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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三十一章 ...

  •   第三十一章

      沈灼没有出声。

      叶听霜的身体紧绷,宛若在等待一场极刑,沈灼的沉默是最大的利器,正在一刀刀的割着他的血肉。

      雨水顺着叶听霜的下颚滑落,让叶听霜宛若被浸泡水中。

      厚重的乌云被数万雨滴牵扯,像是要承受不住重量崩塌下来。
      大雨如织,密如瀑布,网住了整个天地,仿佛天地万物都在被侵吞。

      被这场大雨吞没的,自然也包括叶听霜。

      沈灼的呼吸赫然急促了起来,他现在在叶听霜的眼里是什么表情呢?

      为何叶听霜会心疼?
      为何叶听霜会担忧?

      说话……
      说话……
      沈灼满带恶意的想,随便说点什么,好让叶听霜也尝尝噬骨的苦。

      沈灼苍白的唇瓣轻启:“你……”

      然而下一刻,叶听霜却于大雨中跪下。
      他的膝盖弯在泥泞里,身上完全湿透。

      “我曾……误解殿下为叶家大案的罪魁祸首,差一点做出伤害殿下之事……却不知如何能补偿殿下。”

      这算什么?愧疚吗?
      沈灼语调很冷:“若是,你真的做了呢?”

      叶听霜声音沙哑:“那真是罪该万死,连弥补也不配了。”

      沈灼:“……”

      他低低的笑了起来,眉眼里都染上了痛感。

      夜雨太大了些,溅起地上的泥泞,衣摆都被弄脏。
      沈灼剧烈的呼吸起来,仿佛不这么用力,便会尝到无法摆脱的那种窒息的溺水感。

      他拔出随身携带的小刀,用尽全力将叶听霜拽起:“弥补?好!那我便要你的右手!”

      叶听霜一动不动,像是一个任人摆弄的木偶。

      沈灼将刀指在了他的肩胛,那是同他的伤一样的地方。
      哪怕登上皇位,陈年旧伤亦会发痒泛疼。

      刺下去。

      呼——
      呼——

      沈灼眼瞳赤红,呼吸粗重得不像话。

      叶听霜平静的说:“殿下不该这么抖,这里的骨头坚硬,极难贯穿。若要毁了我的右手,该用力一刺。”

      沈灼眼眶布满红血丝,低低喊道:“别以为我不敢!”

      沈灼用力刺了下去,刀尖便穿破了叶听霜的衣衫,刺破了他的皮肤,鲜血瞬间渗红了湿濡的外衣。

      叶听霜却笑了,像是鼓舞和表扬:“殿下做得很好。”

      沈灼所有的情绪都在此刻凝结成冰,冻得牙齿都在发颤,只得怔怔的看着他。

      他是真心想还。
      而不是刺激他。

      “为何不反抗?”
      “为何心甘情愿领罚?”

      这次换叶听霜沉默,只用一双乌黑的眼瞳紧盯着他。

      沈灼厉声道:“回答!”

      “因为……”
      叶听霜的声音快要融在大雨里,毫无任何起伏,“因为想留在殿下身边。”

      沈灼手中的刀刃不敢再进半寸。

      他说得这般轻,落在耳里却这般重。
      以话语做进攻,拳拳到肉。

      沈灼犹如一朵在水中颤抖的浮萍,终于抬头看向了他,一瞬便撞入了他复杂的情绪当中。
      那摊曾经的死水骤然荡漾,翻滚,沸腾。

      久久。

      从前脑内游荡的旧影,逐渐被眼前的少年代替。

      ‘我想恨你,我想更恨你,我必须要做到。’
      沈灼的呼吸停止了。

      这一刻,他同那时的叶听霜想法重合,悲痛、自厌,却又无法抑制的渴望和吸引。

      他明白了。
      他明白他死的那日,叶听霜为何会哭了。

      原来那两年的算计,被扯入局中的人是叶听霜,逼着自己去恨的人也是叶听霜。

      沈灼拔出了插在他肩胛的刀刃,失魂落魄的转过头。
      他背对着叶听霜,弯着身体,一步步走得格外缓慢。

      等了半天,叶听霜还未跟上来。

      沈灼脚步停顿,回眸道:“背我,我的脚冻僵了。”

