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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7章 ...

  •   风幸幸被带去了花园深处。

      她环顾四周,除了草地和植物别无他物,空旷的地方最常见的节目大概是……

      “烟花?”她道出猜想,“你要送我的礼物是烟花对不对?”

      薄应雪哼出一声轻笑:“太俗了。”

      “那是无人机表演?”她又猜。

      这次有些接近,但依然——“不是。”

      好奇心在膨胀。

      见她急不可耐地想知道答案,薄应雪伸手捂住她眼睛,垂首在她耳边说:“别猜了,闭上眼睛,很快就会知道。”

      风幸幸老实照做,黑暗中,只听见身边的人离远了又走近,而后低语伴着温热呼吸扫过颈窝,一阵酥麻。

      “好了,可以睁开眼睛了。”

      掀开眼帘的那一瞬间,仿佛一不小心坠落银河,风幸幸看见了无数流动的星芒围绕在周身,将她全然笼罩,美得令人动容。

      难怪晚餐她欣赏星空的时候他会突然提起神秘的节目,遥望星空哪有置身星河来得震撼?

      “这是什么黑科技?也太逼真了!”她转过身,惊奇地问。

      薄应雪笑了笑,问她:“喜欢吗?”

      “喜欢。”她伸手触碰浮在空中的星芒,指尖也染上漂亮色泽,那点光倒映在她眸子里,像是燃在另一个人心间的火把,驱散所有的隐忍不决。

      薄应雪也伸出手,宽大掌心覆住她的,两人一同拢出的狭小空间里,是一颗格外闪耀的星星,安静地发着光。

      周遭的风却不甚喧嚣,将心跳都吹得快了起来。

      风幸幸若有所感地抬头,正对上薄应雪垂眸投来的视线。

      两人目光交汇了一瞬,同时错开,又再度重逢,如同他们拢在手心的星芒,跳跃着明明灭灭看不真切的情绪。

      “刚才你说这是要送我的礼物,名头呢?总不会是为了庆祝我失忆吧。”风幸幸问。

      薄应雪沉默了几秒,否认说:“当然不是。”

      “那是什么?”

      “为了感谢你这些年一直在我身边,让我的感情有所归属,让我明白所有的坚持并非徒劳。”

      冷淡的声线说起情话来也变得炙热滚烫,风幸幸心口有一瞬的悸动,就像四周涌动着的星河,真实得让她几乎要忘记一切不过是精心制造的虚假。

      她垂眸看着那点光,反手与他掌面相扣,好似这样就能通过交错在掌纹间的血管细枝末节地感受到他的真心。

      “我也很感激。”她所言非虚,她是真的很感谢老天还给她一个健全的薄应雪,哪怕他先前无辜脆弱的表象下藏了八百个心眼子,她也不怪他。

      只是她似乎高兴得太早。

      当天夜里,薄应雪竟然久违地做了噩梦。

      风幸幸原本在他身边闭着眼睛挺尸,今天难得不上班,身体根本不疲倦,所以在头脑清醒的情况下和薄应雪这个假丈夫同床共枕就变成了一件格外艰难的事。

      他倒没做出什么冒犯的事,两人之间还隔着一块枕头的距离,但毕竟是成年男女,她很难遏制住不该有的浮想联翩。

      说起来也丢人。

      正是享受青春挥洒汗水的年纪,她却连口肉渣都没尝过。

      成天不是闷在办公室加班就是在会议室跟那帮董事们斗智斗勇,后来遇到霍从淮,和他顺利交往,按理说该享受了,可对着那张神色薄应月的脸,她总有种愧对逝者的罪恶感,无论如何都下不了口,而对方似乎也抱着为女主守身如玉的想法,同她不曾有过亲密举措,所以哪怕走到订婚这一步,两人的关系还是清如白水。

      而现在她发现,自己到现在都没破戒,并不是她定力好,而是身边诱惑不够。

      霍从淮哪怕脸和薄应月相似,气质却相差甚远,只能当一幅画放在身边睹物思人,根本不足以让她破功。

      而身边躺着的男人剥掉了往日病弱的伪装,将他藏匿的魅惑全然坦露。

      从那双宛若浸水般潋滟的眼眸,到线条迷人的喉结,再到刀刃般的锁骨、衣领下若隐若现的风景,以及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亮出来的坚韧有力的腰线、一看就很好摸的腹肌——无一不让人血脉贲张。

      所以这就是他的惩罚手段吗?

      趁她“失忆”骗她是夫妻,引诱她做出不道德的事,等她恢复记忆后,再痛斥她的禽兽行为,不仅找劣质替身肖想他哥,还馋他身子!

      妙是妙,蠢也是蠢,谁惩罚别人还要赔上自己?

      这一猜想让风幸幸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现在就把人抓起来做思想教育,不知道贞洁是男人最好的嫁妆吗?他要是真被她占了便宜,以后哪个老实女人肯要他?

