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土匪掳夫记》香草白日梦

2、第二章

　　曲城，东街。

　　东街是曲城繁华的商业街，著名的酒楼与商铺皆在这条街上。红颜坊，书林斋，玉石店，米粮店，成衣店......街尾西边的两边的空地处皆是小商小贩。这一边，卖包子的，卖点心的，画糖人的，阵阵飘香；另一边，卖绒花的，卖丝线的，胭脂香粉的......

　　酒楼的鲜艳的旗帜迎风飘扬，客栈的打马声嚣，迎客的忙乎着，叫卖的吆喝着。
　　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甄万金和明月就大摇大摆地走在这条街上，因两人的穿着文雅，容貌出色，俨然两个风貌翩翩的有礼书生，偶尔引来路人的投足关注，沿路的商铺也纷纷向她们伸出了友好的双手。

　　“少爷，咱们可以买吗？”

　　布店里，明月一边摸着软乎乎光滑滑的绸缎，一边渴望地望着自家寨主。

　　青云寨虽是土匪寨，抢了不少富商，再加上他们在山上也开了不少荒地，寨中人过得也算富足，不过钱也不是能乱花的。

　　但这一次不是有富商要来了吗。在明月心里，简家商队的事情虽还只有一个眉头，但那笔财富已经是山寨的囊中之物了。毕竟，自建寨以来，青云寨从来没有失手过，这一次当然也不会意外。

　　“等清风回来，你还怕没有绫罗绸缎？”甄万金心情也很好，青云寨已经大半年没有下山了，既然有商要来，岂有不劫之理。她自上任以来，还从来没有导演过一次土匪下山。以往都是老爹带着寨里叔叔伯伯们下山劫商队，青云寨里的新兵兄弟们早已迫不及待了。她虽无经验，但她懂谋略会计策，待清风探听来消息，就回山好好谋划谋划。

　　这样想着，甄万金对明月说：“此次事成，多给你裁两身衣服。”

　　“多谢少主。”明月不禁又在心里感叹，自家寨主真好，还知道自己最喜新衣。这么懂得体恤下属的寨主，这世间就再也没有了。

　　甄万金一看就知道明月此时的脑子里在想什么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怪癖，连胭脂水粉都不爱的小辣椒明月独独爱新衣，还爱收藏奇装异服。

　　明月恋恋不舍地放下手中的料子，跟着甄万金从布店出来。

　　刚一出来，突然从旁边的巷子里窜出一身书生打扮的人，扑在了甄万金的身前，他抓住甄万金的衣摆，飞快地膝行两步，抱住甄万金大腿，大喊救命。

　　这么大个人突然窜出来抱住她的大腿，而且武艺不算差的她竟然半点都动弹不得，一时之间，甄万金有点懵。

　　接着就从巷子里追出来三五大汉，他们一把拉开抱住甄万金大腿的书生，几个人围起来就开始对他拳打脚踢，口中还念念有词。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让你跑，让你再跑。”
　　......

　　慢慢地过往的行客都围了过来，大家看着眼前的这阵乱象，小声地讨论着，却没有人想出头阻止的。毕竟在一般百姓眼里，像这种欠债追债的，除非还钱，要不然一旦惹上那就是麻烦缠身甩不掉的。更何况，这些大汉看着确实高大威猛，凶恶异常。

　　甄万金也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要是在前几年，看到这种欺行霸市的行为，她立马就冲上去了。一个是她原先虽不是什么侠义之士，但好歹是一个社会五好青年，对待这种情况仗着自己有武艺，总是不能忍的；二是，这些年在青云寨里，她也沾染了好些绿林豪杰的霸气豪情，在她爹和叔叔伯伯的耳提面命里，碰到此种情况该如何，当然是该出手时就出手。总之他们虽是土匪，时常劫商使使坏之外，他们是比任何山林土匪都要正义的绿林豪杰。

　　只是这些年做多了英雄救美的事情后，她越发地沉得住气了，她得看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这些事情节总是相似的，细节各有各的不同，只是今日情况有些特殊，迎风落泪的美人变成了弱柳扶风的书生。

　　她看着，怎么觉得这么几个彪形大汉是不是体胖身虚，回回踢出去的脚都错开了那个文弱的书生。莫不是碰瓷儿的吧。

　　“哎呦~~~”一声尖叫突然从一个彪形大汉的嘴里呼出来。

　　接下来的场面就变得有些凶残了。

　　“还敢踢老子，让你踢。”

　　“还敢躲，爷爷让你躲。”

　　“说，你老子娘的药钱什么时候还。没钱还敢借债。”

　　“以后还敢逃，老子卖了你妹，再卖了你老子娘。”
　　......