      僵得宛若万年之石的叶听霜才站起身,他不顾右肩的疼痛,连忙来到沈灼身边。
      那模样,生怕沈灼反悔似的。

      叶听霜半蹲下身,静静等待着,不免嘴角微微扬起。

      仅仅只是这样的施舍,他便由衷感到愉悦了吗?
      沈灼只看了一眼,便爬到了他的身上。

      沈灼的身体仍未放松下来。
      他沉默着,紧绷着,瑟缩着。

      叶听霜却在笑,哪怕每走一步,都伴着伤口的疼。

      “我一定走稳健些。”
      “不让殿下受到颠簸。”

      傻子么?

      沈灼精疲力竭,紧绷的身体才缓慢放松下来,还偏要折腾他。

      他不想原谅,也不愿原谅,却不愿再深想下去了。

      那里面,一定更苦。

      —

      沈灼回到房内,又怕明日露馅,便将两人湿透的衣衫架在屏风上面,放在炭盆边儿烤干。

      等脱下外衣后,沈灼这才瞧见了他右肩血肉模糊的伤口。
      叶听霜分明知道自己在折腾他,还故意让伤口恶化。

      果真是个傻子!

      沈灼:“背的时候,怎么不顾及点儿伤口?”

      叶听霜:“殿下不是想要我的右手吗?”

      呵!
      现在倒是一板一眼,算计人的时候怎么不手下留情?

      沈灼喝了热茶,待身体暖和一些,便躺在了床上。

      他背过身去,懒得再施舍眼神给叶听霜。
      也许是睡意已经过了,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也不知过去多久,也许叶听霜都在榻上睡熟了,沈灼才低声说了一句:“自己处理伤口,明日还有要紧事处理,我可不想看到你可怜兮兮的样子。”

      沈灼没有听到回应,便以为叶听霜没听见,这才在迷糊中入睡。

      再次醒来,便已是中午,叶听霜也不知去了何处。
      沈灼不发话,王府上下自是无人敢来叫醒他。

      沈灼揉着太阳穴,脑子睡得有些发懵,好似许久都没有这样沉的一觉了。

      外面不知下了多久的雨,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
      绕廊的清风将雕花窗吹开,拍打时‘啪’的一声轻响,才让沈灼彻底清醒了。

      “来人。”

      进来的不光有服侍的奴役,还有昨日看到的胡人部曲雷文力。他如一座小山般伫在一旁,却又不发话,只是静静等待着沈灼梳洗完毕。

      沈灼:“等了多久?”

      雷文力瓮声瓮气道:“回殿下,卯时便过来了。”

      三个时辰……?
      沈灼回道:“你也算耐心。”

      雷文力:“六殿下说了,七殿下若未醒来,便不许打扰。哪怕是等到天黑,也要等。”

      沈灼恶劣的问:“若是等两天,等三天,或是等一个月呢?”

      雷文力认真的说:“那也要等。”

      沈灼:“……”

      死脑筋!
      沈元衡心思诡谲多变,怎的收了个这样的门客?

      沈灼惯会折磨人,慢悠悠的用完了早膳,又待在屋子里品了一会儿茶,看了一会儿书。

      哪怕这位心腹被七皇子故意为难,王府上下也无一人敢有半分置喙。
      只因在场所有人都清楚,无论这位七皇子如何过分,‘王府主人’都会含笑纵容。

      场面安静得可怕。

      大抵又过了一个时辰,沈灼伸了个懒腰,这才问雷文力:“说吧,何事?”

