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域》九庭

21、21

　　时间对于叶正来说已经失去了意义，他不知道米安萨何时会兑现诺言，但他有种直觉，米安萨不会骗他。这天，叶正依靠着岩石在看书，突然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猛地扭过头，看见石头上浮现出一张人脸，“老玄？”
　　“哈喽~真高兴你还记得我！”

　　见到人已经让叶正觉得很开心了，“嗨！你最近过的还好吗？”
　　“久违的自由，外面的一切真是太精彩了，真搞不懂鬼帝为什么喜欢待在这个大监狱里！”，说起外面的世界，老玄立刻显得生动了几分。

　　叶正看见他的样子，心里溢满了羡慕，现在的他跟当初的老玄有什么区别，“那你怎么又回来了？艾瑞斯喊你回来的吗？”

　　“哎，说起这个就生气！”，老玄眉头一皱，“欠了米安萨一个人情，被他抓回来救你出去。该死的，我真不该答应他，要是被鬼帝发现了，就不只是把我关起来这么简单了。”

　　叶正已经激动地站了起来，“真的吗？我们什么时候走？”
　　还在抱怨的老玄十分不满，“喂喂喂，你有没有在意我的安全？”
　　“你不用担心，如果被发现了，我会把一切扛下了的。”

　　“切！说得好听，鬼帝可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

　　叶正面露异色，老玄说的也有道理，他不该把无关的人牵扯进来。早晚有一天他可以依靠自己的力量离开这里。

　　“好了好了，我答应了米安萨就一定会带你离开。要不然米安萨还不知道要让我做些什么呢！”，老玄眨了眨眼睛，“怎么说我也是这个世上陪伴鬼帝最久的人了。他每半年会将自己的暗魔法提纯一次，这会让他虚弱一两天。距离上次也过了半年多了，等他提纯魔法的时候，我就带你走。”
　　“可是守护城堡的力量来自一块石头。”，叶正在第一次试图逃跑时，就被艾瑞斯警告过，“就算他虚弱了，守护的力量还在，我们根本出不去。”

　　“哈哈哈，可我不是也不请自来了吗？”，老玄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我被鬼帝困在这里这么久，早已经跟魔殿融为一体，魔殿的守护之力对我根本没效。你放心回去做好准备就行。”

　　终于快要出去了，叶正恍恍惚惚地觉得不真实。他迫切地想逃出这个牢笼，但是整个魔域对他来说就是最大的牢笼，到底怎么样，他才可以回去？

　　老玄说的没有错，在跟他碰面的第三天夜里，艾瑞斯就搂着叶正吩咐着，“我要离开两天，你乖乖在家等我。”
　　“你要去哪里，不带我一块吗？”，叶正心里在狂喜，面上却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艾瑞斯沉默了两秒，“你修习光魔法的时间太短了，还不到时候，下次吧。”
　　叶正没说话，微微偏了偏额头，正好撞上艾瑞斯的胸膛。他的心脏沉稳有力，如同许多个夜晚一样，叶正便慢慢放松下来，带着一身疲倦进入梦乡。

　　叶正没什么要准备的，这里没什么东西真正地属于他。他收拾了几件衣物，带着珍贵的光魔法书准备逃离这个禁锢了他半年多的牢笼。
　　老玄带着叶正从湖底游了出去。

　　魔殿的外围与魔殿并没什么太大的差别，但是叶正深吸了一口气，觉得空气都格外香甜，“真是太感谢你了，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老玄也已经变出了人形，得意地挥了挥手，“报答就不必了，湖水可以洗去我们的气息，鬼帝也不会知道你用什么方法逃出来的，如果你真这么倒霉被抓了，你可千万别供出我来！”
　　“你放心吧！”

　　“恭喜你，我亲爱的朋友，你终于自由了。”。米安萨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吗？”
　　老玄看见他，翻了个白眼，“好了，你让我做的事情我已经做完了，叶正人也在这里了，以后不要再来烦我。”
　　米安萨笑着朝他抛了一个飞吻，“滚吧。”

　　叶正看见老玄离开，也不想多待，他在心中默念咒语，想要催动魔法离开。米安萨突然按住了他的肩膀，“喂喂喂，我冒了这么大的风险把你救出来，一句谢谢也不说就要走是不是太过分了？”

　　叶正冷漠地说了句，“谢谢。”

　　米安萨挤了挤眼睛，“你要是没有地方可以去，不如跟着我？”
　　“不用了。”，叶正往后退了一步，脱离米安萨的禁锢，“我们就此告别吧。”

　　“告别？哈哈哈哈，叶正你还是太天真了。”，米安萨打了个响指，“别忘了你可是跟艾瑞斯缔结了血契，无论你逃去哪里，他都可以感受到你的气息。”
　　叶正的心一凉，咒语也中断了。
　　米安萨的手探伤他的心口，“我可以帮你封印你的魔力，这样艾瑞斯就永远没办法找到你了。”

