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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 ...

  •   黑色轿车驶入庄园,车道两旁是盛开的蔷薇花圃。停在前庭后,庄园的主人巴特老爷从车上下来。
      年轻有为的巴特老爷整理了身上整洁的西装,神情温和地望向在前庭等候多时的妻女。
      夫人和小姐热情地迎上,巴特低身抱起了自己不过四岁的女儿,怀念地掂量掂量她,询问他不在的几日过得如何。
      巴特小姐用自己软糯的嗓音回答着爸爸的问题,巴特老爷听完颔首,视线却落在前庭内修剪花圃的园丁芙蕾雅身上。
      芙蕾雅两手抄着修枝剪,刻意无视那种黏腻的视线。她用力剪去不合规范的过长枝丫,挑选出即将盛开的白色蔷薇放入篮子里,准备交给主宅的女佣。
      一家三口的欢笑声渐渐远去,芙蕾雅才松了口气,把枯枝当做巴特,奋力剪下。

      芙蕾雅收集了整整一篮的白蔷薇,刚转身准备去交差就见巴特老爷站在不远处,也不知道他站在那里观察了多久。她攥紧花篮的提手,怯生生地往花圃靠。
      “……老爷。”
      “芙蕾雅。”巴特笑容暧昧地走近,拿过她手里的篮子往地上一扔,就将其拉入自己的怀里。
      “不行……夫人跟小姐都在。”
      “她已经跟爱莎午睡了,没人会发现的。”
      “……”
      芙蕾雅强忍着恶心感回应他,险些没站稳地往花圃扑去,脱去手套的手紧紧攥住蔷薇的枝干。伴随着贪婪的掠夺,她收紧双手,任凭蔷薇刺刺入掌心。

      芙蕾雅是在巴特庄园长大的,在现在的巴特老爷还是少爷时她就受到过诸多“照顾”,没有在外生活经验的她,连反抗的底气都没有。
      入夜后芙蕾雅就只能自己打水,在佣人房将身体里肮脏的白色粘液抠出,清理干净后她就已经浑身发凉地倒在床上。就连被褥都是令人作呕的气味,她强忍住才没有吐出。
      早已习惯这类生活的她,只是冷漠地看着掌心深度不一的伤痕,心想必须包扎好,不然明天不好工作了。
      她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找出医疗箱仔细包扎起来,有一段没一段地哼着些她都不知道名字的钢琴曲。

      芙蕾雅刚包扎好,主宅那边就传来女人的惨叫声。她本以为是幻听,迟疑地坐在床沿仔细倾听。
      女人的惨叫后是更嘈杂的人声,甚至有枪声响起,她这才反应过来问题大了,极有可能是有盗贼闯进了庄园。
      她翻出使用顺手的修枝剪就出了佣人房,咬紧牙关就往主宅赶。
      虽然巴特庄园现在的老爷是个垃圾,但她跟其他佣人精心照料多年的庄园绝对不能出事。
      可在前往主宅的路途中,芙蕾雅的底气愈发不足。大理石的地面上遍布鲜血,她能叫出名字的佣人都倒在上面,有些甚至身首异处,惨不忍睹。

      “芙蕾…芙蕾雅……逃……”
      分不清是从哪具尸体传来的声音,芙蕾雅的脚步真就定住了,她颤抖着双腿,背脊发凉,浑身冒着虚汗。
      不为别的,就为从主宅大门走出的人。
      那个人戴着张丑陋的面具,头发一丝不苟地梳成大背头。高挑而偏瘦的身躯上穿着一套整齐的黑色燕尾服,但衣服已被血液浸透,连最里面的衬衫都被染红。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正拖着具女性的尸体,他发现她时步伐也跟着停顿。

      逃!
      必须逃!
      芙蕾雅强迫着自己保持冷静,现在就转身往庄园大门跑的话,她很快就会因为体力不支被捉住。还不如跑进她极为熟悉的主宅,在各个房间中绕他再往庄园跑。
      那个人将女尸扔下往她这边赶来的同时,芙蕾雅也往侧面跑,加上恐惧带来的肾上腺激素的攀升,她达到了自己从未有过速度,甚至在看到主宅一楼的窗户开着就立即撑起翻进去。她根本来不及看身后的人有没有追上来,就一路往楼上赶。她记得有几个衣帽间跟其他房间相连,就为了老爷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跟其他女人幽会。
      她拼命回忆那些有暗门的房间究竟在哪,耳边除了自身的喘息声就只剩心脏的跳动声。

      可人算不如天算,芙蕾雅在长廊上奔跑时被已经积成一小滩的血迹滑倒,连带着摔倒时下意识拽住长窗的窗帘,摔出了非常大的动静。
      现在根本不是难受倒下的时候,她艰难地坐起,但腿却使不上劲。
      正当她快陷入绝望时,她发现那摊血是从两具尸体身上流出的,其中一个便是这座庄园的主人。即便他只剩半个脑袋,粘稠的脑浆流了一地,化成灰她都不会认错,更别提他怀里正护着已经死去的爱莎小姐,她纯真的笑颜被哭泣的面容禁锢。
      恐惧被难以言喻的快意取代,逃难中的紧迫感一扫而空,芙蕾雅跪在巴特的尸体前放声大笑,“活该!活该!你他妈的就是活该!哈哈哈——!”

