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浇水的好梦》云在天上

3、物是而人非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林小言就看到一只毛绒玩具狗冲着她傻笑，熟悉的壁纸，熟悉的床
　　位，这，这是她的宿舍，她又回来了！

　　想起这些天作为叶琳发生的一切，她又迷茫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窗外的阳光很
　　灿烂，拿起手机，时间赫然是4月20号，下午1点27分，半晌，才幽幽道：“原来是梦啊，是梦吧。”

　　一连几天，林小言都有些恍惚，舍友谭谖看不下去了，问道：“我说小言，你这是怎么了，整天魂不守舍的”

　　林小言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女孩，丹凤眼，柳叶眉，驼峰鼻，林小言一直特别喜欢她的鼻子，可她自己却不怎么中意。

　　谭谖顶着精致的妆容，长卷发，是所有男生眼中的女神。看着她，林小言又想起了叶琳，两人都是那么优秀。

　　看到林小言又发起了呆，谭谖不由得气不打一处来：“林小言，你最近到底怎么了？”

　　“谭谖，我，”林小言欲言又止。

　　“你啊，有什么不能跟我说的，看你为难那样，说出来说不定我还能帮你呢。”

　　林小言咬咬牙说道：“那我告诉你，你可别笑话我啊。”

　　谭谖一脸嫌弃：“说吧，保证不笑你。”

　　林小言难为情地说：“我做了一个梦，可是太真实了，我记得梦里人的长相，名字，还有我住的地方，我觉得这不是梦。”

　　室友赵纤纤从床上探出头来，问道：“会不会是你小时候遇到的人什么的，小言？”

　　林小言确定地摇摇头：“不是。”

　　“有那么真实吗？”谭谖皱着眉头问。

　　林小言点点头：“真的很真实，全部我都记得，而且，不是一天或者一段时间，是好几天，每天都很完整的。”

　　“庄周晓梦迷蝴蝶，庄周梦蝶也是你这样，醒来连自己是蝴蝶还是人都不知道了。”夏绾姝合上书插了一句。

　　“我觉得你可以去梦到的地方看看，你知道是哪个地方吗？”谭谖认真地说。

　　“嗯，就是我老家。”

　　林小言刚说完，就见夏绾姝和赵纤纤对望一眼，赵纤纤冲林小言甜甜地一笑：“小言，应该真是梦，你在老家生活了快20年了，比较熟悉，做的梦真实一点也正常。”

　　夏绾姝则冲林小言点点头，表示赞同。

　　“反正你老家也不远，回去一趟花不了多少时间，你就去看看也没什么。”谭谖歪了歪脑袋，认真道。

　　“哎，小言，你是不是梦见什么梦中情人了，那么在意。”赵纤纤小眼睛发着光，一脸八卦地问。

　　连夏绾姝和谭谖都好奇地抬头，望着林小言，林小言连忙摆摆手，道：“不是，不是，你们别乱想。”

　　“做贼心虚，快快从实招来。”

　　“可能是预示梦，你是不是马上就要遇到你的他了。”

　　“矮油，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哦。”

　　苍天啊，谁来帮我收了这群妖孽啊，林小言哀嚎。

　　下午3点左右，林小言下了飞机，没有丝毫犹豫，搭上出租车直奔人民医院，路上遇到一家花店，房檐前摆放了许多花草，五颜六色的，十分养眼。

　　离医院也不远了，林小言就在花店门口下了车，想买些花，看了半晌也不知道该买什么花，她知道花都是有花语的，莫名的想挑选寓意好的。

　　一个身着白衬衫，牛仔裤，围着黑白格子围裙的年轻男人走到林小言面前，问道：“小姐，你要买花吗？”

　　“我朋友住院了，我去看看她，不知道该送什么花。”看着男子温柔的微笑，林小言忍不住感叹：真是个漂亮的男人。

　　浓密的眉毛遮不住男人眼里的光亮，那光亮让人忍不住去探索，仿佛那后面就是桃花源。男子英挺的鼻梁支撑着那片桃花源，微薄的嘴唇，硬朗的轮廓又让人不敢轻易靠近。浑身散发出温柔的气息，让让欣赏而不至于生出邪念，感到亲切又不愿过分亲近。

　　“是很好的朋友吧。”

　　林小言轻轻点了点头。

　　男子指了指门边的一盆蓝色小花，询问：“这种花怎么样？”

　　林小言盯着那盆蓝色小花，觉得它虽没有别的花那样雍容，高洁，却胜在可爱，林小言仿佛都能闻到它散发的香味。

　　捧着一束蓝色小花，林小言漫步似的往医院走去。

　　“老板，今天怎么亲自招呼客人了？”

　　男子笑笑并不说话，另一个人说道：“这女孩儿没把握住啊，看她稀罕那花，比稀罕咱老板多呢。”

　　林小言在顾盼住的病房门前静静的站了很久，在无数奇怪的眼神看过来之后，终于鼓足勇气，瞧了瞧门，好像回到了刚认识顾盼的那天。

　　轻轻地走进病房，正看到顾盼坐在一个靠窗的病床上吃着苹果，走近之后，打了一声招呼：“你好。”

