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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危机 ...

  •   村里新来了一批流民,有村民刚看到他们时,吓的直接晕了过去。

      其实也不夸张,那些人个个饿的面黄肌瘦,毫无人色,更像是那传说中的妖怪一般。他们的身体更像是包着骨头的皮,树皮一样干燥粗糙的皮肤,包着那如柴的骨头,脸颊因为长时间未进食的缘故凹陷下了下去,他们的眼神发着绿,却像是那饿疯了的狼群一般,但仔细一看,又会发现他们的身体似乎都快支撑不住头颅了一样。

      这样一伙人,村长根本就不敢让他们进村,只能先安顿在村外的废弃木屋里。说是一伙人,其实也只有十来个人,还有两个孩子,丁点儿大,也难以想象他们是怎么活下来的。

      其实这年头,饥荒并不少见,每年都有无数人因为一口吃食而争抢地头破血流,倒是说他们这个地方,因为有那位大人的守护而风调雨顺,显得有些难得了。

      想到这里,饶是村长也不由的更为感激那位大人了。

      “大郎去带些吃食给他们”,村长眯着眼,又想了想,接着道:“多带些。”

      “是,父亲大人”大郎憨憨一笑,应下了。

      他转身直接去了后院,那里有两个连着的屋子。前头一个屯着他们家所有人的吃食,有些换的粗粮和细糠,还有新挖的新鲜野菜,另一个则是喂给牲畜的饲料和他们家已经快要放坏的一些糠和野菜。大郎停都不停,直接穿过了第一个房子,打开了第二个锁着的门。

      他想:父亲还真是老了呢,就那些人,还想吃好的?

      可即使是打开了第二道门,大郎也不怎么情愿往外拿。他们家的日子本来也不怎么好,虽说一直在劳作,可是大都拿去换些粗粮,他长这么大,可就吃过一回大白米饭,还是有个大人物路过的时候才吃的,到现在他都能回想起吃完后那种仿佛全身都在发软的舒服…

      但他可不敢违抗他那素来威严的父亲,所以多多少少挑挑捡捡地装了些野菜,把那些谷糠直接放进开水里当做吃食,再装进两个木桶里,最后放进牛车,这些东西也足够那些人吃饱了。

      牛车缓缓驶出了村长家,沿着村子的唯一一条大道前进,村里来来回回的人们不由驻足,远远的望着它快要消失的时候,才有人压低声音和旁边的人说道:“村长真是个好人呢,自家粮食都不够,还给那些人送吃的。”

      旁边的人也附和道:“是啊,还有村长家大郎,看着真是个可靠的孩子啊”

      各家的事都不少,现在正是农忙的季节,大家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感叹一番也便各自散去了。

      大郎一路到了村外的木屋,却有着踌躇,他想起早上时那些人刚来的样子,一个个就像要吃人了一样。

      越想越胆寒,他也不敢进去了,就下了牛车朝远处走了几大步,再看木屋离自己有些远了,才放下心朝里面大喊了几声:“喂,里面的人,食物给你们送到了啊……”大郎本来还准备再加几句,木屋里面却突然传来一阵阵巨大的嘈杂声,接着就是杂乱无章的脚步声,混杂着一两声斥骂和痛呼,他甚至听到了□□撞击墙壁的沉闷响声,大郎不禁又往远处挪了几步。

      他刚站定,就听木屋被人一下从里面掀开,因为用力过猛,直接撞击到墙上又反弹了回去,正好弹到一个新出来的人的脸上,那人鼻孔里瞬间流出了血,看着头都撞青了。

      还没等大郎细看,那人就被人一脚踹了出来,直接头朝下趴着不动了。

      他愣了愣神,再看那牛车,已经被五六个人围住了。也看不清是个什么情形。

      他咽了咽唾沫,也不敢再说什么要他们记恩的话,快步离开了这里。直到快要看不到那木屋了,大郎才低声咒骂了句:“呸,一群畜生!”

      他放慢脚步,原本打算直接等他们吃完拿了东西再走的,现在也只能过段时间再去远远的看看了。

      大郎脑子里不由想:嘿,说不定他们还得细细地舔干净呢,就是可怜了那两个孩子,刚才都没看到他们,也不知能不能分一口。

      时间过得很快,不一会儿月亮就出来了,在村外破旧的小木屋里,只能通过一点从树枝间漏出的月光大致看到里面的情形:里面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男人,他们早就睡熟了,说不定梦里还在回味之前吃的食物,在木屋靠近门的小角落里,有一大两小三个人,那个大人平躺在地板上,在他身边不远处的墙角,两个小小的身影各自背靠一面墙,他们垂着头,似乎睡着了一般。

      忽然,只听一阵极为轻微的衣服摩擦声,接着就是一道小小的身影蹑手蹑脚地靠近了木门,只听吱呀一声门响,那人影就窜出了木屋。

      里面的另一个小人只是抬头向着木门看了看,就又重新垂下头不动了。

      二月的名字是她自己起的,但是没有人知道这个名字,所以也便没有人叫。

      她捂着自己的肚子,慢悠悠地走向村庄另头的山林。其实那里早就没有知觉了,她也感觉不到饿,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习惯性的用手捂住。

