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月下谈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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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撒在湖面，如一片碎银，翩跹起舞。
湖面上波光闪烁，月色便朦胧在湖面的水气之上，夹杂着红菱的清香，沁人心脾。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月出皓兮，佼人懰兮。舒忧受兮，劳心慅兮。
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绍兮，劳心惨兮。①”
男子低沉悦耳的歌声在湖面回荡。
皓月当空，划一艘游船，携三两好友，再来上美酒一壶，便是最美不过了。
“噗啦……”
一捧水当头泼下，“噗”苏晋元吐掉嘴里的水，瞪着罪魁祸首：“白墨，我从来没想过，我二十几岁了，还会在湖里洗野澡。”
白墨不知道是被表哥一本正经的表情逗乐了，还是被平日里一丝不苟忽然下到水里狼狈不堪还能正经的唱着诗经逗乐了，反正是乐了。
“洗野澡有什么关系，咱们小时候不也常在我家后山潭里洗澡啊。再说了，天这么黑，咱们又都是男的。”
苏晋元撇撇嘴，“要洗野澡也是和美人啊，谁要和你这糙汉子一起。”
“哈哈哈。”白墨手掌击水，往苏晋元头上脸上泼去。
苏晋元无力还手，只得用手护住头脸，骂道：“幼稚不幼稚啊，二十几了还打水仗。”
白墨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开心，就是想玩闹一下，可能是太久没和表哥亲近了。
表哥虽然从小长在明月山庄，但稍微长大尤其是启蒙之后，大多数时间是跟着他父亲学习经商之道，只有各种节日，才会到庄上拜会小住。后来白墨开始有了自己的侠二代小圈子，再后来行走江湖，聚的机会更少。
即便是见着了，也要端着各种架子，哪像今天这样，赤条条的泡在湖里——洗野澡。
“呸，幼稚鬼。”苏晋元嘴上嫌弃着，一面挡着水，一面不着痕迹的朝白墨移动。
“啊——”白墨冷不丁被苏晋元捉住，一把按进了水里，胡乱的拍打着水面求饶：“啊，表哥我错了，表哥，表哥……”
二人一阵胡闹，玩累了，游上岸。
月光照在身上，像镀了一层银辉，朦朦胧胧，极不真实。
表弟和以前不一样了，到底哪里不一样，苏晋元说不清楚。
“说吧，你到底怎么了。”还是直接开口问，比较方便。
“我……”白墨迟疑了一下，很认真的看着表哥：“我今天才知道，资助一名孤儿，在书院念书，一年只要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可以做什么？一壶好酒，一碟小菜。还不够做一件衣裳，也不够租一条画舫夜游，更不够求得美人青眼。
可就是这么区区一两银子，掂在手里都没多少分量的一两银子，竟然可以改变一个孩子的命运。
而这个书院大多数的孩子，都是孤儿。
有的是大燕境内，父母逃荒，不知所踪；有的来自大渝，饥荒遍野，卖儿卖女；有些来自大兴和大凉，兵革互兴，流离失所。也有许多像秋儿这样，天降横祸，无家可归。
这些孩子可能流落街头，乞讨为生；也有可能被大户人家收留，签个卖身契，为奴为仆；甚至有可能被卖入勾栏，迎来送往……
而他们现在，可以穿着整齐的衣服，住在干净的屋子，每天有饭吃，不会被人打骂凌/辱，还能读书识字，学门手艺。
而改变他们的命运，只需要一两银子。
那么微不足道的一两银子。
白墨从来不知道，原来一个人的命运，可以轻贱到只用一两银子便可以改变。
那些人活的那么痛苦，那么卑微，却又那么努力。
“我现在不想像从前那样大手大脚的花钱了，我把钱省下来，资助孩子念书。”
说到孩子，苏晋元第一想到的就是这几天见到的那个古灵精怪的小向导：“秋儿？”
白墨神色复杂，点点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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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不用石头喊，白墨自觉的早早起床，在落菱湖畔迎着朝阳，苦练三十六路鱼龙剑法。
吃早饭的时候，白墨向石头提出了要资助秋儿念书的想法。
既然山下农庄也是小白的产业，负责月半农庄的石头，肯定知道如何资助这些孤儿。
石头莫名其妙：“资助秋儿？那小子有钱。”
“他一个父母双亡，又没有家产的孤儿，流落到异国，哪来的钱？”
石头笑道：“秋儿那机灵鬼，能说会道，嘴巴又甜，人又会来事，在城里给人当向导，攒的赏钱都够他置办家业，买几亩田地，修一座房子，娶一房媳妇生好几个娃了。”
“胡闹！小孩子家家的，不好好读书学本事，跑出去能赚几个钱！”白墨怒道，“以后不许秋儿去城里挣钱了，好好给我念书！”
端着一碗稀饭送馒头的秋儿白了他一眼，回了他一个字：“呸！”
看到此情此景，苏晋元忽然灵机一动，秋儿要赏银！既然肯收钱，就不怕撬不开他的嘴。
百草堂那位姑娘，他肯定是认识的。
想着，便朝秋儿勾勾手指：“小秋儿，咱们谈一笔生意。”
秋儿端着碗，不为所动。
苏晋元摸出几颗碎银子，约有二两。
秋儿还是不动。
苏晋元再加码。
依然不动。
再加。
不动。……
苏晋元继续再加，加了两个银锭子之后，秋儿终于转过身，磨磨蹭蹭的到了苏晋元跟前。
苏晋元把银锭子托在手上，“我就想知道百草堂那姑娘的消息。”
秋儿刚刚张嘴，字还没说出，“姓甚名谁、芳龄几何，家住何处，父母高堂可健在。”苏晋元明确的提出了问题，秋儿这机灵鬼，若是让他自己答，可能随便说说就拿银子走人了。
秋儿对答如流：“那姑娘姓白名薇，今年十一岁，住在苍山竹苑，无父无母，孤儿一名。”
孤儿！苏晋元心头一紧，莫名心疼。
二十两银子，就答这么四个问题，秋儿比较大方的买一送一，“江湖人称小先生，别名鬼见愁；每逢初一十五，会到城里的百草堂出诊。”嗯，回答的够详尽了，这二十两受之无愧。便伸手去取银子。
苏晋元轻易的躲开秋儿的手，道：“最后一个问题，白姑娘有什么爱好？或者，喜欢什么样的男子？”他知道，这种问题有些唐突，但是小孩子在一起玩耍，说起将来要嫁个什么样的夫君，或者自己心目中什么样的英雄，多是被大人当做玩闹，童言无忌。
秋儿认真的思索了片刻，似在喃喃自语：“她有什么爱好我真没发现。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大概就是解剖尸体和研究各种医术吧。
男子？在她眼中男子和女子有什么区别？若说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她大概更喜欢男尸吧……”
秋儿在说什么？什么尸体男尸的？苏晋元听得两眼一抹黑，一耳朵污秽。
一晃神便被秋儿抢走了手上的银子，跑的远远的，炫耀似的把银子插进腰带里。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月下谈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