　　顾盼一脸茫然，好像在回想自己什么时候见过眼前的人。

　　林小言轻声问道：“我是林小言，你还记得我吗？”

　　顾盼哂笑道：“那个，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失忆？林小言有些奇怪，不是说不太严重吗？于是试探道：“哦，那可能是我认错人了，不好意思，”看了看顾盼打着石膏的腿，装作不经意的问：“您这是车祸？”

　　顾盼无奈地耸了耸肩，叹气道：“是啊，现在的司机啊，不知道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吗。”

　　“就是，既对自己不负责，也是对他人的不负责。”林小言附和道。

　　“那个，你要找的人是不是在其它病房，这是502号哦。”顾盼热心地说。

　　“可能是我记错了，我回去再问问，”犹豫片刻，又拿出花，道：“这个就送个你吧，今天大概也找不到了，丢了怪可惜的。”

　　“你可以打电话问一下，说不定还能找到呢。”

　　“不了，反正也不差今天，我待会儿还有事。”

　　“那谢谢你了。”顾盼笑道。

　　“不用谢，再见。”林小言挥挥手，转身离开，在经过旁边的一个病床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抬了抬眼，看了林小言一眼。

　　出了病房，恰与一个卷发美女擦肩而过，蓦地停下脚步，捂住心口，久久地难以平复，那熟悉的脸，林小言恐怕永远也忘不了，毕竟那张脸给她带来太多的惊吓。身后的病房里隐约传来对话声。

　　“哪来的花啊？”

　　“刚才一女孩儿送的，她找人没找到就送我了，漂亮吧。”

　　“哦，什么样女孩儿啊？”

　　“扎了个马尾辫，穿着碎花连衣裙，长得挺清秀的。”

　　“她是不是刚走啊，我好像看见了。”

　　听到两个熟悉的声音谈论着她这个陌生人，林小言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失落感，虽然十来天的相处也不至于和顾盼建立深厚的感情，但是一个被本来亲近的人忘记，总归不是什么好的经历。

　　从顾盼的反应来看该是不记得她的，那么为什么只有她自己记得呢，是梦吗，她不这么认为，不想这么认为，不管怎样，没有人能给她答案了。

　　林小言一个人走在大街上，走在热闹里，却独自走向孤独。

　　又看到那个漂亮的花店，林小言突然产生一种错觉，这花店以挺拔的姿势伫立繁华里，独自守护着静谧，隐隐的竟有一种遗世而独立之感。

　　花店门口有许多穿着时尚的女孩围着刚才林小言见到的那个老板，越过人群，林小言走进花店，虽然是花店，却也有几张桌子，桌上都摆放了杂志，菜单和花瓶，花瓶里各自插了不同的花。

　　里面零零散散坐着几个人，大都对着手机，唯有一个老爷子，脸颊瘦削，头发乌黑而浓密，一双圆框眼镜松垮垮地搭在鼻子上，正认真地读着一半关于花的杂志。

　　林小言不免对老爷子心存敬佩，便走过去坐在老爷子对面，老爷子并没有因为有人走近而分神，林小言拿起桌上的菜单看了起来，不一会儿，一个二十来岁的男孩走近，问道：“小姐，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一杯清茶，谢谢。”

　　“好的，请您稍等片刻。”男孩露出天真的微笑，话语却十分得体。

　　没多久，男孩就端着清茶出来了，轻放下杯子：“小姐，现在像你这样喝茶的年轻女孩人可少了。”

　　林小言笑笑：“是吗。”

　　男孩有些激动，压住嗓子，道：“是啊，现在女孩都喜欢喝咖啡。”

　　“我也只是喜欢喝一些不太苦的茶而已，不懂茶的。”

　　“我们老板也喜欢喝茶，所以我们这儿才只有茶。”男孩继续说着。

　　让林小言十分奇怪的是，因为她和店员的对话，店里其他人都或多或少抬头朝这儿看了几眼，眼前的老爷子却始终没有给过一个眼神，好像完全听不见似的。

　　“是吗，挺好的。”林小言微微笑着。

　　“亦然，别在这儿打扰客人，注意看有没有客人需要喝的。”一个稍大些的男孩走过来拍着亦然的肩说道。

　　叫亦然的男孩瞪了他一眼，吐了吐舌头，转身回到一个小吧台，林小言才发现原来刚才的茶是这男孩沏的。稍大的男孩朝林小言抱歉地笑笑，转身离开了。

　　林小言微抿一口清茶，这才又仔细打量着这家花店，花店里摆放了许多她叫不出名字的花儿，各有各的特色，撇到一个角落，又看到了那可爱的小蓝花，觉得它仍旧在这满是花草的店里散发着它独特的香味。

　　林小言抱着一束花经过门口的柜台时，看见男子一手支下巴仍旧与几个姑娘攀谈着，不由侧目，店员都那么奇葩，一个正经男，一个大可爱，外加一个万人迷，不知道这家店的老板怎么想的。
　　转念又想，这家花店也够特别，想来老板是个有想法的人。

　　很久以后，林小言才知道她喜欢的那种花叫做勿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