      她已经忘记上次吃东西是什么时候了,或许是昨天?又或许是前天?其实都没有什么差别,她反而更想什么都不吃,因为那样就不会饱,所以应该也就没有饥饿,虽然事实上,她已经好长时间不知道什么是吃饱的感觉了。

      但是她知道不能什么都不吃,哪怕会更加渴望食物也不行。那样是会死的啊。

      二月平时就偷偷溜出来自己找食物,每每弄得自己狼狈不堪灰头土脸的回去,有时候会运气好找到些野菜吃,但大多数时候都是直接啃食树皮的。

      二月那时候就想:世界上怎么会存在这样难吃的东西呢,干涩的,生硬的,痛苦的。可是她依旧一遍遍逼着自己用牙齿把它弄的粉碎,和着唾液一起从喉咙咽下去。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还活着,但到了现在,她却觉得,她只能活着了。

      开始的时候那些人可能怀疑她偷吃吃食,所以晚上会有人来跟踪她,跟了两三天后便再也没人了。可能是被她吃东西的样子吓到了?

      嘛,谁知道呢?

      其实刚开始这支队伍有好多人的,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甚至还有些漂亮的上等人,这是一个一直偷偷照顾她的阿婆说的,她说,那些人天生就和她不一样,他们出生就可以天天吃,顿顿吃干净的鱼片,还有那种白色的,透明的,一粒粒的,就像珍珠一样的东西,听说吃起来可香了。

      阿婆说的上等人后来呢?全都不见了,连着阿婆一起,好像是被夜里的野兽吃了,或者是被疯狂的人潮一脚脚地踩成肉泥?

      后来,二月曾经趁着夜晚偷偷地给她堆了一个坟,她把她破衣服里藏了一个月的半个干面团埋在里面,那还是阿婆给她的呢,她本来准备等阿婆回来就偷偷让她吃两口的。

      二月从来没想过离开这支队伍,在她小小的眼里,这伙人是所有人里最厉害的,他们总是可以活着,一直活着,这就足够了。

      哪怕她清楚的知道,这些人,活该下地狱。

      二月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跪在地上借着月光摸索可以吃的野菜。

      突然,她猛的浑身一个激灵,大脑还没来得及判断,身体就先一步警戒了起来,她迅速站起身,两腿微曲,手里紧紧捏着一把小刀,眼睛直直地瞪向眼前不知看了自己多久的一双贪婪的绿色竖瞳。

      她觉得自己的全身都在颤抖,她想跑,可是她的身体却固执的不听话,她甚至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牙齿因为互相用力地咬合而产生的疼痛。

      这不是她第一次遇到的危机了,夜晚,向来是可怕的,总有些阴影里的生物不经意间露出头来。二月知道,如果她想活着看到初生的太阳,就必须解决眼前的这个,如果她敢跑,会瞬间引出暗处的千千万万个。

      她不会寄希望于这野兽有屁的同情心可以放过自己,因为现在她的脑海里都能回想起曾经亲眼看到的画面,它们低头啃噬着的,是鲜血淋漓,支离破碎的躯体。

      所以二月不敢露出哪怕一丝的害怕和恐惧,她一边逼着自己的眼里露出凶光以威慑住它,一边暗自在脑海里回忆曾经设想过几千几万遍的动作,哪怕她从来就没有真正实践过,但那些动作因为在大脑里重复了太多太多次,现在对她来说,恐怕就像是心跳和呼吸一样,她的大脑清楚的知道应该调动什么器官,什么神经,以完成怎样的动作。

      她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那双让人恶心的绿瞳,当它的身体在眨眼间到达了她面前的时候,她没有动;

      当它张开血盆大口,露出里面尖利的獠牙和上面将将要滴落的口水时,她也没有动;

      但当它的利齿穿透她的锁骨和背部,就要彻底咬断她的血管时,她猛的伸出左手,张大五指死死的扣住它的后脑,转瞬间就变扣为抓,身体全身发力一个鲤鱼打挺,把它的头颅拔出自己身体的同时整个人坐在它的身上,右手的小刀手起刀落,刺破了它的咽喉,再刺,再刺,再刺……

      二月停下刀的时候,那头狼的颈部已经被彻底捣碎,它的头和身子整个成了两截,中间就是碎掉的肉和被割裂的气管,它的眼里甚至还有没来得及收回的迷茫。

      她呆呆的看着它,看着它的眼睛,突然一头栽下了它的身体,她颤抖的手握不住小刀,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当啷声,她的牙齿咯咯打颤,她的身体因为大脑的空白和心脏的急剧收缩而战栗了起来。

      直到清晨的太阳一点点的映满她的全身时,她的大脑才有些迟钝的思考起来。

      她,赢了吗?
      她还活着吗?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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