      她明明忍住了骂他的冲动,枕边的人却还是被惊醒般,猛然蜷起身体,痛苦地低喃着什么。

      风幸幸立刻看过去。

      暗淡的月光下,薄应雪表情痛苦,他紧紧皱着眉,双手用力攥紧,仿佛快要渴死的鱼,他的呼吸越来越重,越来越急,几乎要背过气去。

      “应雪?你怎么了?是哪里痛吗?”

      她连忙坐起身,点亮壁灯,凑过去查看他的情况。

      薄应雪没有醒,还陷在痛苦的梦境里,紧闭的双眼颤动着,眼角渐渐泛出湿润的红。

      她听见他说——
      “哥……”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他不住道歉,惶恐得像个做错事却不知怎样才能求得原谅的小孩,恨不得拿自己的命去抵。

      风幸幸顿时怔忪。
      他怎么又开始噩梦了?不是早就已经治好了吗?

      当年事故后,薄应雪每晚都被噩梦缠身,他不断向过世的哥哥道歉,甚至做出自我伤害的行为。

      负责治疗他的医生向风幸幸解释,不少灾祸的幸存者都会有这样的创伤,会把他人去世的过错算在自己头上,从而产生自己不配活着的愧疚感,最终走向极端。

      好在风幸幸积极为他治疗,薄应雪的病情在五年前就得以稳定,只要避免受到刺激,那些噩梦就不会再找上门来。

      除了头几年的兵荒马乱,之后的生活逐步平稳,并没有发生任何可能刺激到薄应雪的事——至少,在她所知的范围内。

      她轻轻晃动他肩膀,一边唤醒他,一边心疼地替他擦掉眼角的湿痕。

      瞒着她偷偷成长为南城商圈大佬又如何?在她这里,他始终是那个脆弱无助惹她怜惜的薄应雪。

      “应雪,醒醒……”
      “那只是一个梦,别怕……”
      “我在这里,我一直都在……”

      陷在噩梦里的人挣扎着掀开眼帘,未散的情绪凝在眼眸深处,绝望得将视线都染红。

      但他反应极快,快得风幸幸来不及探究那份痛苦,他就已经藏起所有,恢复平静神色。

      “抱歉,吵醒你了。”他坐起身,按了按刺痛的眉心,克制地呼出一口气。

      风幸幸下床给他接了杯温水,递到他嘴边,关切地问:“怎么做噩梦了?你平常也这样吗?”

      他当然不会怀疑失忆的“妻子”在试探什么,却还是选择了隐瞒,宽慰道:“平常当然不会这样,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做过噩梦了,大概是你昨天出了车祸,潜意识里想起以前那些不好的事。”

      怕她追问,他低头喝了小半杯水,又抓住她手腕将人拉进怀里,不让她看见自己此刻压抑到极点的神色。

      他抱着她重新躺下,胸腔轻轻震动:“继续睡吧,别担心。”

      风幸幸枕在他的臂弯间,被他的气息全然包裹,更加睡不着了。

      直觉告诉她薄应雪在撒谎,但她又没有办法逼迫他讲出真相,只能在心里干着急。他隐瞒别的事她并不在意,但事关他的健康,她没办法对此无动于衷。

      拥着她的人也很难再入睡,他看着床边的灯盏出神,无论如何都不敢阖眼。

      他害怕梦里又出现哥哥的身影,害怕那双隔着悠悠岁月望向他的悲伤眼眸,害怕他会突然开口,说他卑劣,说后悔把活下去的机会让给他。

      更害怕,哥哥会说出他心里早就知晓的答案——“即使没有我,即使你百般算计,幸幸也不会爱上你。”

      他确实很多年没有做过噩梦,他放下不该有的妄想,安静地陪在风幸幸身边,在幕后默默帮助她夺回风氏,将她推得更高更远。

      她原本就是个耀眼的女孩,她注定拥有璀璨的人生,而他,只需讨要她不小心洒落的那一点点光芒,便足够抵御内心漫长的黑暗。

      是什么时候开始变了?
      对她的渴求又蠢蠢欲动,卷土重来。

      大概是她瞒着他偷偷和酷似哥哥的男人交往,被他“不小心”撞见后,慌慌张张介绍说是偶然认识,觉得人还不错,想先在一起试试看,结果却一步步和那个人走向了婚姻。

      她以为他还瞎着看不见,其实她的心思早在最开始就被他看透。

      被他亲手埋葬的欲望不甘地苏醒,拖着沉重锁链爬出坟墓,连霍从淮那个劣质替身都可以,那他为什么不行?!

      这个念头越是野草般地疯长,当年的噩梦就缠他越深。

      可就算把他折磨到发疯,他也不后悔跨出这危险的一步。

      从年少起就辗转肖想的美梦,此时此刻幻化为了现实,牢牢困在他怀里。

      他忍不住弯了唇角,低头在她发间落下很轻很轻的吻。

      心口疼痛又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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