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不朽》白骨卧

60、第六十章 落崖

　　日上三竿。
　　“娘，你要回乌蒙灵谷？”
　　语气之中，尽是惊讶。
　　百里屠苏猝不及防望着母亲，眸色之中显然灌满了不舍。
　　“嗯，毕竟那里才是娘的归宿。”
　　韩休宁点了点头，目光恋恋不舍地凝视着百里屠苏，又拍了拍他的手掌心，语重心长道：“陵越是个好孩子，把你交给他娘很放心。”
　　“娘...”
　　“屠苏，陵越日后定是身为掌教，你可要多多辅导他，替他分担。”
　　百里屠苏如肩负重任，诚恳地点头，目光瞥向身旁的陵越，浅笑。
　　陵越点点下巴，正颜厉色道：“娘，我和屠苏送你。”
　　韩休宁会心一笑，继而点了点头，回过身，与紫胤对视，道：“紫胤真人，这段时间有劳了。”
　　紫胤微微颔首，与她寒暄了几句，转而目送着韩休宁离开，待到她的身影从他眸孔中消失，他这才转身离开。
　　陵越二人同韩休宁来到天墉城山脚下，韩休宁停下脚步，回过身來，开口：“就送到这吧。”
　　“娘...”
　　韩休宁笑容可掬，上前几步，牵起他们二人的手，再叠放在一起，二人不谋而合看向她。
　　“希望你们要一直这样走下去，彼此信任。”
　　“娘，你放心，我不会离开屠苏。”
　　陵越信誓旦旦，握着百里屠苏的手很紧、很紧。
　　一阵凉风迎來，有汗的味道。
　　陵越侧身，目视百里屠苏，薄唇轻启。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伴你，信你，护你，爱你。”
　　百里屠苏无言以对，无可否认，他内心很是澎湃。即便二人相处了这般久，可他依旧还是因陵越的话语而触动心弦。
　　见二人这般，韩休宁也就安心落意，冲二人挥手，便转身一步一步离开。
　　百里屠苏原地不动，目不斜视看着母亲那渐渐模糊的身影，眼底涟漪不舍，内心感触很是复杂。有感动、有不舍、有难过、有幸福，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陵越从后面揽住他腰肢，轻声道：“我在”
　　百里屠苏如释重任，靠在陵越怀里，呼出一口长气。
　　“师兄...”
　　“嗯？”
　　“我也会一直在你身边，陪你，助你，信你，爱你。”
　　陵越笑逐颜开，俯首在他脖子后一吻，痒痒的，却又很舒服。
　　‘嗖’
　　一树枝干叶飞起，紧接着是一道道逼人的真气横冲而來。
　　陵越从容不迫揽上他的腰，一转，二人的位置互换。蓝白长袖抬起，又一道蓝光奔腾而出，红光伴后。
　　两道惊人真气相缠相撞，所过之处，飞沙走石，一下子击毁來袭的真气。
　　‘嘭’
　　石破天惊。
　　一道道黑影被迫现身，来人正是唐旭。他身后是三排整齐的黑衣人，死气沉沉。
　　空气中还弥漫一股令人作恶的气味。
　　陵越皱着剑眉，眼底的柔情化为乌有，面无表情看着他们。
　　“乱刃之舞！”
　　一女声凭空响起，顿时，掀起阵阵如刃之风霍霍然砍來。
　　陵越一展长袖，霄河破出，一斩九天，剑气掀地翻云。魅姬从容不迫，手中折扇一开，身后的黑衣人迅速冲到他们二人面前，以己肉身抵挡。
　　‘嘭’
　　巨响如惊雷翻滚，震耳欲聋。
　　那些黑衣人一霎那被四分五裂，恶臭弥漫半空。
　　陵越二人望着地面上那些支零破碎的器官，顿时义愤填膺。那些四分五裂的器官已发臭，很明显，它们的主人已死有一段时间了。
　　“他们竟然利用死尸。”
　　陵越昂起下巴，星目激出道道寒光，满腔愤怒看着树上的二人。
　　魅姬挥动手中折扇，那些器官又立马组合形成人体，歪歪扭扭。这些尽收陵越二人眼中，心中不由产生厌恶。
　　“连死人都不放，丧尽天良。”
　　百里屠苏面如冰霜，手中焚寂不由捏紧。
　　“魅姬，走。”
　　唐旭一展双臂，踏云离去。魅姬将手中折扇一合，那些尸体也跟着离开。
　　“屠苏，追，一定不能任由他们！”
　　陵越御剑追去，百里屠苏随后。
　　须臾，一红一蓝破云追來。
　　唐旭轻撇一眼身后紧跟的二人，眼底闪过一丝狡猾。
　　‘嗖’
　　道道蓝刃、红影相缠化为滚滚洪流奔去。
　　排山倒海，气吞万里如虎。
　　魅姬冷下面目表情，折扇一开一合。行尸一个个跃起，组成肉盾。
　　顷刻，支离破碎。
　　折扇一开，支离破碎的器官再次组合，抵挡攻击，即使已经变得面目全非，破破碎碎。
　　来到某一山顶，唐旭这才停下。而那些尸体早已不堪入目。恶臭弥漫整座山峰，臭味熏天。
　　“魅姬，我们的目的是百里屠苏。”
　　“知道了。”
　　那二人窃窃私语，丝毫没有注意到面色已逐渐冰冷的陵越。
　　陵越二話不说，踏气奔來。霄河一出，剑气纵横，寒光三万里，呼啸而來。
　　唐旭阴下表情，手持长枪横冲而去。魅姬欲要舞扇之际，熊熊如火剑息奔腾冲來，魅姬大惊，灵猴一闪。
　　未落地，焚寂背面刺來，魅姬迅速结印，结界张开。百里屠苏一招空明幻虚剑印破开，魅姬冷冷一笑，手中折扇抬起，道道风刃正面砍來。
　　“狂风之刃！”
　　百里屠苏翻身上跃，手中焚寂灵活避开攻击，犹如红莲之火的煞气化为羽衣弹去攻击。百里屠苏反手一刺，魅姬操控行尸防御。百里屠苏怒喝一声，煞气震开尸体，余泼弹飞她。
　　‘嘭’
　　唐旭不敌陵越，被其击落撞山，口吐鲜血。
　　陵越立于九天之上，身后竟有真气凝聚而成的青翼，气势恢宏，如临八荒之神。英姿飒爽，气宇轩昂。
　　手中霄河，剑息鼓荡翻涌，如雷霆一般倾斜而出，玄色的气血如长龙般冲霄直入，映耀了整个青空，璀璨夺目。
　　有那么一刻，唐旭看呆了眼。
　　此时此刻的陵越，过分于耀眼，与他相比，简直天壤之别。
　　陵越脚踏玄冥步法，残影道道而留，霄河剑息化作一道巨大的蓝色旋风。
　　‘扑嗵’
　　陵越的动作突然猛地一下子停止住，眼瞳似乎被狠狠一震，紧接着，胸口传來一阵阵刺痛，好比被荊刺缠绕。
　　唐旭不解看着半空中的陵越，似乎他很痛苦。
　　“怎...怎么回事...”
