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夫君冷且宠》柳绪琬

9、009

　　接下来半个月，还是老样子，平平淡淡的。

　　陆零榆坐在屋里做绣活，想赚点银钱补贴家用。

　　其间听闻父亲的病情好很多了，继续用药，太医保证可以药到命除。她找时间回家探望了一番，见父亲果真面色红润，也就愈发放心。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至于宋庭枭，自那天以后，他始终没有踏足过翠竹居。

　　她本想跟他谈一谈和离的事情，但他不过来，她刻意去前面找他也不好，就没去了。这个事终归是有机会说的，也不急于一时。

　　她的翠竹居非常冷清，空空荡荡的，春喜都看不下去，她却一点也不在意。

　　也许过不了多久，等风声过去，她就能跟宋庭枭和离，回到家里侍奉父母，再也不来这个鬼地方，所以又有什么好在意的呢？

　　而顾小蝶这边，见陆零榆这么久也没动静，自然是不好过的，“我就知道那个女人嘴里没一句实话，说了会跟我表哥提和离，却半点动静也没有！”

　　给她送茶的婢女道：“表小姐，也不是奴婢多嘴。说真的，宋学士这么好的身份样貌，前途不可限量，一个出身卑微的女人赖上了哪里会放手？”

　　顾小蝶想想也是。

　　陆零榆一个秀才之女，不知走了什么运嫁给她表哥这么好的男人，哪里会轻易放手？

　　她居住在翠竹居，那个地方，宋庭枭吩咐过，不准任何人靠近去打扰她的安宁。

　　虽然表哥自己也不去看她，但陆零榆名义上还是他的妻子，这一点顾小蝶无法忍受。

　　怎么办？该怎么办？

　　*

　　阳光朗朗，陆零榆吃完午饭后，在院子里闲坐。

　　没一会儿就听春喜说，芸芸过来了，站在门口说想跟她一起玩。

　　陆零榆愣了一下，又不由想起上一回芸芸露着委屈的小眼神看着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虽然这小女孩不是她生的，但看上去那么标志可爱，她要过来，她做不到真心喜欢，却也不会讨厌就是了。

　　陆零榆对旁的人比较戒备，尤其是顾小蝶这种不喜欢她，并且看似心机深沉的。

　　至于芸芸，她是相对放心的。毕竟只是一个三四岁的孩子，上一次见了也是很乖巧懂事的，这样的孩子会有什么坏心眼？

　　正好闲着没事做，陆零榆就站起身，去看一看外面的芸芸。

　　此刻，芸芸就站在翠竹居的门外，几个嬷嬷跟着她，她朝里面望了望，眼珠子骨碌碌地滚来滚去，似乎是很想进来。

　　陆零榆走过去，又想到自己这里比较荒芜，连花都没有几朵，就与芸芸道：“我这里没有什么好玩的，要不要让嬷嬷带你去别处？”

　　芸芸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陆零榆，好一会儿的时间，也不知都想了什么，最后硬是想要进来，又很不高兴地抬头瞪一旁的侍卫。

　　陆零榆便明白她的意思了，不再多言，牵着芸芸的小手进去了。

　　两个人绕着屋前屋后走了一圈，她问了些话，芸芸却没有回答她，只用戒备的眼神看着她。

　　陆零榆没有注意到，一直笑着摸她的小手，小娃娃的手肉乎乎的，非常舒服。

　　“你看看，我都说了，我这里没什么好玩的吧！你还不信……”

　　芸芸眨巴眨巴眼睛，突然看向了另一边。

　　在陆零榆尚未回过神来之际，芸芸突然挣脱了她的手，向池塘那个方向跑去。

　　陆零榆心中一怔，赶紧过去拉她，怕出了什么意外。

　　那个池塘比较远，她住了那么久，也几乎没有走过，还不知深浅呢！当然不管深浅，一个那么小的小孩子过去了肯定危险的。

　　未料一个不慎，陆零榆整个人都被石头绊倒了，摔得生疼。

　　她顿时心生不妙，抬起头就见了芸芸跑得比兔子还快，没等陆零榆爬起来冲过去揪住她的衣裳，她整个人已经滑下去了，在水中扑腾扑腾起来。

　　陆零榆赶忙去抓她，却没抓着，她心中大骇，惊慌失措地喊道：“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

