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季峦竹》已闻君

9、第九章

　　说实话，季峦竹和我想象的有些不大一样。
　　她长得好看，个子也不矮，还很瘦，又有男孩子们喜欢的一头乌黑的长发，眼睛上方的刘海很日系，学习又好，唱歌也很甜，我不知道她有什么缺点，若非要说起来，那可能就是那张高冷的脸吧。
　　我本以为她是众星捧月，可事实却是孤星玫瑰，无人问津。
　　而我可能则是碰巧踏上那颗星球的路人，在我存在的这段时间里，本该为她浇水施肥，让她长大，可我在的时候，她却好似回到了幼童时期似的，变得有时候也无忧无虑。
　　未曾想后来，长大的却是我。
　　而且我这个人向来很甜的，和我其他朋友聊天的时候我会撩她们的那种。
　　可是我想了想，我好像都没有怎么撩过季峦竹，没和她讲过那些话，只是让她在我身边的时候感觉放松踏实而已。

　　季峦竹没有谈过恋爱，我一直觉得追她的人都络绎不绝，可是越是看起来完美的人，越是很孤独吧。
　　季峦竹在我眼里就是完美的，除了她真的太瘦了，我总调侃她，说哪天风太大都容易把她吹到天上去挂在电线杆子上，希望那里有信号，足以支撑她打给我，叫我去救她。
　　我会给她温暖，也给她欢笑，我希望她在我身边的时候是开心的，因为我知道，她不在我身边时候，都不那么开心。

　　季峦竹是老师们眼中的榜样，老师知道我们两个的关系亲近，所以有时候在班里夸她的时候，都会目光灼灼看着我，我被盯得都有些不自在了。她那个眼神就像季峦竹是我女朋友一样，还有前排同学都会朝后看着我，但是我一般都是偷笑。
　　她说季峦竹上课从来不睡觉，不管多困她都不会睡觉，后来我问她了，她从小就那样，上课的时候只是真的不困，而且她不熬夜的。
　　她说，学日语的字都好看我就笑了，我最常嘲笑季峦竹的就是她的字，但是季峦竹强词夺理说她日文写得好就好啦，我说我看不懂，我就看得懂你中文字丑。她就一直辩解她的字不丑，然而我充耳不闻。
　　但是她的名字确实是我怎么都写不好的字，我经常写一些东西，但是从来没有把她的名字写得好看过，后来我自己再怎么练习，也没能把“季峦竹”三个字写的好看过，就像我们的友情，怎么也不能完整些。其实我都不知道是只能称作友情吗，她有些依赖我，就像是鱼儿和水，我一会儿不在身边她就会找我。
　　有点像亲情，我们和自己的家人就是不见外且依赖的。

　　在每次我去洗澡的路上，都会从寝室门出去就给她打电话，然后洗澡的地方没有网，那一路我就和她聊着天，然后我到地方了，就和她说我到了，再挂断。
　　可是那天风有些大，我素来就是穿着拖鞋直接去的，不然还要带一双鞋太繁琐了。
　　我说，“现在都开始有点冷了呢。”
　　她说，“那你有没有多穿一点。”
　　我说，“等会洗完澡就热啦，没事的。”
　　嘱咐着我不要感冒了，就像我每天早晨嘱咐她早晨凉，要穿件薄外套一样。
　　我现在都没有再感受过比那段和季峦竹打着电话然后去洗澡路上还有乐趣的时刻了，黄昏清风，耳畔佳音，周遭的一切仿佛都与我无关只是我与她通话的背景音，那种令人舒心的时候，我之后很多年都没有再有过了。

　　结果第二天，我果真感冒了。
　　因为回去的路上天色已晚，而我穿着拖鞋的缘故吧，我着实是着凉了。

　　因为上午是听力课，下午的时间就很紧了，我就没有去吃饭。
　　季峦竹在楼下自动贩卖机给我买了罐八宝粥，我记得是紫薯的，还热热的。
　　电话里她略带责备却又担心的口吻冲我说，“你看，我昨天说什么来着？外面冷你就不要出去了，在班级吗，我买点粥送过去。”
　　我就乖乖在教室里等着她。
　　这是我班级的教室，也是我认识她的地方。
　　还记得，我唤了她一声，她回了头一下，寥寥几句的搭讪，我们的故事，就那么开始了。

　　晚上她会说，要我不要出去吹风了，然后着问我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水果，要买了送过来，我在屏幕这头笑着说没有。
　　其实季峦竹照顾起人来，还是要比平时更可爱些的。

