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远》琅琊幻雪

3、第 3 章

　　春意盎然，草长莺飞。
　　卫远站在亭子中，欣赏这悦人的春景，早上被卿凤雪强制拖起床的不满在柳条的飘柔下逐渐抚平。据说今儿个是凌家家主凌度生辰，三大家族相互牵制，他身为卫家嫡长子，这种令人头秃的宴会他必须得参加。不过，进入凌家的一瞬间，卫远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但一时半会儿他又想不起来，干脆就不想了。
　　卫远站在亭子里，看着池中肥美的龙田鱼，有点馋，要不是这里不是自己家，怕不是要脱去外衣，跃入池中抓那肥硕的鱼儿来解解馋了。池中本聚在一起慢慢游着的龙田鱼，似是感受到卫远灼热的目光，“嗖”地一声都窜到池底藏了起来。“啧”卫远有些无语。突然，卫远觉得自己身后有一道似怨恨，似愤怒，似开心的目光，让卫远身上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甚至让他内心升起一阵心疼和内疚，不敢回头去寻那视线的主人。
　　似是想起了什么，卫远缓缓转过身，看到了树下那个纤细的身影。那个孩子现在阴暗处，看不出其面容，但卫远知道，那个孩子长的有多么的精致，让他觉得惊艳与喜爱。卫远想起了自己忘记的重要事情。
　　卫远才抬起脚，想向前走一步，却看到那孩子瞬间躲到树后的灌木丛中。卫远觉得心中一痛，便瞬移到那孩子面前，伸出双臂“渊儿……”
　　“汝骗奴。”凌清把头埋在双臂之中，抱紧自己，不想抬头看卫远。
　　小孩冷清的声音刺痛了卫远，他觉得凌清就像现实时的自己，孤僻，冷淡，甚至还带着对生活的绝望。心中抽痛着，卫远蹲下，将孩子抱入怀中，不管他怎样挣扎，都紧紧地抱着凌清，“对不起，渊儿，是我的错，我忘记了我们的约定，对不起，原谅我，好不好，渊儿？”凌清不再挣扎，静静地呆在卫远的怀中，他多想把卫远藏起来，让所有人都找不到他，这样卫远才能永远是自己的光，他的眼中才永远只有自己，他才不会在知道自己是男孩子后与自己成为兄弟或者离自己而去，他不要！凌清的内心逐渐黑暗，若是卫远不是卫家嫡长子多好啊，他要是和自己一样，不被家族重视，多好啊，那他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多好啊。
　　倘若卫远有系统，他可能会听到系统警报：您家小可爱黑化值已爆表～
　　卫远怜惜地抱着凌清，为自己的违约而惭愧“再也不会了，对不起，渊儿。”卫远看不到怀中孩子的神情，只认为凌清还在生自己的气，顿时泄了气，不知该如何是好。
　　卫远第一次到凌家是在他十岁的时候，他看到了被凌家嫡长子凌北欺负的凌清。凌清的目光充满恨意、愤怒、坚韧，这对生活在父母关爱、下人尊崇中长大的卫远产生了巨大的冲击，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欺凌，顿时，心中燃起怒火，教训了凌北一顿，还答应了凌清，以后每半年都来看他。可是，就因为自己在现实的二十多年的经历，才回到本体，便将这件事忘了。
　　凌清窝在卫远的怀中，12岁的他就像个营养不良的孩子，小小的。双手紧紧拽着卫远的衣襟，害怕自己一旦松手，卫远就会从自己眼前消失，卫远不出现的4年，他从一开始的生气，到后来的愤怒、怀疑、绝望、麻木，陷入了浓浓的黑暗之中。他痛恨着天道，让自己出现在这世间，却剥夺了自己被关爱的权利，母亲的仇视，父亲的冷眼，姐姐的不屑，弟弟的欺侮，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这个世间存在的意义。直到卫远的到来，让他感受到一丝温暖，这种温暖是凌清从不曾感受过的，所以他拼命的想要抓住温暖，留在身边。
　　凌清不懂为什么自己的母亲要自己从小扮成女孩子，他也不懂为什么母亲会突然对自己冷眼相对，甚至有些仇恨，一瞬间，凌清怀疑自己不是她的孩子。从那一天起，宛青苑变得苛刻，经常打凌清，有时会饿上凌清一顿两顿。她变得疯疯癫癫，举止怪异。凌清越来越害怕宛青苑，总想从她身边逃走。他想向父亲求救，但他的父亲闭关，而且，大夫人也不会允许他去找父亲。卫远也不见了，唯一对自己好的卫远也不见了。他无助着，有了厌世的想法，想自杀，想逃避世界。但是，母亲突然又变得正常了，变得关心自己，疼惜自己。凌清感觉这个世界并没有抛弃自己，母亲只是失了神智，才会毒打自己，现在母亲恢复了，这便好了。并且，卫远又回来了，自己是有人在乎的，这便好了。
　　“嗯，不骗奴，可否？”凌清头蒙在卫远怀中，低声说道。他怕，怕卫远只是骗他，就像4年前那样，给了自己希望，却一眨眼间消失不见，独留自己一人在黑暗中舔舐着伤口。
　　卫远摸摸怀中凌清的头，现世的经历告诉他，怀中的不是小女孩，而是个穿着女装的男孩子，自己对他的关心，可能是同情，可能是对同类的珍惜。卫远自己也不太理的清楚。他突然想把小孩带回家，将他亲自养大，然后呢？卫远也不是很清楚。他想参与小孩的长大，想他开心，想看他笑。但他知道，他不能，怀中的孩子再怎么被人欺凌，他也是凌家人，入了族谱，被赋予清字辈的“清”，不是自己一念之想就能把他带走的。一瞬间沉默了。
　　凌清慌了神，难道卫远还是不想要他？是不是嫌他烦了？“没……没关系的，汝若没时间，不用来的，凌北现在不敢欺负奴了，真的，没关系的。”凌清自己知道，当他说的时候，他的内心在滴血，他不想卫远离开，母亲这些日子又有些不太正常，他害怕。
　　“渊儿，我不会骗你的，之前是因为昏迷了，才没能来找你，你看，我现在不是来了吗。”卫远忍不住亲昵地亲了亲小孩的头顶。凌清的脸一瞬间就红了，他不明白卫远为什么要亲他，是喜欢，还是什么？凌清不敢想，怕自己失望，怕自己堕入深渊。

作者有话说

　　感觉这章歪楼了啊……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