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要休妻 第二部》果木林

4、雷霆一怒

　　皇后那一巴掌结结实实落在仁宗皇帝的脸上，修长的指甲划过其脖颈留下了两道扎眼的血痕。

　　这一巴掌打懵了所有人，皇后自己也被吓懵了。

　　一个寒颤过后，皇后瞬间反应过来噗通跪在地上给自己请罪“臣妾该死，皇上恕罪。”

　　此时，在场所有被这一幕被吓傻了的人也都醒悟了过来，包括尚美人在内，赶紧低下头呼啦啦跪了一地，具不敢吭声。

　　春华宫上下顿时安静的落针可闻，鸦雀无声。

　　只有仁宗皇帝还站在那里，单手捂着自己的半边脸和渗血的脖颈，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惊愕不已的质问道“皇后，你居然敢动手打朕？”

　　皇后已经被吓坏了，抖擞的身体匍伏在地，额头磕在地上砰砰响，一连磕了三个，仍咬紧牙关解释道“是臣妾莽撞，臣妾本来要教训尚美人，却失手打了皇上，臣妾有罪，请皇上责罚。”

　　皇后娘娘此时心里已经恨毒了尚美人，若不是这个贱人主动生事，她堂堂后宫之主，一国之后，怎么会犯下这种万死难辞其咎的天大错事？除了不断的磕头请罪，皇后感觉她此时此刻无论做什么，说什么都是徒劳。

　　这个错，太大了，几乎是把天给捅了个窟窿。

　　皇上会不会因此而废后，会不会迁怒自己的娘家？自己接下来又会面临什么样的命运？是赐她一条白绫，还是就此打入冷宫？这一切的未知都让皇后感到深深的惧意，通体发寒，心也跟着一步步跌入万丈a深渊。

　　“你，你......，你给朕等着，哼！”仁宗皇帝指着皇后的手都被气的直抖，盛怒之下不由拂袖而去。

　　只留下惊惧交加的皇后和其余人等，在这些人中，尚美人缓缓站起身来深吐出了一口浊气，然后眸光轻轻瞥向瘫跪在地上的皇后，好险，自己今日躲过这一劫，皇后却踢到了铁板，真是大快人心。

　　尽管心中怒火滔天，仁宗皇帝也没有在盛怒之下处置了皇后，一路上头顶冒烟儿的回到了自己的朝阳宫，进门就开始连摔带砸，大发脾气“滚，都给朕滚出去。”

　　近前伺候的宫女太监个个被吓的噤若寒蝉，匆匆忙忙都退到了殿门外，有机灵的已经接到示意，跑去寻太后娘娘前来灭火了。

　　仁宗皇帝一生顺风顺水，生下来就集先皇万千宠爱于一身，荣耀非凡，如今更是贵为帝王，这样的自己竟被一个女人给掌掴了，这让他以后还有何面目去面对天下苍生，面对满朝的文武大臣？

　　如若只是个普通妃子以下犯上，是杀是贬全凭心意，可偏偏那让他倍感耻辱的一耳光的是他的皇后给的。

　　二人本是少年夫妻，相伴近十年之久，日夜朝夕相处，即使往日温情历历在目，也难掩今日遭掌掴之愤恨。

　　可恶，可恶，可恶，简直大胆至极，以下犯上，罪不容恕

　　大殿角落里，多年贴身伺候仁宗皇帝的内侍公公阎文应正木头桩子似的躲在那里，偷瞄了仍处在盛怒之中的皇上一眼，又紧紧的攥了攥藏在手心里的小白玉瓷瓶药膏。

　　最后阎文应还是仗着胆儿站出来轻言劝道“皇上息怒，莫要气坏了龙体！”

　　“滚，你也给朕滚出去。”怒不可遏的仁宗皇帝又砸了一个玉花瓶在地上，仍不解气

　　阎文应抖了抖眉毛，尖声恳求道“皇上受了伤，请皇上允许奴婢给皇上擦了药再滚。”

