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观者》丁澈

3、第 3 章

　　我们那儿的重点高中各有各的特点，二十三中和我们高中是出了名的美女多，二十三中是因为有一个新疆班，五官立体又深邃的新疆妹子拔高了他们整个学校的颜值水准，我们高中是健美操队特别出名，基本上能进我们学校的健美操队的去参加完各市级、省级甚至全国水准的比赛，都可以获得国家二级运动员证书，但是出去参加比赛的全程费用自理，而且这些费用还不菲，所以我们学校健美操队的妹子们基本上标准的白富美。

　　在我们班开学了快两个多星期的时候，突然又转过来了一个同学，说转也不太恰当，这个女生就是我们学校健美操队的，前两周跟队出去参加比赛了，今天才过来班级报道。

　　这一天上午的第四节课是体育课，基本上会留小二十分钟的时间给我们自由活动，说是自由活动，男生基本上就去打篮球或是踢足球，几个要好的女孩子就会聚在台阶上一起唠会儿闲嗑。
　　我们当然也毫无例外，被老大叫到一起开小会。

　　“你们听说了吗？”老大神神秘秘的问我们。

　　“什么啊？”我非要抱着老二让她坐我腿上，她把身体靠我身上要来压我。

　　老四和老五现在关系特别好，俩人手拉手坐在老大对面。

　　“就是今天咱班会新来一个小姑娘，据说长得特别漂亮。”老大撇了撇嘴，“能有多漂亮？有我漂亮吗？”

　　我一下子被老大逗笑了，老大这个表情特别可爱，“老大你听谁说的啊？”

　　“就咱班男生跟我说的啊，哎呀，一个个没出息的啊，见了人妹子都要不会走道了。”老大翻了个白眼，“尤其是那个姜若华……”

　　姜若华是我们班男生里长得比较好看的男孩子，个子高高的，运动又好，在男生里人缘很好，跟老大的关系也很好。

　　“我跟你们学一下哈……他就这么跟我说的，咱们班来了一个新妹子，长得血漂亮！”说道漂亮的时候还拍了一下大腿，老大学的这个叫活灵活现，把我们笑的前仰后合的。

　　“放心吧，老大，肯定没你漂亮。”我假装调戏的摸了摸老大的脸蛋，“你不说话的时候最漂亮了！”

　　“去你的。”老大嗔了我一眼，笑了起来。

　　“她刚来的话应该没穿校服吧。”老五一下子抓住了重点。

　　“对对对，”老大眼睛一亮，“穿自己的衣服那谁都漂漂亮亮的，你等看她穿上校服了还漂不漂亮了。”

　　“哈哈哈哈哈……”我们看着彼此身上的蓝白运动服，互相嘲笑了起来。

　　事实证明我又被自己打脸了。

　　下午午休结束后，那个新来的女孩子进班级了，就坐在我后面。我看着她的脸愣住了，下午第一节课是语文课，这节课我上的心不在焉的，老想回头看看她，我看到前排的很多男孩子也是，都在忍不住的悄悄回头。

　　她个子挺高的，坐在倒数第一排，我个子挺矮的，坐她前面，倒数第二排。你们可能会奇怪这座位是怎么排的，说到这里我要感谢一下我们学校开明的校风和学习环境，刚进班级的时候我们就被分成了一个个的学习小组，到例行换座位的时候是小组跟小组之间调换，每个学习小组里有一个组长，座位基本上是自愿选的，像我，个子不高，学习热情也不高一开始就举手表明要做最后一排，谁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倒数第一排变成倒数第二排，不过这倒是也给了我跟她熟络起来的机会。

　　女孩子之间的友谊大概都是从一起去吃饭、一起去上厕所开始的吧，而被美色迷惑的我除了这些，还加上了晚上放学一起走，尽管我们俩并不顺路，我也要把她送到家自己再回家，而随着我们俩的关系慢慢深入，我回家的时间也越来越晚，有次陪着她压马路压倒错过了末班车，就为了听她给我讲述她以前的事情，她说她曾经得到抑郁症，被家里送去一所不太正规的治疗机构治疗，有点矫枉过正，养成了现在有点话唠的性子，她说她有一次在家里实在没人可以讲话自己就对着墙讲话，她说这话的时候明明是笑着的我却总觉得她心里一直有个默默哭泣的小人。

　　而且在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就拉着她加入我们的小团体里了，老大虽然之前不太喜欢她，但是也没说什么，还按时间排了下辈分，“那你就是老六了。”我们老大说完之后突然兴奋了起来，“那我们的小团体就正式成立了！姐妹们我们中午嗨一下吧！”

　　生活总归是要有个仪式感的，虽说是嗨一下，也就是中午集体逃出去在学校周边的小饭馆里一起聚个餐，一人买了一根可爱多以冰激凌代酒的碰了个杯，后来因为溜回去晚了还被班主任叫到走廊里去罚站，年轻的女孩子们偷偷的瞄着彼此，一起笑了起来，那个时候的笑是肆无忌惮的，哭也是痛彻心扉的。