　　我们一直走到了枫叶遍地的秋天，晚上的操场也逐渐安静下来，去的人越来越少了。
　　而后有一天我没有收到季峦竹一如既往的电话，甚至中午我都因此自己买了吃的回去教室吃。
　　之前也有这种状况，但是下午下课她一定会找我的，所以我中午也没怎么多想。
　　但是下午，所有人都翘首以盼相当于下课铃的季峦竹的来电，季峦竹却没有打来。
　　他们都问着我，“季峦竹咋没给你打电话？今天下课晚了好久。”
　　我摇摇头，说着不知为何。

　　下午的课都下了，季峦竹还是没有打给我，我有些着急了，走在路上就给她打了电话。
　　“在干嘛，今天一天都没个信儿。”
　　“我今天都没有去上课呢，生病了。”
　　可把我急死了，“生病了？！”
　　我知道她自小身体就不是很好，但是碰到她生病的情况我还是有些担心。
　　“嗯，下午陪我去医院吧。我知道我什么毛病，但是药得去医院开。”
　　“好，我把书放到宿舍去然后去接你。”
　　我逐渐加快了步子，渐渐由快步变成了小跑，我满心都是关切着季峦竹现在如何了，都已经到了要去医院的地步了，我甚是担心。
　　回到宿舍后，我揣了些钱，怕她没有现金。然后就只踹了钥匙匆忙出门了，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外面很冷。单单薄薄的我显的有些脑筋缺弦，可是我一刻也不能等了，季峦竹还在等我。

　　我敲敲门，台灯下我看着她坐在桌前，白色的毛衣，还有她让我心疼的样子。
　　我拿过她的外套给她穿上，而后和她一起打车去了医院，一路上我都问她怎么样了，我很担心她。
　　她说一会儿得抽血，我问她怕吗，她说不怕，就是有点疼。
　　她说的好似习以为常一样，让我更是心疼了些。她细细的胳膊，我的小手能掐住她两只手腕，要被针头扎进去抽血出来，想想我都心疼。
　　果然，到了抽血的时候，我看着她细细的胳膊，很好找的血管，抽出那一管子液体，她一声不吭，但是也没有看，而是看着我，冲我笑着，问我干吗表情那般严肃，我问她疼吗。她摇摇头，说着习惯。
　　她高中的时候就身体不是很好，有个很好的朋友很照顾她，所以她很看重那个朋友，我总是暗暗吃醋，每次她发朋友圈有和那个女孩子的截图时，我都不赞。我有时候也是默默孩子气的，但是我不讲。
　　等抽血结果的时候，我们坐在冰凉的座位上，那大门口的门被一开一关的风直往里面涌，她单薄的腿在抖，其实我整个人都冷得发抖，但是我还是要强装镇定，我不想让她再担心。
　　我干脆站在她身侧为她御风，可是她还是会觉得冷。
　　不知道为什么，若是我别的朋友，我必然就抱到怀里了，可是季峦竹我却没有。

　　借由上楼取抽血结果的时候，我把外套脱了下来，给她盖到腿上。又塞在她腿下，生怕她冷，我就上楼了。
　　其实楼上也很冷，且冷清，我的瑟瑟之声仿佛被放大在那只有我一人等待的窗口外，我清楚的听着我上下牙齿的奏鸣，可是我无法阻止。打字的手都有些颤抖了，我问着季峦竹，“还冷吗。”
　　她说好多了。我很欣慰，毕竟那衣服都是我的体温，还暖着，足够给她暖暖腿了。我一个人在二楼等待抽血结果出来，然后独自发着抖。那天我穿的卫衣，甚至连绒都没有，薄薄的让我饱受了医院的寒冷。还混杂着医院的气味，我从小身体就好，所以我很讨厌医院的味道，但是为了季峦竹，我忍了忍，我怕她在楼下孤单，所以我一直用手机和她说着话。
　　结果出来后我就下楼了，我看着她还是那样坐在那里，安安静静，恍如一幅画。长发垂着，低眉顺眼的样子，真想摸摸她的小脑袋，我也确实这么做了。
　　我伸出手在她的小脑袋上揉了揉，轻声说着，“走吧，我们去找医生，结果出来了。”
　　她把手机揣在兜里，把我的衣服折了折给我，而后站了起来，去了诊室。
　　是缺少什么的一个病，我忘记是什么了，就像是缺铁缺钙那样，缺什么了，但是具体我记不大清楚了。
　　开了点药，我看着季峦竹走出来后掏了掏兜里的钱，然后问着拿药窗口的工作人员可以微信吗，我知道她没带多少现金，于是我拿过单子，和她说着，“你坐在那边等我，我来拿药。”
　　她踌躇着，我推了推她，“过去等我。”
　　于是她才走过去，然后我问着价钱，把我仅存的生活费，都掏出来了，毕竟是临近月末了。
　　当时没有想接下来的一周该怎么过，只是想着季峦竹。
　　想着，任何时候都好，我都是季峦竹最坚实的依靠，我会陪着她，会照顾她，会温暖她，也成全着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