　　说到伤，仁宗皇帝这才感觉到自己脖颈上火辣辣的疼痛似乎更疼了，用手一摸，疼的他嘶的一声。

　　皇后未免太过歹毒，竟然对朕下这么重的狠手？

　　“皇上小心，还是让奴婢给皇上搽药吧！”阎文应再次恳请道

　　真疼，仁宗皇帝这才默许了他的请求，随意坐了把椅子上，任由他给自己抹上膏药。

　　阎文应看到皇上脖颈上鲜红的两道指甲划痕一边抹药一边心疼道“皇上忍着点，奴婢一定轻轻的，皇后娘娘即便争风吃醋，也不该对皇上下这样的重手啊，皇上毕竟是一国之君，此举实在有损天威，令皇上龙颜无光。”

　　此番煽风点火的话居然很和时宜的说道仁宗皇帝的心里去了，莫名让仁宗皇帝觉得熨贴，纵观古今，谁见过哪个皇帝受过这种气？

　　“皇后娘娘如此行径，日后还怎么为六宫表率，真是枉费了皇上对皇后娘娘的一片情深厚意。”阎文应小心瞄瞄皇上，没生气就好，这种挑拨离间，落井下石的话，搁在平时是没人敢说的，可是想要皇上更加信重自己，必要的时候肯定要适时踩上别人几脚，哪怕那个人是皇后。

　　风险虽大，收获可期。

　　然而气头上的仁宗皇帝却是十分认同阎文应的这番话，自己对皇后可不是情深意重？连着两个月都宿在皇后宫里，连子嗣这么大的隐秘事都让她知道，还有什么比这更信重皇后的事吗？

　　可皇后呢，她是怎么待朕的？

　　朕不过是去了别的妃子那一趟，她就争风吃醋甚至不顾皇后的体统亲自动手打人，这样泼辣跋扈的女人怎堪为后？

　　对，废后，朕要废了皇后。

　　这个念头刚起，就听外面禀告，太后娘娘到了

　　于是，太后进来后，仁宗皇帝这个做儿子的仿佛找到了宣泄点，噗通就跪在了太后娘娘的脚边，抱住太后的腿就低声呜咽起来“母后。”

　　太后见状，挥挥手，屏退了所有人，包括阎文应在内都退到了殿外。

　　殿内的地上一片狼藉，太后见皇上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样子，也很是心疼，轻抚着儿子的肩头，侧目而视那两道血痕，揪的心口疼“哀家知道，皇儿受委屈了。”

　　“母后！”有了母亲的迎合，仁宗皇帝仰面看向亲娘，忍不住哭泣。

　　太后抹了把眼泪，拿出一瓶药膏亲自动手给儿子上药，一边安慰道“哀家已经下了懿旨，责令皇后回朝霞宫闭门思过，在场其他人一律封口，谁敢妄言，哀家就处置了谁。”

　　仁宗皇帝任由母亲体贴照顾自己，听到这番话心中委屈只觉更甚，恳请道“母后，皇儿想废后。”

　　废后？

　　太后一听，这还了得

　　废后一事，兹事体大，哪能说废就废？只能不赞同道“哀家知道皇儿气恼皇后，可废后之事万万不可。”

　　“为何不可？”仁宗皇帝气愤难耐，他虽然平时脾气好，但也不是什么事都能忍的，不满道“皇后嚣张跋扈，触犯皇儿，不堪为六宫表率，不配母仪天下，儿岂能容她？”

　　唉！太后又叹了口气

　　只能好言劝解道“皇后言行无状冒犯了皇儿，皇儿尽管罚她出气就是了，可是废后这种气话还是不要说了，起来吧！”

　　仁宗皇帝跪在地上没动，没能如愿得到母亲的支持，心中越发憋恨，为了得到母亲的理解与支持，只好据理力争道“皇后当众打朕耳光，让朕颜面扫地，若不能废了她，母后让孩儿拿何颜面苟活于世？”

　　这就活不下去了？那当初她吃的那些苦又算什么？

　　太后还是不赞同，却也没再直接拒绝“皇儿可知母后为何要让皇后闭门思过，还要下令在场之人全部禁言？”

　　看着被气傻了的亲儿子，太后继续说道“哀家极力将此事瞒下，就是不想让人弄的举世皆知，皇上若在此时执意废后，难保不会泄露风声，若是再被史官知道，在史书上给你记上一笔，皇儿你可想过，你就不只是颜面扫地那么简单了，而是把这张脸丢到了千秋万世之后，成为古往今来历史上最没脸的帝王，你当真愿意做这第一人？”