　　她坐在池塘边上，死死抓着一块石头，指甲都嵌入里面去了，手臂更是颤抖个不停。她不会游泳，若是会的话，肯定会立马跳下去，这孩子还那么小，千万不要出事才好啊！

　　很快就有人赶过来了，跳下水去，把芸芸捞上来。

　　芸芸一直在吐着水，不知是死是活，四周的人赶忙将她送回前边的院子去，也有的跑去叫大夫。

　　陆零榆还留在原地，傻愣愣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头脑更是一片空白。

　　在院子里坐了好一会儿后，陆零榆看见春喜急急忙忙跑过来，说道：“夫人，夫人，老爷让您过去！”

　　陆零榆觉得一瞬间，恍若全身都被掏空了，很快问道：“芸芸……是不是……怎么了？醒了没？”

　　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春喜紧皱着眉头，也觉得分外不安的，道：“听说是醒了，可是……可是……哎呀！我也说不清楚，总之老爷让你现在就过去……”

　　陆零榆沉吟片刻，下意识捏紧了掌心，心上浮起很不好的预感，“宋学士呢？”

　　这个家的人都不喜欢她，宋庭枭也不见得会帮她，但他毕竟是亏欠她的人，他这种有良心的应该会帮她说几句话。

　　这一刻，她好希望他就在身边。

　　春喜着急道：“出了这样大的事情，已经有人去通知他了，他或许很快就会回来。夫人还是先去前面吧!老爷等着呢！”

　　在春喜的催促下，陆零榆没个法子，只能往前走。

　　她故意走得慢一些，就是希望宋庭枭能及时回来。

　　他的女儿在她这里出了事，他不见得就会帮她。但她还是抱着点希望，希望他能救救她。

　　过去了以后，那边站着许多人，气氛沉重，简直落发可闻。

　　宋老爷、宋夫人、顾小蝶都在，个个面色深沉。

　　芸芸已经醒了，坐在一旁的软榻上，扁着小嘴不说话。

　　宋庭枭却是不在。

　　宋老爷自陆零榆进来后，就盯着她看，面色无比深沉，片刻后才沉重问道：“你说吧！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害芸芸？”

　　陆零榆心中一怔，陡然间觉得遍体生寒，“我……”

　　宋老爷眸中含怒，面色铁青道：“你明知道，我们庭枭就一个女儿，看得比眼珠子还重！你有什么不能冲着我们来？偏要对一个孩子下此毒手？你知不知道芸芸的身子比一般孩子都差，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如今落水受寒，必会落下很严重的病根，今天……还差一点就挽救不回来了？”

　　他的声音非常沉重，每一个字都咬出了凌厉骇人的味道，目光更是如老虎一般犀利，恨不得将陆零榆碎尸万段了。

　　陆零榆握紧了拳头，又深吸了一口气，道：“敢问宋老爷，是谁与你说，是我对芸芸下毒手的？您亲眼瞧见了吗？好端端的，凭什么往我身上泼脏水？”

　　宋老爷郑重道：“死到临头你还不肯承认？芸芸亲口所说。那么小的孩子，又与你无冤无仇，怎么可能撒谎诬陷你？”

　　陆零榆猛地瞪大眼睛，觉得不可置信，又看了芸芸一眼。

　　小小的孩子，正坐在那儿，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她。

　　陆零榆这就不明白了，她明明是自己跑到湖那边去的，怎么反过来说是她将她推下去的？

　　那么小的孩子，不应该有那么深沉的心计。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有人对小孩子说了什么，利用小孩子来对付她。

　　陆零榆瞥了一旁的顾小蝶一眼，纯粹觉得她的嫌疑最大，因为老人家肯定不会拿孙女的性命开玩笑，而顾小蝶是无所谓的，毕竟芸芸只是一个外室生的女儿。

　　果然，顾小蝶的唇畔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见她看过来的时候，立马收敛起来。

　　就是不知道她怎么骗得了那么小的孩子……

　　宋老爷愤怒道：“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陆零榆想了想，紧张道：“不是我干的，我没有做过这种事，我……我……”