　　女孩子之间的友谊其实有点像恋人之间的关系，都是自私充满独占欲的，容不得第三者，所以我们虽然看起来是个六人小圈子，但是这个圈子里还有着各自的小团体，在老六加入之前我和老二是非常要好的，但是明显她来了以后我对两人的态度出现偏颇，而且我又是个神经十分大条的人，这里是贬义的意思，我直到现在也对自己这点十分头痛，所以当时只顾着自己开心并没有注意到老二的变化，而等我注意到的时候，是从老六口中得知的。

　　有一天晚上我送老六回家之后她又陪我走到了我等车的地方，那天的风挺大的，气温很冷，我有点着急回家，一边在原地跺脚一边时不时的往车开来的方向瞅一瞅，所以当老六第一遍说那句话的时候，我是真的没太听清，我看着她的方向，问了句，“你刚才说什么？”

　　老六看着我，深吸了一口气，“老二……我说我和老二在一起了。”

　　“什么？什么在一起了？”听清之后我整个人也是懵懵的，大脑一时之间处理不了这么爆炸性的消息，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就是我俩好了，处对象了。”老六看了看我的表情，说的更直接了。

　　可是……你俩都是女孩子啊？不是，你俩什么时候开始这种关系的？一时之间我的脑海里闪过好多问题，而且鼻腔里涌起了一股浓浓的酸涩感，我有种自己的心爱的东西被抢了的感觉，可是这感觉不知道是对老二的，还是对老六的……

　　因为这两个人我都很喜欢啊……

　　还没等我将这乱糟糟的头绪捋个明白，我等的那班车到了，我看了眼老六，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冲她摆了摆手赶紧上车了。

　　直到投了币找了个空位坐下了之后，我才感觉到脸上湿湿的，我抬手一抹，暗骂自己没出息，可是越想越难受，眼泪根本不听自己的使唤，啪嗒啪嗒的往外流。

　　我强迫自己冷静的思考这件事，发现对于她俩处对象的事情我的接受度还是挺高的，这主要是因为初中的时候，在大家性别意识都还没有太明确的时候我们班的体育委员，是个女孩子，她和我们班一个非常漂亮的满族的女孩就是这种超级暧昧的恋人关系，她俩的存在直接说服了我们，女体委特别有人格魅力，是我们学校女篮队的队长，剪一头利落的短发，脸上白白净净笑起来右脸上还有个酒窝，她跟我们班的男孩子打成一片，也很招女孩子的喜欢，所以在我们还没有形成同性恋异性恋的概念的时候，存在即合理，我潜意识里已经接受了这件事情。但是我难受的是我终于反应过来我把老二弄丢了，因为即使她跟老六在一起了，她都没想过要告诉我这件事情，她是不是已经不把我当她的好朋友了？

　　我越想越心慌，从车上一直哭到回家，然后家里是一如既往的鸡飞狗跳，爸爸妈妈又因为今天妈妈没打扫卫生被爸爸唠叨了开始摔桌子砸碗的家庭伦理剧，大人们永远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我怀疑在他们的生活里是看不见我的，女儿流着泪回来正常家里怎么也会问上两句了解情况的吧，可是显然对于他们来说吵架是头等大事，甚至吝啬于瞥我一眼，我默默地换好拖鞋，进到自己的房间去了。

　　因为今天班主任留了篇作文，现在实在没心情写准备上网抄一篇了事，一打开电脑，□□就自动登录了，紧接着就传来新消息的滴滴提示声，我打开一看，是老六，问我到家了没。

　　我想了想回她，“到了，你和老二好了多久了？”

　　敲出去这句以后我突然有点坐立不安，看着她的网名旁边的显示“对方正在输入”我等了一会儿没等来她的消息，忍不住去点开了老二的头像，结果这个时候才发现她俩的头像和签名都换成了情侣的，我整个人就像回到了小时候被人捏着鼻子灌中药的时候，从嘴里一直苦到心里。
　　最后等我把作业都糊弄着写完的时候也没有等到老六的答案。

　　我关了电脑爬去床上准备睡觉，看了一眼墙上挂的钟表，十二点多了，我一般很少有超过十一点还没睡觉的时候，因为学校的地理位置非常偏僻，这也是我后来分析出来为什么我们学校明明也是排名挺靠前的小重点，教学风格鲜明而且还是先进的分层次教学但就是升学率不高的原因，地理位置真的是太差了，去学校需要导两趟公交车几乎要一个半小时，学校虽然八点开始上课，但要求七点开始上早自习，七点半由学习委员（也就是我）组织英语早读或者是语文古诗词朗读，结果第二天，我果不其然的睡过了头，迟到了。

　　再一次被班主任叫出去训话的时候我看了一眼老二和老六，她们俩在对上我的目光的时候都不由自主的回避了，我在走出去的时候第一次理解了什么叫孤独。

　　明明是三个好朋友，突然之间另外两人成了情侣，唯独留你自己闪成了一枚锃光瓦亮的电灯泡，这却是上哪儿说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