　　陵越咬牙切齿，额头暴露几滴汗珠。手捂着胸口处，心脏猛地抽动，又似被荆棘捆捆缠住。
　　“啊...”
　　“师兄？”
　　‘噗’
　　魅姬趁百里屠苏不备，狠狠一掌击中他的心脏。顿时，百里屠苏被弹开数十里远。不顾身上的疼痛，百里屠苏一站起来欲要奔向陵越那边，不料，唐旭突如其来，从中作梗。百里屠苏忍痛举剑刺去，魅姬來助。
　　一招幻虚空明剑印，气吞万里如虎。
　　面对迎面而来的如火红刃，唐旭倒无惧无畏，一声大喝，手中长枪汇集全身真气，鼓荡翻涌，一刺，如惊雷一般倾斜而出。
　　长空突然响起震耳欲聋的巨声，如落雷。
　　陵越身后的青光霸翼消失，手中的霄河欲要支配他时，一奇特怪异的湛蓝玄封印纹忽然自陵越眉心射出，化为道道蓝链捆住霄河。一霎那，霄河黯然失色。
　　他人不注意的角落下，陵越眉心一朵青色怒莲印，消失了。
　　顷刻，陵越便从天而落，体内真气一瞬间消失。
　　“师兄！”
　　百里屠苏咬牙切齿，顾不得其他，撞上唐旭的长枪。
　　‘噗’
　　鲜血涌出，手中的焚寂刺來，唐旭大惊，忙抽出长枪，不料，却被百里屠苏死死抓住。
　　“喝”
　　“唐旭！”
　　焚寂刺中唐旭，偏离心脏几厘米。百里屠苏快速拔出长枪，飞奔过去，接住坠落的陵越。
　　“师兄！”
　　“屠苏...”
　　突然，魅姬从背后來袭，百里屠苏微怔，继而一手推开陵越，一转身，风刃撞上。
　　‘嘭’
　　“屠苏！”
　　陵越跌落地面，鲜血再次从口中涌出。再次抬起头时，百里屠苏竟从他眼皮底下跌落悬崖。
　　“屠苏！！！”
　　陵越悲愤怒吼，一个箭步赶到悬崖处，放眼望去，下面哪还有百里屠苏的身影。
　　“屠苏！！！”
　　陵越欲要跳下去之际，胸口又是一阵刺痛，眉心蓝莲忽然冒出，莲心激出道道蓝链缠住陵越。
　　片刻，待蓝光散去后，陵越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亲眼所见百里屠苏坠落悬崖，唐旭如释重任，松了一口气，心中那块大石如愿落下。唐旭上前几步，突然，胸口一阵闷痛。
　　“咳咳咳...”
　　“唐旭，你没事吧？”
　　唐旭再次吐出一口鲜血，魅姬大步流星走到他身旁，刚要扶着他时，却被他无情地推开了。魅姬内心一阵失落。
　　“呆会回去就告诉宗主，百里屠苏已坠崖身亡。”
　　魅姬沉吟片刻，视线又落在悬崖边上昏迷不醒的陵越，道：“那陵越呢？我们要带他回天域吗？”
　　“不！”
　　唐旭一口拒绝，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魅姬一头雾水看着他，有些茫然。唐旭头也不回就走到陵越那边，目光垂落陵越身上，陷入沉思。
　　须臾，唐旭弯下腰身，二话不说就把陵越扛了起来。
　　“你要把陵越带到哪里去？”
　　魅姬追上來，一脸疑惑。
　　唐旭目不斜视，慢条斯理道：“天墉城。”
　　“什么？”
　　魅姬大吃一惊，有点措手不及。
　　“为什么？”
　　“别忘了，我们最初的目的是百里屠苏，现在百里屠苏死了，我们的任务完成了。”
　　“但是，宗主她不是……”
　　“住口！”
　　唐旭冷喝一声，阻断魅姬的話。魅姬硬生生把要說出口的話給咽了回去。
　　“魅姬，陵越的事你无须提，只需禀报宗主百里屠苏已死一事。”
　　“……是……”
　　唐旭不再說些什么，扛着陵越踏气离开。
　　魅姬转过身来，看着他愈来愈模糊的背影，叹气，道：“唐旭，你这又是何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