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定》凉之祭

21、雪女（三）

　　六人到达客栈的时候，已经将近傍晚，随便收拾收拾，时间便走到晚饭时分。众人捂着肚子，饥肠辘辘来到客栈自带的餐厅，兴奋地讨论要吃些什么好。

　　“柳瑶，你怎么了？感觉不太精神呢。”甄淙洺看到有点虚弱的柳瑶，问道。

　　“是么？”常晋担忧的回头看她，关心的说“是不是感冒了？”

　　“没事，就是坐车太久，有点晕车还没缓过来吧。”柳瑶笑笑，不让众人再追问。

　　“想好吃什么没？”刘叔笑呵呵的走来，说道“不用客气，随便点。虽然我们这比不上高级饭店，但味道也绝对不会差。”

　　常晋毫不客气的指着菜单，说着“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两个。”

　　“你小子，说不用客气，你还真就一点都不客气啊。”刘叔轻打常晋的后脑，装作微怒道。

　　“那不是你说的么。”常晋委屈的揉揉脑袋，装可怜道。

　　“你这孩子······”刘叔摇摇头，无可奈何的笑道“一会儿菜就上了，你们等会。”

　　等待之际，王博文盯着面前冒热气的茶水，问道“常晋，明天我们就上山滑雪？”

　　“差不多吧。”常晋转转眼珠子，忽然来了兴致，故作神秘对王博文说“哎，你现在不是挺喜欢听些神话传说之类的灵异事件么？要不要我给你说一个？”

　　王博文瞟瞟坐在对面无动于衷的孟瑞，勉强笑着说“好啊。”

　　“咳咳！”做作的装正经样，常晋严肃的对他们轻声说“这还是我小时候来这里玩，二舅讲给我听的。”

　　话说发生在很久之前，具体相隔多久人们早已不知，只知道这个故事代代相传，已经成为附近灵异趣闻故事之一，供旅客们图一新鲜。

　　曾经雪山的山脚处有一个小小村庄，村中人们相处融洽，生活安详。村中有一猎夫，生性暴烈，待人不善，可奇怪的是，这样一个男人，竟娶到一名貌美如花，生性温顺的女子当了妻子。女子善吹笛，每日，悠悠笛声都仿佛环绕于村中每一个角落。

　　至于猎夫怎样诱骗女子愿意嫁给他，咱们暂且不提。只是这两人婚后三年，仍无子嗣，这可就急坏了猎夫，渐渐也对妻子感到不满，开始冷言冷语，甚至拳打脚踢。

　　村民看不过去，曾经上门劝说几次，却通通被赶出门，遭到猎夫狠狠唾骂。因此，慢慢地也无人愿意出手帮忙，躲得远远，以免惹祸上身。

　　不过，忽然一天，村中有了奇怪的传言。女子至今未怀孕，只因她不愿怀有猎夫的孩子。甚至，村中几名妇女开始出言呵斥女子放荡，勾引他们的男人偷情。

　　妇女们的指责或许是假话，但村中数名男子竟出面承认，自己真的曾与女子偷情，只因女子利用自己的美貌，使他们鬼使神差般入了迷。这使得村中村民不得不反思，女子是否真的是如此放浪。

　　贞操的污点，任凭当事人如何解释，也不会有人相信她还为清白。

　　猎夫当然无法容忍自己被戴绿帽子，气愤之下将妻子所在房中，禁止吃食，禁止出门。

　　每日夜晚，都能听到女子求饶的哭喊声。翌日，猎夫出门，房中优美的笛声，变得凄冷幽怨。村中无人可怜，暗暗辱骂者更为不少。

　　一日夜晚，猎夫依旧殴打女子，将一天的怨气发泄在心中低贱的妻子身上。酒饱饭足后，沉沉睡去。也就是那日夜晚，猎夫两人所住木屋，被一场大火燃烧的一无所有。

　　虽然村中死去两名村民，但大家都认为罪有应得，也有不少人，嚼舌根猜测，是不是女子受不了丈夫的虐待，一把火将两人连同房子一起烧毁。不过，日子久了，人们渐渐也遗忘这件事。