      芙蕾雅笑累后就趴在地上喘气,抬起头便看到那位带着死亡气息的“客人”,对方不急不缓似乎打定主意她逃不掉,两人就隔着巴特老爷对峙。
      她强忍着脚踝的疼痛站起,故作天真地问:“这位先生,巴特老爷是您杀的吗?”
      她理所当然得不到回应,她毫不畏惧地走近他,“在此为您献上最真挚的感谢。”
      仅仅的一步之遥,芙蕾雅迅速扯下放在背带裤后的修枝剪,没有丝毫犹豫地捅进他的小腹,在他错愕的空档转身逃跑。
      但对方仿佛没有痛觉也不吱声,腹上还插着修枝剪就快步逮住了根本跑不远的芙蕾雅,一把扯住她的短发就往墙上砸去,一次又一次,直至她失去意识。

      就此结束芙蕾雅乱七八糟的一生或许也是一种幸福,但生命要比她想象的坚强些,沉睡多年的运气也在这时复苏。
      芙蕾雅醒来时已经身处在个昏暗的陌生房间里,头部跟脚踝的疼痛在方才苏醒的眩晕中带给她真实感,她尝试着动了下,显然手脚都被捆住了。
      她奋力地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房间里陈设,但还是最先被沙发上的人吸引视线。
      那位在庄园里肆意虐杀的先生此时正躺在破旧双人沙发上小憩,燕尾服换成一套不知道原本颜色的旧西装,脸上依旧戴着那张丑陋的面具。

      昏暗的房间中,百叶窗只是将丝丝压抑的光线投入,光中的粉尘肆意地起舞,仿佛在嘲笑苟活至今的她。
      靠窗的方位放着一张小书桌,上面摆满了陈旧的书籍和药物,左边是沙发,右边是一架钢琴,而她就被放置在面对窗靠墙的地方。
      芙蕾雅舔舔自己干燥的嘴唇,鼻腔内充斥着血腥味,但总比米青液的味道好闻。她想试图起身,可全身疼得厉害,她只能像条毛毛虫一样在地上蠕动,结果挪了十分钟还没移动多少就大汗淋漓。
      她轻不可闻地喘息着,脑袋愈发地昏,大脑不停给她发送类似睡眠的指令,她甚至紧咬嘴唇让自己保持清醒,但最终还是晕了过去。

      芙蕾雅再一次醒来时,面前被放了个狗盆,里面放着冷掉的饭和分不出种类的肉。为了让她别噎着,还“体贴”地加了个小盆,里面盛满水。
      她现在要是有力气站起,绝对要踹那个人一脚。这两狗盆明显就不是新的,她就算是庄园里地位卑微的园丁,也绝对不会用别人用过的东西。
      这么想着,她就意识到那位先生并不在这间正方形的房间里,但仅仅是意识到,那人就回来了。他看都不看她一眼便慢悠悠坐到钢琴旁,十指流畅地在琴键上悦动,他弹奏的曲子她非常耳熟,夫人教爱莎小姐弹钢琴时有弹奏过。

      钢琴曲牵动起芙蕾雅在庄园中的记忆,她被两代家主“关照”过,忍气吞声中逐渐适应这样的生活。她觉得全世界就自己最倒霉委屈,她从没有对不起谁,也从没对谁付以真心。那些死掉的佣人有她讨厌的,有她喜欢的,但事到如今只是运气不好的死者。
      她躺在充满铁锈味和霉味的房间中,钢琴声悲凉。她没有恐惧,没有憎恨,就连最基本的求生欲都没有,心中一片寂静,她从记事起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她很享受这种迷之安详感。不用再去思考如何跟佣人们勾心斗角,更不用虚情假意地回应巴特老狗的猥亵。
      芙蕾雅的嘴唇一张一合,长久没发声的嗓音略显嘶哑,但仍旧跟随钢琴的节奏哼起小曲。
      戴着面具的先生,闻声回首,冷漠地撇了她一眼就继续演奏,直至曲终。

      先生站起身,高跟皮靴逐渐靠近,他拽起她的脑袋,另一边手硬掐她的下巴,迫使她不能合嘴。
      芙蕾雅虚弱地抵抗着,谁知对方抓了一把狗盆里的饭就往她嘴里塞,然后合上她的嘴强迫她咀嚼咽下。
      这个行为跟喂狗吃药如出一辙。
      “咳咳…你他妈王八蛋……”

      芙蕾雅才骂完对方就松手了,她的后脑勺结实地磕上地面,他站起身就给她腹部一脚,突然而来的疼痛冲击,让她险些将刚咽下的东西呕出。
      踹完这脚,先生并没有离开,而是重复刚才的喂食举动。
      不同与芙蕾雅温和的外表,她心里已经恶劣地将这位先生骂了个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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