　　自然不愿意，仁宗皇帝不蠢，虽然此时他一心想废后，可是母后说的这种情况也未必不会发生，一旦今日之事被宣扬出去，那就真的，丢脸丢大发了“难道，孩儿就要这么忍了她？”

　　这也太屈辱了，简直是奇耻大辱

　　仁宗皇帝在一雪大耻和挽回龙颜的天平中来回摇摆着！再加上太后的淳淳劝解，总算暂时按耐下废后的心思。

　　第二日上朝，仁宗皇帝面部不愉，只有少数消息灵通的已经知道了昨日那场事故，就等着看好戏了

　　然而，意料之中的好戏却没等来，有消息称皇后的祖父尚书令兼中书令郭崇昨夜受惊过度晕厥了过去，目前尚未醒来，听说府上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朝上无人敢提，连落井下石的机会都没有

　　下朝后，仁宗皇帝回到御书房，却无心理会桌案上堆积成山的奏折，心里闹猫一样寻思着如何废后，想到气愤处，随手把一本奏折砸在地上，怒道“朕咽不下这口气。”

　　贴身伺候的阎文应阎公公被这一下唬的心头一跳，皇上这是还没有断绝废后的心思啊，那就好，遂诚惶诚恐的向皇上建言道“奴婢愚钝，不能替皇上分忧，皇上若心中苦闷不妨召吕丞相前来商议一二。”
　　于是，宰相吕夷简被宣召入宫进见。

　　吕丞相素来与阎公公勾勾搭搭，互通消息，这次机会难得，阎公公也只来得及提醒吕丞相两个字“废后。”

　　仅这二字，吕丞相心里就有谱了，大家都是明白人，有些话有些事不必细说，点到即止。

　　吕丞相与郭皇后之间是有过过结的，吕丞相曾因皇后一句话被罢黜过丞相之职，后又升迁回来，故而怀恨在心。

　　今得知后宫风波，哪有不趁机报复，不顺势扳倒皇后之理？

　　太后反对废后，不就是怕皇上龙颜受损，天威不再？

　　那就换个理由废后

　　只见吕丞相躬身听完仁宗皇帝一番极表述后，胸中自成乾坤，稍作犹豫后直言道“启禀皇上，皇后此举实属冒犯天威，以下犯上，不容姑息，且作为后宫之主又无妇德，如此嚣张跋扈，怎配母仪天下？”

　　仁宗皇帝点头“不错。”这话简直说到他心坎上了。

　　吕丞相继续推波助澜“何况，皇后入宫九年却无子嗣，既不能为圣上开枝散叶，又不能平衡六宫，怎能继续胜任后位？”

　　“不错，可，废后的理由……？”仁宗皇帝还不想因被女人掌掴而名留青史，所以，他需要有人给个主意。

　　吕丞相恰恰就是给皇帝送枕头的人“皇上，皇上若要废后，无子便是现成的理由。”

　　无子？理由是很现成，可仁宗皇帝却对这个理由很心虚

　　吕丞相不知内情，理直气壮，洋洋洒洒连废后诏书的内容都替皇上给拟好了，再与阎公公联手，二人左右相劝，极力在仁宗皇帝面前搅风搅雨，仁宗皇帝心里那点心虚自然烟消云散，玉玺一盖，成了。

　　隔日早朝，废后的旨意一下，立刻引起满朝震荡

　　有赞同的，也有反对的

　　反对的都被贬了官，收拾了几个就都老实了。

　　等晋江龙王将事情原原本本讲给赵未听的时候，废后已成定局。

　　“你就在宫里，为何不阻止皇上？”赵未反问

　　小龙王吞了串葡萄不吐葡萄皮“这种因果岂能随意招惹？弄不好可是会挨雷劈的。”

　　“也是，连太后这个亲娘都劝不住，何况别人，”赵未盘腿坐在井沿旁边，神情有些没精打采，人帮人是缘分，不帮是本分，何况还有因果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在。

　　“那你知不知道，皇后怎么样了？”赵未平静的问道。

　　自从这几天开始修炼慈心诀，正式入道，冥冥之中自能感受到关于她和皇后之间的因果还待来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皇后被贬为净妃，移居瑶清宫。”小龙王摇首叹息“那个地方本王去看过，当真清幽荒凉。”

　　“？”赵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