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簇歌》乔浅伊

24、结域商衡

　　先不说没有雪女的画像，他们寻觅无目标，再如玄乙所述，幻境中的时光流转，于外头不过一瞬。既然昙艶是知分寸的，又是比他们不知强大多少倍的神，想来要找到雪女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一绯觉得此刻他们最主要的任务，不是找雪女，而是要弄清商衡的身世。她有预感，这跟雪族乃至雪女都有重要关系。
　　而这真相的关键，就在宫羽！

　　再次回杨府时，商衡已经隐去了周身的妖气，和平时的模样一般无二。虽然，一绯还是觉得异化后的他更好看！奈何他自己很不喜欢，过去两三年也无法说服自己接受，或者说，这身份本就是他的心魔。
　　好在一绯毫不介意，反而还喜欢得紧，这让他一直以来的卑微第一次得到了释怀！
　　只要她喜欢，让他变成什么样子都可以。

　　“到了，”商衡牵着一绯的手，一路兴甜的来到杨府门口，只是这时他的手突然握得更紧了些，“马上又要见到商徵了呢！”
　　“所以呢？”一绯俏皮的盯着他，看他傲娇委屈的模样，就知道这家伙醋意又发了：“我应该毕恭毕敬的给这准公父递茶么？”
　　听一绯称自己的爹为‘公父’，商衡的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甚是满意的往府里走，一边得意道：“那倒不必！少看两眼就好。”
　　“嗯，不看、坚决不看，谁能比我家阿衡哥哥还好看呢？是吧？”
　　嘴角勾起的幅度越来越大，眸子里的甜蜜都快溢出来了，商衡刚想再打趣她几句，就被在前殿等待的商徵打断了。
　　“你们回来了？”商徵快步到他们面前，很明显，他是一夜未眠，面色有些倦怠，但语气铿锵有力尽显急切，“情况如何？”
　　一绯与商衡相互看了看，摇头道：“未有收获！”
　　“这样啊~”商徵略显失落，但并未有责怪他们的意思，他向来都是偏偏如玉的模样，朝他们微微行了个礼：“两位也辛苦了，先去休息吧，师姐的事…..”
　　“侄女回来啦？没受伤吧？”杨老爷简单的披风挡住里衣，显然是听到他们回来的消息，直接从卧房匆忙赶过来的。
　　一绯赶忙过去扶住他，关切道：“没事，外…...舅父，我没事，姐姐也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吧！”
　　这辈分乱的，明明是外公和娘亲，硬生生变成了舅父和姐姐，一绯这嘴一瓢，差点就露馅了！
　　听一绯说到女儿，杨老爷立马精神百倍：“你们有桐兮的消息了？”
　　这…..现在确实没消息，但他们能肯定的是，她绝对不会有事，不然就不会有后来的一绯跟澄双什么事了！
　　但这个理由却是不能与他们提起的，提起也没人会信。

　　见一绯仿似还未想好怎么与杨家交代，商衡倒是轻松的笑了起来，又不知从何处拿出一封书信，道：“阿绯，你就别逗杨老爷跟商徵公子了！我们不是见到杨小姐了么？”
　　啊？什么？
　　一绯有点蒙的看着商衡，他胸有成竹的微笑着，还不忘朝她挑了挑眉！
　　当他把书信交到杨老爷手上的时候，一绯彻底明白了！
　　原来这家伙早有准备，已模仿她娘的笔迹报了平安，让杨府放心！
　　不得不说，这笔迹模仿得连她都认不出假，看来她娘这么多年还是没有白疼这个‘亲儿子’！ 连说话的语气都跟她娘如出一辙。
　　厉害！

　　“这丫头！你看看，都是些什么事？太任性了，哎~”杨老爷又气又无奈，丝毫没看出书信有假，再加上商衡跟一绯一唱一和的编着故事，大家也就彻底放心了。
　　商衡：“……杨小姐睿智聪慧，把贼寇玩得团团转……”
　　一绯：“只差没直接拜她为王了！”
　　商衡：“……现在觉得无趣了，又下山去别处游玩，我们见她玩得畅快，也不忍心再劝她了……”
　　一绯：“重要的是劝也劝不回来，要再多烦她几句，姐姐的眼泪哗啦就下来了，像受尽多大委屈似的！”
　　杨老爷：“这丫头就爱使这些小伎俩，她那是装给你们看呢！”
　　“……”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终是驱散了雾霾，其乐融融的去膳房用早膳去了。

　　早膳过后，商徵夫妇就要请辞回家了！杨老爷想着商徵昨日彻夜未眠的守着杨府，也应该回去补觉，何况他们夫妻向来喜欢清静，自然不便强留，便允了差人备好马车相送。
　　目标离开了，一绯他们也没有再留下来的道理，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也跟着商徵他们的马车后去了。

　　在商徵他们个人居所观察了有些时日，除了被喂饱了狗粮之外，并未有任何异常的发现，活脱脱就是一对平凡的人间新婚夫妇嘛！
　　当然，宫羽绝不可能平凡，不然就不会有现在的商衡了！
　　一绯觉得总这样耗下去不是办法，如果他们有意隐瞒，又怎会让外人看出任何破绽！
　　看来，得下点猛料才行。