      雷文力:“六殿下有请。”

      沈灼:“走吧,也让六兄等得够久的了。”

      雷文力在前面带路,沿着廊庑一路向前,又绕过曲槛回廊,两人竟抵达了昨日的云楼处。

      沈灼这才将云楼四周看了个清楚——

      云楼前方,雨滴落入池塘,砸出一个又一个凹陷,无根的浮萍飘摇不定,被雨水冲得漫无目的。
      水面蒸腾起一层乳白水雾,将云楼缭绕得宛若仙宫。

      沈灼走进去时,才瞧见一楼的藏书全都被挪走,中间完全空了出来。

      四周焚香挂幔,好不风雅。

      奴仆们正为胡床上斜躺的沈倦递去烤好的羊肉,沈倦外襟散开,袒露一半,似乎才刚刚沐浴,微微的湿,显得病态苍白。

      晋人嫌弃胡人的东西难登大雅之堂,此等羌煮貊炙的景象,兴许也仅能在沈元衡的身旁瞧见。

      沈倦抬眼便看到了沈灼:“坐。”

      他摆了摆手,奴仆们便恭敬退下。

      炭火发出咔擦咔擦的燃烧声,沈倦撩起衣袖,递来几片貊炙后的肉片:“你倒是赶上了。”

      沈灼也不露怯,皮笑肉不笑道:“六兄好雅致啊。”

      沈倦:“建康城十年难见的一场大雨,自该好生享乐一场。清昭不会以为我是太子,连这种时候也要装坐一丝不苟的样子?”

      沈灼拿起碗筷,也不推脱:“多谢六兄。”

      嗤,‘断头饭’。

      也正是这场大雨,原本该不死不休的两人,也暂缓了尖锐。
      相安无事,大抵是最后一次。

      羊肉烤得入口即化,鲜嫩多汁,淡淡膻腥反倒增添了一抹风味。

      里面一个递,一个吃,对于沈倦而言倒是头一次。
      从前沈倦总看到太子这样做,年幼的沈灼分明对任何人都抱着戒备心,唯独不拒绝太子递来的东西。

      他那时居于冷宫,只是偶尔看到,却也艳羡不止。

      撕破脸皮前的最后一次,却阴差阳错实现了这个心愿。

      云楼外面伫立的门客薛唤诧异至极,薛唤冒雨前来,原是有要事禀告,这个距离并不能听到里面在说些什么,却能隐约窥见到一些画面。

      薛唤低声询问雷文力:“六殿下莫不是布下了鸿门宴?想逼迫七皇子?”

      雷文力:“没有。”

      薛唤一脸肯定的说:“那六殿下定是想做样子,假装拉拢七皇子,以此来刺激太子一党?”

      雷文力:“没有。”

      薛唤急了眼:“那六殿下是想以拳拳之心收服七皇子,好让七皇子真的倒戈?”

      雷文力:“没有。”

      薛唤:“那里面是在……?”

      雷文力认真的回答:“投喂。”

      薛唤一口气没提上来,狠狠的咳嗽了起来。
      他的面色涨红,结结巴巴的说:“六殿下没有半点别的心思,只是想喂弟弟?!”

      雷文力点点头:“正是。”

      薛唤:“……”
      他神色恍惚的扶额,趔趄一步差一点摔倒。

      今日真是撞邪了!

      云楼中的沈灼已吃了个半饱,瞥向了沈倦:“六兄唤我来,只是为了这个?”

      沈倦起身,在铜盆内净了手,背对着沈灼道:“现在不害怕了?不怕又再现中毒那晚之事?”

      沈灼拿竹筷的手一颤。

      若不是想探究沈倦到底藏了什么秘密,以叶家私苑之事,他当场便要和他翻脸!

      沈倦:“不想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若是当日太子端来的药,你不是只喝了一口,而是喝了两口,便足够刺激你体内的毒,让它变得更为凶烈。”

      沈灼:“……”

      沈元衡果真是沈元衡,竟在试探昨日的事了。
      若是被他知晓,昨夜听到了他和竺秋的交谈,怕是试探会成真。

      他会对他当场产生杀意。

      沈灼装得面色发白:“什么!?若我喝下了全部的药,那……”

      “那就表示,你不适合,你没有资格。”
      沈倦用锦帕擦干了手,又不愿说出究竟是谁让他没有资格,反倒调转话锋,“清昭不是一向信任太子吗?为何……那日只喝了一口?”

      说着,不等沈灼回答,他便自顾自的答道,“是不是也对太子生出戒心了?”