　　她应该说什么？说这一切可能是顾小蝶干的？

　　不，没有人会相信的。

　　顾小蝶在府上居住了那么多年，又是宋老爷的外甥女，宋老爷对她肯定有很深厚的感情。

　　只有她——彻头彻尾的外人，整个宋家都觉得不该出现的女人，宋老爷容不下她，也必然不会信她的话。

　　片刻钟的时间，宋庭枭突然进来了，他看也不看旁人，直接赶到芸芸身旁去。

　　芸芸突然哭了出来，大抵是觉得太害怕了，宋庭枭就抱起她，让孩子抵在他肩头。

　　芸芸这一哭，令宋老爷更加心痛，想起芸芸所受的苦，想起大夫说芸芸本就身子不好，此次落水会加重病情，怕是连一年都活不过去了，他不分青红皂白就火速走过来，抬起手冲着陆零榆狠狠打了一巴掌。

　　啪的一声！

　　清脆可闻。

　　陆零榆呆愣在那里，好一会儿也没有回过神来。

　　居然有人打她……

　　从小到大，连爹娘都没有打过她，她什么都没有做错，旁的人有什么资格打她？

　　一刹那，陆零榆红了眼眶，转过头死死盯着宋老爷的眼睛。

　　宋老爷紧皱眉头，因为生气而面红耳赤道：“不必再解释了！陆零榆，我们宋家容不下你这等蛇蝎心肠的女人，立刻给我滚！滚得远远的，永远都不要出现在我们宋家人的面前！给我滚！”

　　陆零榆傻愣在那里，又冷冷扯了扯唇角，转身就要跑走。

　　宋家的每一个人，她这辈子都不想见到。

　　他们给她带来的伤害太大了……

　　宋庭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放下芸芸了，在陆零榆快要跑出门槛之际，突然上来堵在陆零榆面前。

　　陆零榆一怔，赶忙从另一个方向离开。

　　未料宋庭枭却紧紧攥住了她的胳膊，不让她就此挣脱。

　　他捏得好重好重，陆零榆觉得疼死了。

　　宋老爷看不下去，面色铁青，大声斥责道：“庭枭，放开她！让她走！我们宋家容不下这样狠毒的女人。她呆在这里不过几个月，就差一点害死了芸芸，再这样下去，你是不想要你女儿的命了吗？你想闹得宅院不宁吗？”

　　陆零榆实在忍受不下去了，推开宋庭枭的手就跑出去。

　　宋庭枭赶忙去追。

　　“庭枭，你给我站住！”宋老爷见儿子还想追去，怒目圆睁，简直火冒三丈。

　　而宋庭枭却只是停了一下，转过头瞥了父亲一眼，紧皱眉头，声色严厉道：“事情究竟如何，都还没有弄清楚，父亲不分青红皂白一巴掌打下去，不觉得太过分了吗？零榆为我所累，本就是我先对不住她，我们宋家历来家风淳厚，岂有如此欺负良善的道理？”

　　言罢，他不再说别的，匆匆朝外赶去。

　　宋老爷愣在那里，觉得心中来气，差一点把牙齿都咬碎了。

　　陆零榆一路跑回翠竹居，想去收拾衣裳，拿点盘缠，然后就立刻回家，再也不来这个鬼地方，说什么也不会回来了。

　　宋庭枭追来了，在后面喊道：“陆零榆，站住！”

　　陆零榆却没听，依旧飞快奔跑。

　　她跑得没有他快，很快就被他揪住了。

　　陆零榆觉得非常愤怒，试图挣脱，宋庭枭却紧紧抓着，不肯松开。

　　“你干什么？你快放开！你们宋家没一个好东西！”陆零榆挣脱不过，就用脚去踢他，她也真的是恨死他了，毁掉了她的清白不说，还要带她来这种鬼地方受苦，“你放开！我讨厌死你们了，你们没一个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