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不朽》白骨卧

72、第七十二章 前世今生

　　屋子里只剩下百里屠苏、红玉二人。百里屠苏昂着下巴沉默不语看着她，红玉道：“屠苏，想必你也知道陵越为人，他这么做的原因大家都心知肚明，你就好好...呆在天墉城等他回来。”
　　“红玉姐...我……”
　　“先别說那么多，好好休息，若陵越回来知道你不好好照顾自己，他会很伤心。”
　　“嗯，谢谢红玉姐，我会照顾好自己，不会让师兄担心。”
　　红玉莞尔一笑轻轻点头，看着百里屠苏陷入了冥想，心想：果然，搬出陵越，屠苏绝对会听话...誒，也不知道陵越怎么样了...一定要回来。
　　“红玉姐？”
　　見红玉发愣发呆，百里屠苏情不自禁喊了一声。
　　红玉回过神来，强颜欢笑，一言不发地掉头离开。
　　百里屠苏黯然失色，长睫微垂，盯着腰间的一半鸾玉伴凤佩。手抚上自己那扁平的似搓衣板的小腹，痴想。
　　原来，这里有了一个新的生命……
　　他想起了之前误食了子灵果一事。又想，或许这都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
　　他能与陵越逆天复活，想来已经没有任何事能够令他惊讶。
　　想于此，百里屠苏的眼神渐渐柔和起来，唇角上扬，如火薄唇轻启。
　　“师兄...屠苏有了孩子了...是师兄的...师兄...我等你回来...”
　　亭外。
　　众人面色皆为凝重。尤其是风晴雪如坐针扎，焦虑不安，凝望着百里屠苏的厢房，柳眉紧锁。
　　这时，一只白如玉盘的指葱探入她手逢，紧紧地抓住。风晴雪抬起头來，印入眼帘的是芙蕖甜美微笑的面貌，顿时，一落千丈的心情慢慢散开。
　　芙蕖点了点她那紧皱的眉目，道：“好啦，晴雪，屠苏不会干傻事的。”
　　“嗯...希望苏苏安心在天墉城养胎...不要瞒着我们去陵越大哥就好，毕竟苏苏现在有孕在身。”
　　“放心，屠苏不会离开天墉城。”
　　红玉的声音突如其来。
　　几人不约而同转过身去，只见那人一身蓝白衣裳翩翩，不徐不疾走來。
　　风晴雪、芙蕖、方兰生三人异口同声道：“红玉姐。”
　　红玉轻轻‘嗯’了一声，走到他们几人面前。
　　红玉冲风晴雪道：“晴雪，一会儿你用靈蝶去探查陵越，尽量把陵越带回天墉城。”
　　“好，交給我吧红玉姐。”
　　风晴雪信誓旦旦，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十分自信。
　　红玉点了点下巴，微侧身，冲欧阳少恭道：“少恭，胎药的事情就交給你了，缺什么就告诉我，我会尽快帮你弄到。”
　　“这个你放心，目前要做的就是安好屠苏肚子里的胎儿，我刚才把了屠苏的脉象，情况有些不乐观，可能是因为屠苏情绪的缘故也带动了腹中胎儿。”
　　“那怎么办啊，少恭你一定要想办法，那可是我哥和屠苏的孩子...”
　　方兰生忐忑不安道。
　　欧阳少恭微微一笑，摸了摸自家媳妇的小脑袋瓜子，目光泛滥柔情，道：“傻瓜，你忘了，你夫君我可是大夫，屠苏肚子里的孩子很顽强，按道理來說，屠苏之前中了那毒性极强的毒，胎儿是不可能保住，可孩子却安然无恙呆在屠苏的肚子里。”
　　“诶？这么一說还真忘了啊，也是，那可是我哥和屠苏的孩子，一定不会有事，不过，少恭，未出生的孩子抵抗力真的很强吗？”
　　方兰生问。
　　“是啊，少恭，我也前所未闻，落影響的毒性那么厉害，屠苏腹中胎儿竟会安然无恙。”
　　红玉饶有兴趣道。
　　一旁的风晴雪、芙蕖纷纷望向温文尔雅的欧阳少恭。
　　如同欧阳少恭所言，落影響的毒性很猛烈，即使抵抗力再强也无非是个孩子，而且还是未出生，没有强大的真气保护是不可能存留得。
　　“落影響这种毒不会立马要命，它会慢慢地从体内开始侵蚀，抵抗力再怎么强也会被侵蚀，可屠苏的孩子似乎没有受其影响。”
　　“那少恭，你的意思是...”