      铜盆的水中倒映着沈倦的模样,水纹摇摇荡荡,将里面的人影也变得扭曲。

      屋内安静到死寂。

      外面还下着雨,雨撞瓦片的声音不绝于耳,所有凌乱的呼吸都融到了其中。

      沈灼撞上了他的眼,就仿佛他对太子哪怕有一丝憎恨,都会令沈倦万分开怀一般。
      可急需想知晓答案的并非是沈灼,反倒是咄咄相逼的沈倦。

      “若我回答六兄,那六兄是不是也应该回答我一个问题?”

      “问吧。”

      “母妃曾想要抚养你……”

      对峙之前,沈灼却咳嗽了起来。
      兴许是昨夜淋了雨,身体当真有些不舒服了。

      沈灼蜷伏在胡床上,身上穿着略大的素雅衣衫,或许是沈倦常穿的衣物,始终有股清苦的药味。

      还未喘息平复,一张脸便映入眼帘,沈倦游离的眼神终于落到了他的身上。

      “原来你查到了这里。”

      沈灼用手捂住了咳声,只露出拧着的眉眼。

      两人距离一近,那股清苦的药味便扑面而来。

      沈倦朝着他伸出了手,清瘦的手指来得缓慢,却压迫感十足。

      沈灼僵了身体,竟下意识躲开。

      沈倦的手僵在了半空,又缓慢收了回去,捏成了拳:“是查到这里了,还是记起什么了?”

      沈灼:“有什么不同?”

      沈倦:“……很不同。”至少于他而言。

      沈灼并未回答,总感觉沈倦很期待似的。
      自从路家告知了母妃的事情之后,他的确想起了越来越多的片段,却没有任何一段同沈倦相关。

      沈灼:“没有,查到的。”

      沈倦眼底的光肉眼可见的暗淡下去,又再度坐回了轮椅,恢复了那死气沉沉的样子。

      沈灼看着他,语气骤然危险起来:“六兄如此,岂不是把弱点暴露在旁人手中?”

      他同样在威胁和试探。

      沈倦笑道:“若是这个弱点被你拿捏,倒也无妨。”

      站在屋檐下的薛唤惊得胡须一跳,脖颈僵硬的转过头看向云楼里面。
      方才他和雷文力已然靠近了云楼,却没成想刚一靠近就听到了这般言论。

      “他……”
      “七殿下……”

      什么拿捏?什么弱点?
      完了!他也听到了!

      薛唤的声音有气无力,发出的皆是几句气音,俨然是被吓得连话都不会说了。
      可笑这位平日里伶牙俐齿的门客,竟还有失语之日。

      雷文力稀松平常的说:“不打紧,兄弟之间。”

      屁话!
      皇家哪有什么兄弟亲情!?

      依着六皇子的性子,断然是不会让拿捏他弱点的人活得舒坦!

      薛唤:“你是不是太过镇定自若了!?”

      雷文力不解道:“薛大人才是,为何如此急躁?”

      薛唤再度被噎得无话可说。
      他无语扶额,不由顺着雷文力的话讽刺道:“是、是、是,六皇子宠爱弟弟,哪怕软肋被弟弟发现,也断然不会在意,甚至还会一如往常继续宠爱着弟弟。”

      薛唤说完,连自己都觉得荒唐,不禁笑出了声。

      谁知雷文力一听,竟颇为认可的点头:“薛大人不愧为殿下第一幕僚,的确通透。”

      薛唤的笑声停了:“……”

      云楼之中,仍是毫无声响。

      沈灼面上浮现一丝凌乱,好不容易才找回理智。

      这大抵是真的,但那又如何呢?
      算计的是沈元衡,下狠手的也是沈元衡。

      今日之后,他们注定要不死不休。

      沈灼强忍着恶感继续发问:“为何六兄非要挑拨我和阿兄?你便那么憎恨阿兄吗?”