　　正值阳光和煦，百花向暖。
　　和往常一样，在自己庭院的樱花树下，商徵夫妇一边煮着清香宜人的春茶，一边悠闲的下着棋，时而拌嘴两句，时而玩笑嬉闹，岁月静好大抵如此。
　　突然，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阵铃声，打破了这副梦幻般的画卷。
　　“羽儿，可还好？”商徵扶住有些不稳的宫羽，这铃声明显有问题，让人心神紊乱。
　　还不等宫羽回答，这铃声伴随着两位带着面具、捉妖师打扮的男女进入了庭院，径直落在了他们面前。
　　“妖孽，擅闯凡间，可知有罪？”
　　宫羽有些震惊，她隐藏的如此之好，这些捉妖师又是如何发现她并找到这个隐蔽的地方来的？她看向商徵，手心有些冷汗冒出来，她不是怕眼前这两人，她是怕她的身份暴露会迎来更大的麻烦。
　　商徵微微拍了拍她的手背，将她护在身后，镇定自如的对着两人道：“大师莫不是搞错了？这里只有在下跟内人两位凡夫俗子，何来妖呢？”
　　“有没有妖，试一试便知道！”男捉妖师说着已是腾空跃起，一把铜钱剑径直的刺向宫羽。
　　说时迟那时快，商徵环抱着宫羽，一个闪身退到了樱花树下，朝着她轻柔道：“在这等我！”，后便一跃而起，徒手挡住了男捉妖师的又一次进攻。
　　商徵是个文武全才，一般人奈何不了他，这边与捉妖师打斗，也丝毫不见狼狈。
　　不过，这就够了，他们的目标本来就不是他，也没想过伤他分毫，只要牵制住不让他碍事就行！
　　而这边，带着狸猫面具的女捉妖师，已乘机取下腕间的法物，朝着宫羽抛去，并迅速化作荧光闪闪的光圈，将她囚困在里面。
　　宫羽的心思全在商徵的安危上，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是避让不及，倾城绝世的脸变得苍白。
　　“还说自己不是妖？”女捉妖师靠近被困住的宫羽，也不急着采取其他行动，语气也颇为平缓大度：“只要你老实交代自己的来历，本座可以考虑放你一马！”
　　“放开她！”正此时，商衡不顾正在对峙的男捉妖师，生生受了他一剑，才得以停止纠缠，迅速往宫羽身边过来。
　　女捉妖师见状，立即聚起灵力化作阻力挡在他面前，一记响指下去，商徵瞬间昏倒在地，沉睡了过去。动拳脚的终究抵不过用法术的！
　　“夫君！”宫羽拍打着光圈，努力的想拥上商徵，看着他因剑伤汩汩流淌的鲜血，以及生死不知的倒在自己面前，一直以来淡雅高贵的脸变得悲恸。她呼喊着他，可没有回应，慕然，她的眸子变成了碧蓝色，全身溢着寒气，仿佛随时都可以挣脱光圈的束缚，将世界冰封。
　　好强的妖气！
　　两位捉妖师向后退了退，看着妖化后的宫羽，看来他们的猜测没错！

　　女捉妖师加强了灵力控制，稳住光圈不让它破碎，忙对宫羽说道：“我可以帮你救他，保证他完好无碍，你只需要回答我几个问题即可！”
　　见状，男捉妖师忙扶起商徵，封住其穴道，不让鲜血继续往外流，同时撒上止血药，将他安放好。
　　看他们确无伤害商徵的行为，宫羽的情绪略微平缓，她道：“你们想知道什么？他只是个凡人，不要伤害他。”
　　“你可是来自妖界？”
　　“是，可我从未伤过人，也未在凡间滥用法术，我只想跟夫君过普通人的生活。”
　　“那你可听说过雪族，玲珑宫、雪女？”
　　这？
　　宫羽惊得不知该作何回答，她担心的事，终是要来了吗？
　　正当捉妖师们准备重复刚才的问题之时，一道凌冽的寒气在他们之间划开一条道路，并直击困住宫羽的法器，将她身上的束缚解开。
　　两捉妖师被强大的术法之力倒逼退开几步，等稳住身形，宫羽身边已多了位雪白斗篷覆身，冰晶玄杖在手的雪族女子。
　　只见那女子挡在宫羽前面，双手合十，白色的寒光催动着玄杖悬起，继而整个庭院开始飘雪，并迅速从四周向两捉妖师的位置冰封。
　　“走！”男捉妖师一把握住女捉妖师的手，准备从上方飞身离开。然那雪族女子并没有要放过他们的打算，加紧施法，还不等他们离开地面，已从四面八方形成一个巨大的寒冰堡垒，将他们吞噬在里面。

　　“阿绯~”男捉妖师取掉面具，露出商衡的模样，而所谓的女捉妖师，自然是一绯所扮，此刻她正用灵力撑起一块小的屏障，将她和商衡护在里面，以防被寒冰侵蚀。
　　“让我来。”商衡闭眼凝神，再睁开，已是水蓝色的眸子，而头发也瞬间变成了银色，他开始使用法术代替一绯撑起屏障。
　　“不要，”一绯赶紧制止他：“不要用法术，现在还在结域里，你会受伤的！”
　　妖入此结域者，轻者重伤，重者灰飞烟灭！要不是商衡体内有一半人族的血统，定然不能在这里相安无事的待上这么久，而中途的重伤，就是擅自使用妖法所致的反噬。
　　“我没事，”商衡往后退了退，与一绯背靠在一起，“你的灵力撑不了多久。”
　　一绯咬了咬牙，她知道，她劝不动他的！她需要镇静，再镇静，尽快找出解除方法才是。
　　“有了！”
　　一绯从手中幻化出‘冰心’，这个雪族的法宝，对付雪族的术法应该不在话下吧？何况，它还救过商衡的命，想来是个厉害！
　　一绯将冰心递给商衡，道：“给，它认你，用它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