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死而生》向前进

3、二

　　---我不相信我的记忆，我相信我的记录。

　　他救了你，身体灌满冰冷的河水，脸色冻得青紫。让你忽视了他的容貌，只在那张滴着冰水的脸上看到了一双眼睛，那眼睛很黑，没有半分光，如同你此时的内心。

　　少年的双臂搀扶着你无力的身体，此时，你们淋漓冰冷的身体靠的格外近，像是两个独自行走在广袤无边冰河世纪的人，要相依为命的汲取对方温暖才能活下去。

　　刚走了三五步，离得岸边远了，有些看不到河水了。冻的面部僵硬，表情麻木无神的你，却像是突然被惊醒，你迈步的姿势定格了一瞬，表情也有瞬间的微妙变化，像是被人摄魂，眼神空洞的像没有灵魂的木偶。

　　随即，你毫无预兆的挣脱了少年的搀扶，随着你大幅度的动作，披在你肩上的外衣也掉落在地。你不管不顾，发了疯似的跑向刚离开的河边，你想再度跳下去。刚到岸边，冰冷河水近在眼前，你马上就可以再度沉没在这儿，……那被你抛下的少年动作迅速，三步并作两步，在身后一把拽住你的胳膊，以一种强劲到你无法反抗的力量，将你一下拖离岸边。

　　你差点被他拖拽的摔倒在地，如果他当时松开你的手臂，你肯定会非常狼狈的趴在地上。他拽你那一下，似乎使出全身力气。

　　他抓住你胳手臂的手很用劲，全身极度冰冷的状态下，你能感到一丝疼。当你怀着悲愤、怨怒，抬眼瞪他时。那个少年，他看你的眼神，让你突然怔住。

　　那是一种有些崩溃的眼神，或许不止崩溃，还有愤怒、悲怆、怨恨、委屈……少年的眼神，五味杂陈。他用这样的眼神望着你，让你着实吃了一惊。

　　少年紧拽着你手臂，他闭上双眼，做了深呼吸，似乎要强迫自己冷静。冰冷的空气吸进肺里，变成白色的哈气从嘴里呼出来。你离得他近，哈气掠过你的脸和鼻尖，这让你感觉到刹那的温暖，你的眼神有瞬间的迷离，少年也在这一刻睁开了眼睛。

　　他已恢复平静，幽深的双眼古井无波。他望着如落汤鸡、还想如死狗的你，用了一种比暴风雨来临前还要阴沉的语气说：“河水很冷，我不想白救你。”

　　语毕，不顾你的意愿，硬生生拖拽着你手臂，远离河岸边。

　　你看他这副样子有些怕，他拽你手臂的力量是那样坚定，你分毫挣脱不了。一面被拖拽着，你一面回首望着离你越来越远的河水，你哭了。你崩溃大哭：“你放开我……我求你放开我……”

　　听到你的喊声，少年步伐一顿，回身望你。不过片刻，他神情未变，接着拖拽你，走向河岸旁的大路。那停了一辆黑色的车。于是你更害怕了，挣扎的也越发厉害，快至车门边，少年实在忍受不了你的反抗与哭闹，阴着一张脸转身，恶狠狠地朝你举起手臂，你被吓的愣住，涕泪横流的表情成为定格，你以为他要打你。实际上他只是一个单手刀劈在你颈侧，劈晕了你。

　　在你昏迷的时候，少年将湿淋淋的你拖上汽车后座，并把之前掉在地上的干净外衣重新捡回来，盖在了你身上。他脱掉上身正在滴水的衣服，只着一件背心，和湿淋淋的裤子坐在驾驶座发动汽车，打开内循环暖风。便驾驶车再次回了市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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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0年初春，疫情封道，整座城市陷入瘫痪。昔日车水马龙，如今陷入死寂。马路上任何一个路口的交通指示灯都是红灯。林寒闯了无数红灯出了市区，来到城外郊区，在这儿，他碰到了要寻死的你。

　　他为什么要闯红灯出市区到郊区？因为半个小时前，他从市医院取了化验单，得知自己罹患绝症。他的本意，也是来寻死，但当他碰到你，他就不再想死。

　　他救你，也是在自救。

　　所以当你还要执意寻死，他才会崩溃、愤怒，他的内心才会生出那么多复杂的情绪。

　　他带你回了他朋友周易的住所，小区非常安静，门口保安非常严格，外来人员不让入内。林寒心情差到极点。平时他不会过来，只有心情极度糟糕才会来避难。如今连唯一的避难所都进不去。

　　十几条街道的红灯，连闯两次，他不想回家，于是将车绕到后门，弃车，准备带着你翻墙进入小区。值得庆幸的是，这小区老旧，没有监控。这时的你已经醒了，你拒绝同行。车内的暖风让你舍不得离开，你也非常惧怕只穿湿背心赤膊站在车外硬生生拽你胳膊的少年。