　　但整整一年之后，村中年轻力壮的男性，深夜便会听到幽幽笛声，仿佛呼唤着他们，诱惑他们进入雪山，寻那世外桃源。

　　听闻笛声的男子，第二天晚上睡觉时尽管还在，但醒来时一定会消失。雪路没有走过的脚印，仿佛像是凭空消失一般。

　　村中的劳动力越来越少，只剩下老人少妇，还有年幼无知的孩子。还未等存活的村民逃出村庄，另寻他处生活，夜晚漫天大雪，狂风大作，一场罕见的暴风雪，掩埋了这小小村庄。

　　“从那之后，只要在这里生活的人，半夜若是听到笛声，便会闻风丧胆。”

　　常晋觉得自己讲故事挺有天赋，自我满足看着大家紧张的神色，心中窃喜。

　　甄淙洺喝了口热水压压惊，干笑着说“只是传说而已吧。”

　　常晋奸诈的笑着，语气更加神秘，对甄淙洺说“那可不一定，我小时候就听到过，凭空出现的笛声。”

　　“可，可你现在不也在这里好好坐着的么？”甄淙洺指着他怯怯的说。

　　“那是因为我身强力壮，阳气重！所以和妖怪大战三百回合后，才侥幸逃生的。”常晋越说越扯，王博文最后完全已经无法直视他，只能低头偷笑。

　　甄淙洺扯扯唇角，无力的说道“常晋，你说的也太随意了吧，以为我是小孩子么？那么好骗。”

　　常晋不服气的撸起袖子，侧身对他说“怎么？还不相信我？要不要我给你演示演示？”

　　还未等他大展身手，忽感到脑后被狠狠地打了一下，气恼的转过身，大呼“哪个不长眼的？”

　　但定睛一看，看到刘叔严肃的站在他身后，一手还端着盘菜。常晋立马笑嘻嘻的好好坐下，讨好般的放低音量道“二舅，你打我干嘛啊。”

　　“瞧你吹牛都快吹上天了！你怎么不说自己是天女下凡呢？”

　　刘叔不客气的玩笑话逗乐了所有人，除了憋得满脸通红的常晋敢怒不敢言，乖乖坐着，其余五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更令常晋十分难堪。

　　“二舅，你也得给我留点面子啊。”常晋委屈的说道。

　　刘叔放下菜，叉腰轻笑说“你们想不想知道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

　　甄淙洺偷偷笑着说“当然。”

　　常晋听了之后脸立马黑了，出声阻拦道“不行不行！我不同意。”

　　刘叔不顾他的反对声，拉过一张板凳，笑着说“小晋，当着你女朋友的面，怎么可以说谎呢。”

　　“二舅······”常晋哭丧着脸，十分不开心。

　　“这小子啊，几岁来着，好像是十岁那年，来这边玩。白天兴致勃勃听了这个传说后，晚上吓得不敢起夜上厕所。半夜忽然跑到我和他舅妈屋里，哭着和我说听到吹笛声，怕自己会被妖怪抓去吃掉，死活非要拉着我陪他一起去卫生间。我耐不住他哭，只能跟着一起，全程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可这孩子非说他一路上都听到了笛声，就在雪山那边。”

　　澜霜无聊的托腮道“难道是他幻听了？”

　　“谁知道呢，反正我是一点没听到。经过这事，这孩子连续五年没敢再来这里玩。没想到，经过这么多年，竟还把当年那事拿出来充汉子。”

　　常晋急忙拉起刘叔，把他推走，边推边说“二舅你是不是很忙？你赶紧去忙吧。”

　　好不容易送走刘叔，常晋尴尬的笑着走回来，看到大家一幅幅饱含深意的笑容，轻咳几声，厚着脸皮拿起筷子招呼道“快吃快吃，一会儿就凉了。”