　　“一定有外力护着腹中的孩子，不然不可能的。”
　　“是大师兄？”
　　“是陵越？”
　　红玉、芙蕖不约而同出声。
　　欧阳少恭默不应声，应是默认，一旁的方兰生插进來，道：“不可能吧，我哥都没说啊。”
　　“应该是忘了吧，那时候只有陵越在屠苏的身边，不可能是主人。”
　　红玉娓娓道来。
　　欧阳少恭站起来，摆了摆淡黄闲云广袖，道：“算了都过去了，屠苏腹中的孩子目前并无大碍。晴雪，芙蕖，你们负责照顾屠苏，不能让他有负面情绪，不然会影响孩子。”
　　“少恭放心，苏苏就交給我们來照顾，安胎药的事情就麻烦你了。”
　　“說什么麻烦，都是自己人，红玉带我去药阁看看，兰生你也來。”
　　“好。”
　　“走吧。”
　　于是乎，众人便愉快地决定了。
　　欧阳少恭、方兰生二人紧随红玉，一同前往药阁。
　　风晴雪站起来，十指灵巧一摆，一道璀璨闪光紧随指尖而过，之后便是数十个多彩斑斓的靈蝶出现。
　　“你们去蓬莱找陵越大哥，拜托了，一定要找到陵越大哥啊！”
　　话音刚落，那些靈蝶迅速飞离，望着那些渐飞渐远的多彩斑斓的靈蝶，风晴雪暗自祈祷。身旁的芙蕖牵着她的手，一言不发，待到那些靈蝶不见了踪影，二人这才回过身來。
　　“晴雪你放心，靈蝶一定会找到大师兄的。”
　　“嗯，芙蕖我们走吧，苏苏要是醒來应该会饿了，我们去厨房弄点吃的。”
　　“嗯，屠苏爱喝鸡肉丝粥，我们去弄些。”
　　“好。”
　　二人笑容可掬，牵着彼此的手，你一言我一语，深情相視。
　　‘嘭’
　　夺目流光一撞而散，散落大地，犹如陨落的星辰，璀璨至极。
　　幽幽蓝光挥之不去，伴随清风而舞，随波而荡。
　　忽然，空中突现两点，一蓝一绿，笔直坠落。
　　两影坠落到了地面，强大的余波一震，风烟四起，飞沙走石，浪花拍击。
　　‘噗...’
　　玉無心吐了一大口鲜血，倒地不起，身上的伤惨不忍睹。陵越也好不到哪里去，二人皆是重伤。
　　陵越咬牙切齿，勉强地站起来，伤痕累累，血痕清晰可见，依靠着失去了光泽的霄河剑，站直了身子。
　　即使伤痕累累，但那神圣不可侵犯的气势一如既往。
　　即使所有的棋子都失去，但是，皇位上的王，一如初见。
　　“呵...呵...呵咳咳咳陵越...呵呵呵哈哈哈。”
　　玉無心扬头朝天大笑，面目狰狞，目光炯炯有神看着陵越。
　　陵越似有些疲惫不堪，缓缓地阖眼。须臾，他睁开眼来，如释重任，坦然对视玉無心。
　　“我等了屠苏，三年，等了三年又三年，他始终没有回来，执剑长老之位一直空着...后来我收了一个弟子，他叫玉泱，和屠苏有些相似...”
　　陵越轻声细语，眼底慢慢溢出柔情，唇角微微勾勒，沉浸在前世回忆之中。
　　“玉泱曾问我，为何没有执剑长老，我只告诉他，他的执剑长老叫百里屠苏，可他还没有回家...我在等他。”
　　說到这，陵越内心不免有些难过，好比有一块石头，紧紧地堵住他胸口，很闷、很难受。
　　“后山的桃花又开了，屠苏还是没有回来，昆仑山脚下，我已点好了灯，等待他回来。”
　　一人点了灯，立足于无声夜中，目光痴痴地看着山脚下。
　　夜，过去了。三年之约，又过了。
　　他已点好了回家的灯，却唯独不见那归家人。
　　“后来，我白了头，辜负了师尊的栽培，我始终没有成仙...始终没能让玉泱见到他执剑长老振袖浮苍云，仗剑出白雪的风姿。”
　　这就是结局。
　　他们前世的结局。
　　正如百里屠苏所說，他因焚寂而遇到陵越，可也因焚寂失诺陵越。
　　手中执剑，仍需天意。
　　那一世，不能白头到老，这一世又怎会重蹈覆辙。
　　玉無心呆若木鸡看着喃喃自语的陵越。她不懂，她当然不懂，她怎会懂。
　　怎么会懂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执念竟是如此之深。怎么会懂那个人明明知道红衣少年不会回来，却自欺欺人等下去。怎么会懂一个人就算到死，心里、嘴里念唠着另一个人的心情，是不甘、是不悔，是爱。
　　这就是爱！
　　陵越对百里屠苏的爱！
　　却又是不甘，不甘见不到少年，不甘不能如愿带他踏遍万里山河，行侠仗义。
　　是不悔，不悔等他一生，不悔为他抛弃成仙的机会，不悔信他、护他、爱他。
　　最后，玉無心带着恨和不解，终于阖眼。
　　她永远永远永远都不会懂，陵越对百里屠苏的爱。
　　是啊，她怎会懂。
　　陵越刚踏出一步，耳畔传來震耳欲聋的海啸声，转身一看，排山倒海的巨浪滚滚而來。
　　在这巨啸面前，陵越不由显得无比渺小，微不足道。
　　霄河发出阵阵的哀鸣声。
　　陵越苦笑，原本以为结束了。
　　嘴角流露血液，然而那颜色不是鲜红，而是暗黒。那是同玉無心打斗之时，被玉無心控制的黒蛟攻击，身中黒蛟之毒。
　　陵越镇定自若地看着即将逼近的海啸，手中的霄河，哀鸣了。
　　剑身闪闪蓝光，眉心蓝莲爆出。
　　海啸一拥而上，覆盖了整个蓬莱。
　　“屠苏，我爱你……”
　　真的，很爱你……
　　“师兄！”
　　躺在床上休息的百里屠苏突然猛地坐起來，大喊一声，大惊失色，目光无神地看着前方。
　　百里屠苏捂着闷闷的胸口，心情一落千丈，极其难受。
　　“师兄...唔...”
　　突然小腹一阵阵疼痛，百里屠苏不由皱起剑眉，手无力地抚摸着肚子，渐渐的，疼痛慢慢消失了。可，他内心的不安愈来愈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