　　“砰砰”“噗噗”一拳拳，一脚脚与□□碰撞的声音，甄万金听着都替那个书生觉得痛，看着好像吐血了，他竟然忍着一声没吭。甄万金看着有些不忍心了，这纯朴的国度里怎么会有什么碰瓷儿的事，她真是想多了，这是真的要出事儿了啊！

　　一旁的明月也不忍心了，朝自家寨主投去期冀的眼光：“少主~”

　　“住手。”甄万金上前一步，大声喝道。虽然在外介于身份要避免惹麻烦，但她功夫好啊。只要钱还清了，他们这些人也不会揪着这书生不放。

　　“小子少管闲事。”几名彪形大汉停了下来，望向突然出声的甄万金。

　　“他欠你们多少钱，我来还。”从几个彪形大汉的叫骂声里，甄万金大概理清楚了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无非就是落魄的书生，家中贫困，生计艰难，又兼有病重老母，柔弱妹妹，为给家中病重老母治病借了高利贷，最后却无力偿还才惹来大祸。嗯，也算是个孝子。

　　“十两银子。”有一个大汉道。

　　“明月。”甄万金喊了声明月，十两银子在普通农家眼里算是一笔巨款了，但十两银子花就花了，救人一命，倒也值。随手就交代明月把银子给了。

　　书生看到甄万金替他还钱，激动得浑身颤抖。这既让他免遭了毒打，还要替他还清家中债务，如此侠肝义胆，古道热肠的侠义之士怎能不让他心生敬佩。

　　书生快速膝行到甄万金面前，拉住她衣摆，昂起头，一双眼睛火热地望着甄万金。

　　甄万金此时才真正看清书生的面貌，好一个丰神俊朗，俊雅风流的玉面郎君啊。

　　不得了了！她是个颜控啊！碰见美人能软了腿的颜控啊！

　　面如冠玉，眉飘偃月，目似朗星，鼻若悬胆，唇淡海棠，一抹刺眼的血色从嘴角流出不显狼狈，反而更添一丝妖冶，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最主要是那一双仿佛要溢出星光的火热地盯着她的眼睛，让她好一阵晃神。

　　一旁的明月看了看眼前的书生，当是君子如玉，再看他身着半旧长衫，墨玉长发斜倚，蜂腰健背，端的是体态风流，即使是跪在寨主面前，也显得身长玉立，风采卓然。

　　自家寨主从小就爱亲近颜色姣好之人，而且眼光极高，很难有入眼之人。这回看着寨主愣住了，显然是极为满意了。寨主已年过二十，老寨主这两年总在为寨主的婚事操心，这回总算是有看对眼的了。就算是抢也得抢上山啊！！虽说青云寨有不得强抢良家少男少女的规矩，但好歹是救命恩人啊，不算抢。

　　明月在心里叹了口气，这回的人总算没白救。

　　“志士侠肝义胆，小生无以为报。”看着甄万金盯着自己怔住了，书生过了好一会儿才拉了拉衣摆，出声打扰。

　　“那便以身相许吧。”被书生一拉，甄万金条件反射地从嘴里溜出一句话，并伸出手捏住了书生的下巴。

　　“真的！”书生显得有些难以置信，脸瞬间就胀红了。

　　甄万金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说了什么，美貌误人啊，就是管不住这个胡说八道的嘴，看到美人迈不动的腿。

　　再看看书生激动得瞬间涨红的脸，深觉自己犯罪了。她虽然也想跟她爹一样或者像个真正的土匪一样，掳个美人上山当压寨夫君，即使一开始没有感情，但这么美，看着也赏心悦目，还怕没有感情？但强人所难显然不是自己的作风。看这激动得脸都红了，明显是不愿意啊。唉，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真是可惜了！

　　书生眼看着面皮都快胀紫了，过了好一会儿才一字一顿地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小生愿意。”

　　什么，甄万金觉得自己听错了。前些年她确实做了不少英雄救美之事，可救过的美人从来都没有说什么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妾身愿以身相许的。

　　等会儿，她现在是男装，这么多年她穿男装从来没被识破过，虽然面皮看起来是嫩了点，但她功夫好，行为举止，言行作风都颇有男儿气概。这书生......她男装虽比不上这书生，但看起来也分外俊美，这书生不会是......这断袖分桃之事......对象不对啊。

　　想到此处，甄万金惊觉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再看周围人的奇奇怪怪的眼神，这书生该不会以后都无法在这片儿生活下去了吧。

　　“开个玩笑，你不必在意。”甄万金说着就转身了，朝明月打了个手势后径直走了。再多看一眼怕自己受不住。

　　而明月以为，这书生回个话脸都胀紫了，那显然是心不甘情不愿啊，她朝着书生丢去一个钱袋子，哼了声：“好心没好报。”

　　人虽然长得美，但眼睛不好使，自家寨主人美本事大，谁娶回家不是会连睡觉都要乐得笑醒了。更何况还是你的救命恩人呢，说不定还是你妹你娘的救命恩人，一点都不懂得知恩图报。亏得自家寨主替你还了债不说，还惦记着多给你几两银子。

　　自家寨主好不容易看上一个，却是个没心肝的！

　　之后赶上自家寨主的脚步，两人匆匆离去。

　　而跪在地上的书生准备起身追过去，刚抬起一条腿，没想到又摔了下去，膝盖处传来一阵阵钻心的疼，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甄万金二人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