　　其他人只是互相瞅瞅，也不再取笑他，翻过这一篇开始吃吃喝喝。

　　风尘仆仆一天，大家早已疲倦不堪，也没有心思再出门顶着冷风，欣赏美景。

　　刘叔在大家晚饭后，好心提醒他们客栈有温泉，累的话可以去泡泡舒缓疲劳。男生商量着一起要去泡温泉，然而孟瑞却微笑着拒绝。

　　“为什么不去？”常晋好奇的问。

　　“孟瑞比较害羞。”澜霜贱贱地笑着说。

　　“都是大老爷们，还有啥不好意思的？”常晋大咧咧的说。

　　“下次吧，今天太累，我想赶紧回去补会儿眠。”孟瑞摆摆手，转身离开。

　　王博文望着孟瑞渐渐远去的背影，抿唇不言。澜霜撇嘴看着别扭的两人，不理解的摇头暗叹。

　　夜深，客栈内外鸦雀无声，人们都陷入了深深睡眠中。

　　常晋房内，他睡得正香甜，原本闭目休憩的柳瑶，猛然睁开眼睛，盯着均匀呼吸的常晋，轻轻掀开被子，下床站在床侧，低头两肩垂落着发丝，凝视常晋许久，好似在等待着什么。

　　忽然，房内的窗户边缝，缓缓渗进黑色雾气，沿着墙侧绕到柳瑶身旁。雾气中传出细细的笑声，说道“这小子倒是对你毫无怀疑。”

　　“普通人类，怎会多想。”柳瑶赤脚走在冰冷的地板上，来到窗边，望着天空皎洁明月，淡淡道“满月快到了。”

　　“没被孟瑞发现什么破绽吧。”雾气渐渐凝为一个人影，飘到她的身边问道。

　　“暂时还没，但不知道还能隐藏多久。”柳瑶看着自己紧握又舒展的手心，冷冷道。

　　“只要在他发现之前，把蕴珠拿到手就行。”

　　“此事确实棘手。我还未想出要怎样避免直接接触蕴珠，将其夺到手。”柳瑶将发丝拂至肩后，斜眼看向人影，语气略显急躁问道“我要的东西准备好没？”

　　“早已准备好。不过是需要三名正值青春的女子，这有何难？”人影尖尖的笑道。

　　“那好，后天晚上准备一个隐蔽的场所。”摸摸自己光滑的肌肤，柳瑶轻声道“这幅身体，已经坚持的够久了，再不吸收些新鲜精气和血液，可撑不了多久。”

　　说话间，柳瑶又抬头望向即将变为完美无缺的月亮，恍惚道“尤其是在这满月时期。”

　　“呵呵呵。”人影传出一阵戏虐声“不过，这满月，对孟瑞也是一种煎熬。或许，对你来说也不乏是个机会。”

　　“或许吧。”

　　突然，柳瑶听到常晋翻身低吟的声音，从容的离开窗边，而身边的人影，瞬间消失不见。

　　“恩？你站在那里干嘛呢？”常晋揉揉眼睛，眯着眼问柳瑶。

　　“口渴，起床喝杯水。抱歉，吵醒你，继续睡吧。”柳瑶轻声解释。

　　“好吧。”翻个身闭眼继续睡，常晋临睡前朦胧的嘟囔道“刚刚我好像听到有人在说话，不过应该是我做梦了吧。”

　　柳瑶并未接话，等到常晋又陷入睡眠，人影忽地又凭空出现，嬉笑道“这人倒也挺敏锐。”

　　“你别离我太近，避免被孟瑞和澜霜发现，他们都不是省油的灯。”

　　柳瑶冷冽的盯着他，说道。

　　“好，那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至于后天晚上，我会为你准备好一切。”人影形体猛然胀散开来，化为丝丝黑气，消失不见。

　　柳瑶饮下一杯温水，水杯放下的瞬间，指尖剥落的皮肤，垂落着微微晃动。

　　她仅仅歪头皱眉，将皮肤又重新贴好，手背的肌肤变得毫无异常。

　　“哎，看来是，真的撑不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