      沈倦的眼瞳是无光的幽谷:“你果真什么都不记得了。”

      或许清昭早已没了记忆,但他一日都不敢忘记。
      他乃卑微宫人所生,幼时的他在宫中十分艰难,从来都是祝昭仪庇护,才能勉强偷生。

      沈倦无法忘记见到沈灼的那一日——

      生母无声无息去世,他整整三日没吃东西,趁着掖庭宫人不备便跑了出去,想要冒险见一见父皇。

      因四肢无力,头晕眼花,他重重摔在了地上。
      可哪怕浑身疼痛,却不敢停。

      他要一直跑,跑出一个活路来。

      在后方宫人即将追来时,他躲藏着误入假山之中。
      察觉到身侧的动静,他猛地看了过去,原是假山中早有人在此。

      一个玉雪团子。

      ‘你也在和谁玩捉迷藏吗?’

      太漂亮了。
      那是他头一次接触到人世间的美好。

      连靠近的资格都没有。

      那时沈倦便在想,如果能让他沾染淤泥,一定更加漂亮。

      因连日的饥饿和紧张,他无法支撑的倒了下去,陷入昏迷之前,他听到团子慌里慌张的喊——
      ‘母妃,母妃,这里有人!’

      他被人救起,自此以后,总算能在宫中苟活。

      后来祝昭仪死时,他曾见过她一面,大致是拜托他照顾沈灼。

      他感到颤栗和兴奋。
      无论如何也触及不到的人,如今终于有了一丝机会。

      沈倦赶到长乾宫时,瞧见六岁的沈灼被太子抱在了怀里,满脸泪水的喊着阿兄。
      那场景宛如一盆泼来的冷水,将那股兴奋彻底扑灭。

      他做错了什么?太子出生便拥有那么多东西,为何还要同他争?

      没关系,没关系,太子也不可能永远都是太子。

      沈灼和太子的关系,成了扎在他心口的一根刺。
      只有彻彻底底的破坏,才能拽住这个弟弟。

      哪怕他后来破格执掌宫掖诏狱,哪怕他爬到了高处,面对这个弟弟的时候,沈倦都没有一丝一毫高位者的感受。

      他仍旧是当初那个被施舍的孩子。

      沈倦的表情狰狞了起来,像是在七月半涌向人间的孤魂,一步步靠近沈灼:“清昭,我有时真想毁了你。”

      咚咚。
      敲门声骤然响起。

      一早上都未曾露面的叶听霜,终于来到了云楼外面,打断了两人的对峙。

      “殿下,外面的雨停了,该离开王府了。”

      沈倦的双手都撑在胡床两边,完全箍住了沈灼的去路。
      哪怕听见了声音,他依旧没有挪开动作。

      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又起。

      薛唤急匆匆来到云楼门口,生怕起了什么冲突。
      然而当他看清时,才瞧见云楼的大门根本没有关上。

      哪里需要敲门!?

      敲给谁看,答案不言而喻。

      气氛凝结成冰,骤然紧张了起来。
      叶听霜面如寒霜,目光未曾挪动分毫:“六皇子是否应该放开我家殿下?”

      沈倦侧身看向门口:“这么快便回来了?看来那件事还不足以让你上心。”

      沈灼:“?”什么事?

      难怪醒来之后没见到叶听霜,原来是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将叶听霜引开了?
      沈灼当即意识到,必然是十分重要之事,才会让叶听霜隐隐失态。

      叶听霜眼瞳里幽暗无光,像是被密密匝匝的树叶遮掩的沼林:“奴分得清主人是谁,自然要时时刻刻陪在‘主人’的身边,以免‘主人’遇到危险。”

      沈倦淡笑:“叶大人还真是一条好狗。”

      叶听霜平静无澜的答道:“多谢六殿下赞赏,奴愧不敢当。”

      沈倦蹲下身,手指突然朝着沈灼而去,抚摸到了他的脚踝:“昨日脚崴,为何不让医工来瞧?是怕我会害你?”

      只一个触碰。
      云楼外的叶听霜终于无法忍耐,直接走到内室,竟不顾沈倦直接将胡床上的沈灼揽入怀中。

      叶听霜戒备的看向沈倦,好似连隔着布料的触碰都让他无法容忍。

      这个动作,几乎可以称得上‘抢’。

      气氛终于剑拔弩张到了极点。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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