　　“听着，我叫林寒，不想冻死在这，就跟我走。”他冷着一张苍白脸，阴沉的叙述，手上用力，你一个踉跄被拽出车外。

　　小区墙内传来一个男生的声音，在喊林寒的名字。林寒将你拖到墙边，让你爬上墙头跳下去。你无可奈何的遵循他的意愿，爬到墙头，看到墙内的男生，你怔了一下，不敢跳，那男生也愣了一下，随即催促，快跳，快跳。他怕防疫保安发现。

　　墙外的林寒也在催促，一个阴气沉沉的字，跳。你回身看了他的眼睛，那里没有一丝情绪，也没有一丝光，就像地狱。你呼出一口气，被逼迫的闭着眼睛跳了。墙内男生有温度的双手接住了你。你听到他倒抽一口凉气，念叨了一句“我靠！好凉。”

　　林寒爬到墙头，紧随其后，干脆利落的一跃而下。

　　周易见到林寒一副湿淋淋的落汤鸡模样，上半身还赤膊，大吃一惊，“哥们，你怎么搞成这样了？”随即，眼睛瞄了瞄你，“还有这个女的，怎么跟你在一块？”

　　……沉默。

　　林寒直接拽着你，大步流星朝小区内走，周易被晾在原地干瞪眼，无奈的叹口气，他耷拉着脑袋，只好认命跟上。脚步跟着，嘴巴没闲着，“林寒不是我说你，就你这个脾气也只有我忍得了。你一个电话我火速奔下楼，现在疫情严重，是特殊时期，让我那当医生的爸妈知道我收留你还不得骂死我……虽然咱们是哥们，为你挨骂也值了，可你倒是给我个好脸哪……”

　　回答他的，只有脚步声。……周易被气得在身后无声翻了好几个白眼。

　　你被拽着，木木的听着身后男生充满怨念的碎碎念。进了小区单元门，开始爬楼，到第三层楼你已经迈不动步伐，林寒走的太快，根本不顾及你。身后男生发现你走路的姿势不太对，“哎林寒，你带回来的女生腿脚不太利索，你慢点。”

　　林寒没听，脚步丝毫不缓，只回身用冷冰冰的神情望了你一眼。只这一眼，便激出了你藏在心底的火气。到底凭什么？你无缘无故被这个多管闲事的少年救下，又被他强迫性的打昏拖拽到这陌生的地方，现在他还用冷冰冰的眼神嘲讽你。到底凭什么？

　　“你放开我！”你使劲挣脱他拽你的手臂，又开始反抗。

　　你此话一出，身后的脚步声顿时消减，周易有些愣住。他清晰的听到你说话的声音与常人不同。当林寒怕你在楼道吵闹引出麻烦，阴着一张脸拽你到身侧，再一个单手刀劈在你颈侧。将你和他的行走方式直接由拽变成抱。周易震惊的脱口而出，“我靠！林寒你这是绑架啊？！”

　　……回答他的是林寒踩踏楼道台阶、疾行匆匆的脚步声。

　　兄弟！装x装过分了啊……！周易咬着后牙槽，慌张又无奈的上前追。

　　你是昏迷着到达了周易住在顶楼的家。醒来的时候在浴室，你席地而坐，后背靠在镶满瓷砖的墙壁。林寒已经换了身干净的衣裳，白色短袖，黑色运动裤。目测，有些不合身。他拿了两件干爽的男生衣服，要你换下还粘在身上的湿衣服。

　　你愣了一瞬，用抗拒的眼神盯着他。

　　林寒任你盯着他，在你的视线里，他极缓慢地朝你拉近距离。直到你受不了的往后退，想躲避。他一把揪住你衣领，望着你惧怕的双眼，很是刻意的对你冷笑，“你以为我会对你做什么？”

　　此时的你，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无法回答他的任何话，只能呆呆地望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你本以为他的眼睛里没有光，可此时离得极近，你竟然看到了一抹极其明亮的微光。就像彤云密布的天空尽头，唯有撕裂了天穹才能透出的一抹光。

　　你看着这抹光，看着了迷。林寒倏然松开你的衣领，远离你。以居高临下的态度，极具威胁的语气，“快点换！你要不想换我不介意帮你！”

　　你回过神，听着这令人不舒服的声音，望着他甩门而去的背影，又低头望望身上能拧出水的衣服，只能顺从。你没有脱下身上的湿内衣，直接换上他拿来的衣服。

　　浴室温暖潮湿，你换完衣服，用目光在四周转了一圈，发觉一切都是物质和资本堆砌起来的。你站在这，好似一个偷渡者。

　　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