　　叶正看着米安萨的笑容，背脊泛起丝丝凉意，但他没有理由拒绝。

　　米安萨笑的愈加灿烂，尖锐的手指攥紧了叶正的胸口，低沉的咒语响起包围了两人。几分钟后，叶正满头大汗地瘫坐在地上，失去力量的感觉太糟糕了。
　　“你放心，过两天你又会活蹦乱跳的。可惜血契之力的副作用还要停留一段时间，慢慢就会好的。”，米安萨蹲下身，凝视着叶正，“怎么样，想跟着我吗？”

　　“不必。”，叶正控制着自己喘气的频率，“你只要带我离开都城就好。”
　　米安萨有些邪恶的笑了，“怪不得艾瑞斯会喜欢你，残忍无情的家伙。”

　　叶正的逃亡之路并不顺利，他总担心艾瑞斯会找到他，因此隐姓埋名，甚至在脑袋上安了一对假犄角，伪装成一个叫严亨利的原人。
　　他不敢在任何一个地方多做停留，也不敢和任何一个人交往过密。他在每一个城镇穿梭，寻找当地年迈的魔法师，希望能够得到回家的线索。

　　起初，那该死的血契之力依然困扰着叶正，每当深夜，就如同有亿万蚂蚁啃噬着他的身体一般。叶正握紧拳头，咬紧牙，早晨起床的时候，发现嘴唇都被咬破了。慢慢的如同米安萨所说的一样，血契的力量在消逝，但是偶尔对艾瑞斯的想念，反而更让叶正觉得不安。

　　整整三年，叶正依旧没有找到回去的线索，也没有被艾瑞斯找到。因此他一直紧绷着的心才放松了下来。或许当初艾瑞斯只是太过孤独想找个人陪伴，他身为魔域之主，又怎么会一直把他这种普通人记挂在心里呢。

　　一次偶然，叶正随着一个商队回到了他刚到这个世界时居住过的死亡小镇。这么久过去，叶正觉得自己从内到外都换了个样子，可这个小镇却还一如从前。

　　叶正拉低帽檐，走进小酒馆。

　　老板娘依旧风情地倚在柜台，见叶正进来，挥了挥手里的扇子，挡住了他的去路，“生人？”
　　叶正可以压低了嗓子，“路过，喝杯酒。”
　　忒弥莎笑着往叶正身上靠，“你个死鬼，这么久想到回来看我。”

　　叶正惊讶忒弥莎竟然认出了他，也不遮掩，将帽檐微微往上一推，“只是恰巧路过而已。”
　　“啧！”，忒弥莎推了他一把，“半句好听的也不肯说！”

　　忒弥莎眼睛往叶正身后望了一眼，“阿瑞那个死小鬼呢？四年多了，应该长大了不少吧。”
　　叶正沉默了一下，岔开话题，“给我来杯水吧。”
　　“人变了不少，可还是一样的穷酸。”，忒弥莎白了他一眼，“老友重逢，还是喝酒吧。放心，我请！”

　　叶正原本没想在这里多待。但是死亡小镇的人听说他回来了，纷纷找来与他叙旧。忒弥莎也慷慨的把之前的房间腾出来让叶正居住。一直孤独行走的叶正感受到了久违的归属感。身心俱疲的他怀着一丝侥幸就这么住了下来。

　　叶正在小镇住了两个月，还找了份木匠的工作。他甚至觉得搞不好自己就这样活到死了。

　　忒弥莎委托他在小镇旁边的空地建一座更大的酒馆。这个是个大工程，叶正跟着十几个人的工程队一直埋头苦干。
　　中午，烈日当头，叶正躲在阴影下喝水吃午饭，要是他的魔法还在，建起一座楼不过是瞬息之间的事情。

　　木匠头利达挤到叶正的旁边，瞟了眼他的饭盒，“吼哦~老板娘对你挺好的啊，每天给你准备这么好的饭菜。”
　　“别胡说。”，叶正以前对忒弥莎就没什么感觉，现在更不可能了。
　　“你小子少得了便宜还卖乖啊！不知道多少人羡慕你呢。忒弥莎那脸蛋，那身材，啧啧啧。”

　　叶正看着利达一脸垂涎的样子，推了一下他的脑袋，“我警告你别胡思乱想。”
　　“你看看你！”，利达满眼嫌弃，“还说你俩没一腿呢。”

　　叶正懒得再解释，抬头，看见远处有一个小黑点越跑越近。

　　等黑点近了，叶正认出来是利达的小儿子利辛。
　　利辛一脸惊慌失措，脸上还悬挂着未干的泪珠，“爸爸，爸爸，快跑，快跑！”

　　利达站起来，跑上前去抱住了他儿子，“出什么事了？”
　　“爸爸，村子里来了一个怪人。他，他说他要找，找……”，利辛瞟了眼叶正，一股异样的感觉瞬间漫上了叶正的心头。
　　“他要找叶叔叔。”

　　果然……

　　利达回头不解地看了眼叶正，叶正抛下一句，“待在这里，不要回去！”，拔腿往小镇跑。他不知道如果见不到他，艾瑞斯会做些什么，但他不能连累他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