

　　罗维终于说话了，他的指尖在椅子的扶手上无意识地敲：“你们对新教，怎么看？”

　　希尔斯松了口气，他以为有什么天大的事儿呢：“有大人物在后面支持，不止是诺兰，在大陆的各个国家蔓延。”

　　“有几个国家明确表示要定新教为国教，教宗也没有对其责问，可见，他老人家是不反感的。”

　　甚至，隐隐有支持之意。

　　希尔斯说的，也正是罗维心中所想的，但也得提前做好准备：“你们定出几个计划，万一新教覆灭了，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有这个必要吗？”希尔斯合上了手中的书，眼底的疑惑越发浓厚，罗维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那我们加快进度就行了，即使日后生变，我们也不用卷入其中。”他迅速调整了状态，局势瞬息万变，而机会只在一刹那。

　　杰克和老约翰听得云里雾里，罗维向他们看了过来：“继续征兵，把队伍扩充到一万人。”

　　“可是军费？”杰克发愁地问道。

　　罗维眯了眯眼，一个说得上阴冷的笑容在他的面上浮现，不过只是一瞬间，很快便消失无踪：“主教允诺了我们在西南的自由。”

　　“借着缉拿新教教徒的名义抓人，若有反抗者，杀。”他的声调一点也不高，却让人无法忽视，“他们的财富，自然也是我们的。”

　　“爱兰城那边别动。”

　　“是的，大人。”杰克半跪着领命。

　　“收购粮食的事就交由希尔斯负责，我们最快下个月动手，到时粮食会涨到一个令人吃惊的价格。”

　　希尔斯每个毛孔都在颤栗着，他情不自禁怀念这种感觉。

　　“那大人，我呢？”老约翰忍不住问道。

　　“你负责推销电影。”罗维笑了笑，站了起来：“让西南的贵族们享受最后一场狂欢吧。”

　　…………

　　一则奇怪的消息在考特城传来了，炉石酒馆将会于本周公映一场电影，不收门票，只需要点一杯白兰地，就可以免费观看。

　　“电影？与雷电有关吗？”

　　“或许是远东传来的戏剧，那里有许多大诗人与戏剧家。”

　　“今晚听说有预热，会播放访谈节目，要不进去看看呗？”

　　无论众人是怎么议论，或怀疑或好奇，在周一的晚上，都纷纷踏入了炉石酒馆，埃梅不得不收起了部分桌椅，好容纳更多的人。

　　如今还不到七点，酒馆就被塞得满满当当，巴顿和好友拄着拐杖，站在酒馆外傻了眼。

　　“叫你早点来，现在好了吧？”

　　巴顿埋怨着好友，小史密斯认出了他是酒馆的熟客，收了他们五个铜币从后门绕进了酒馆。

　　巴顿和好友这才坐在了角落里，位置不算靠前，他发现墙壁上挂的一副油画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被石灰刷得雪白的墙壁。

　　“两杯白兰地。”他对服务生吩咐道，“不加冰块儿。”

　　酒馆的人群都交头接耳着，全都是男性，矜持的小姐是不会来到这种地方的。

　　“唰”地一声。

　　酒馆的烛光暗了下去，顿时有惊慌失措的尖叫和咒骂声，埃梅走到了前面抚慰着众人：“请大家别慌张，节目马上就要开始了。”

　　他的话音刚落，众人的面前浮现出了一张水幕，恰好将整个墙壁填满，依稀能看见水幕里出现了一个人。

　　“这是什么？”

　　“魔法吗？我看见里面有个人！”

　　“我们快逃吧，这是异端！”

　　“安静！”一个穿着银白盔甲的骑士吼道，巴顿认出了这是骑士团的制度，他不禁笑了起来，果然爱德华与男爵阁下关系匪浅。

　　“这是记忆石，西南新出的矿产，能够记录下画面与声音。”

　　巴顿听见了一个青年掷地有声的话语，他闻声望去，发现是一个黑发青年，与年龄不相配的沉稳。

　　“有意思。”他喝了一大口酒。

　　人群逐渐平静了下来，毕竟教堂就在对面，如果真出什么事，骑士团一定会出动的。

　　更何况，这儿就有一堆骑士。

　　他们三三两两坐在了前排，身上的盔甲也没有取，神色轻松地聊着天喝着酒。

　　埃梅无比庆幸该死的男爵大人与主教关系亲厚，能拉来骑士团镇场子，否则今天的公映还没开始就搞砸了。

　　水幕上的人影逐渐清晰了，那是个男人，大胡须，脏兮兮的袍子，手里提的剑也生锈了。

　　他似乎长途跋涉而来，解开腰间的水壶，大口地喝下，水顺着他的胡须流淌到脖子处，凝成了泥黄色的水珠。

　　“他可真不讲究啊，啧啧。”

　　“估计一年也没洗过一次澡，看看他的手和脸。”

　　“哎哟，说起这个，我家那口子非逼着我一个月去鹿丹堡的澡堂洗一次。”

　　观众不禁生出了某种优越感，这样的人也能当演员？自己不也能当，还比他干净。

　　巴顿注意的却不是这个，他完全被逼真的画面吸引了，那个脏兮兮的旅人似乎就站在他面前，可他伸手去摸，然而摸到的只是空气。

　　“这是新的艺术。”他喃喃道。

　　水幕里的男人拖着疲惫的身子爬上了土丘，循着他的视线望去，出现了一座宫殿，以及一位女士的缀满碎宝石的裙角。

　　“那一定是一位公主。”

　　观众发出了惊叹声，虽然只看到了一片裙角，可也能想象出那位女士的高贵。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以下小可爱的支持(作者先滚去码字了，这章也没有小剧场TAT)：
凡夫俗子投了一个地雷
逝水流年灌溉营养液+20
Yiibeih灌溉营养液+10
一条鱼灌溉营养液+16
榭市灌溉营养液+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