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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郡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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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荣县主见她这般,有些生气“:姑姑这是说的什么话?你忘记母亲是沈姑娘治好的了?人家收咱们一块儿牌子,就以为是要攀附舅舅?沈姑娘一定有自己的道理,我可不信叫齐夫人喜欢的人如此不堪!”
那许姑姑见清荣县主如此恼怒,一时都没回过神,待她回神,清荣县主已经说完不再看她。
许姑姑在心里嘀咕不知道沈妍给县主灌了什么迷魂汤,面上却不显。
只露出无奈的神色,“县主,是奴说错了还不成,奴是第一次见沈姑娘,这不是怕她伤着县主?县主可不要因着奴的愚笨而气坏身体。”
清荣不与她多说,只叫往广宁王府里去。
广宁郡王前几日受邀到河间王府观礼,昨儿才回来。
清荣县主自然是要去拜访一番自己的小舅。
这广宁郡王虽说是清荣县主小舅,可论起年龄,不过虚长清荣县主四岁,是徐王老来子,为继王妃所生。
广宁王府向来清净,人口简单。
清荣县主见到广宁郡王时,他正于暖阁饮茶。
暖阁不似其他人家繁丽,然却另有一番雅致。
兰雕竹植,玉杯瓷盏。
几处花草恰到好处摆放,隐有净新冷凌的香气流动。
许是暖阁太热,广宁郡王只一袭玄色单衣,衣领仅有银丝云纹点缀。
那玄衣单调,却愈发显出男子极艳的容色。
眉山斜长,隐入墨鬓,眼眸处的弧度柔缓,却在眼尾上挑,留出几分诡秘的意味。
唇形薄润,唇色极淡,霎时为这艳色挟裹上肃冷的寒霜。
倚靠在软榻上,那端着茶盏的手修长如玉,竟是白过那景瓷。
虽是随意不过的姿势,可无端透出赏心悦目,让人移不开眼。
大儒齐阙都曾说,元羲此子,便无冠去锦罗,容亦生光,风仪加身尔。
广宁郡王,名瑄,字元羲。
连清荣县主这常见广宁郡王的人都依旧不能免俗,回回见面儿,都是这般怔愣模样。
“阿裕在那站着做什么?过来。”声音清凌如磬。
清荣县主姓颜,单名裕字。
清荣县主暗道自个儿少了定力,从小瞧到大的人,还能一再夺目。
心里官司不住,脸面上却不显,抿出清甜的笑儿来,叫了一声舅舅。
莲移缓步,素手将那光银掐丝儿的暖手炉搁下,跪坐在小茶台前,这才捧了茶盏细细品昧。
广宁郡王也不与她言语,只自个儿煮茶,一时间室内静谧。
好一会儿,清荣县主才把茶盏放下。
转头看向广宁郡王,“舅舅近来可好?”
“尚可。”楚瑄将玉茶剪搁在茶台上,新剪的普洱茶饼在红泥小炉里煮出氤氲的水汽。
抬眼看向清荣,眼眸低缓的弧线霎时转圜,眼尾华如凤翅。
“你母亲最近安康否?”
见楚瑄看过来,清荣忙将脊背挺得更正,回答道,“:我正要跟舅舅说这件事儿呢。母亲近来幸是大安,正是舅舅封地的医者医好的呢。”
楚瑄眉峰微挑,以眼示意清荣。
清荣忙接下去,“:舅舅也知道,齐府君的夫人如母亲一般,久病缠身。月前竟身体大好,还宴请宾客。我这才寻了那治好齐夫人的先生,不想母亲竟真的好起来了。”
说完又轻叹一声,语气透出些许羡慕,“:瞧着和我年岁相仿,却有这等医术。”
楚瑄眉峰若蹙,睨那清荣一眼。
声音沉凌,“是男子?”
“并不是呢,是女先生。”清荣被楚瑄那一眼瞧得背后直冒冷汗,一下反应过来,赶紧解释清楚。
大晋虽风气开放,民风开化,不似前朝拘谨。
然而医术诘屈聱牙,不似一般营生。
因此在医术方面,女子少有,也就是宫里有医女,为后宫嫔妃及勋贵夫人诊治。
民间女子学医且有所成,十分少有。
是以楚瑄才有此一问。
听清荣县主说是女先生,楚瑄也就不再留意,修长的手指轻敲茶台,神色又是之前寒雕雪筑的模样,“那倒是有几分本事。”
“正是如此呢。”
瞧楚瑄神色尚可,清荣又道“:我想着沈先生是大功一件,要好好答谢,就把舅舅的府牌给她了。若是有事想找人周全,也好有个门路。还望舅舅与我个方便。”
“你倒是做得一手好人情。”楚瑄斜睨她一眼,眼尾愈发流泻出无限风情来。
清荣朝他露出一个讨好的笑来。
“那便多谢舅舅了。”
楚瑄不置可否,只道“:你出来的够久了,也该回去了。”
清荣乖乖应承,今天是出来太久了,该回去了。
清荣离开,楚瑄依旧坐在暖阁。
待那小红泥炉翻滚的水汽趋于平静,门外有一青衣玄靴的年轻男子躬身而来。
那男子手呈素纸,隐有墨迹。
楚瑄伸手接过,翻阅起来。
他向来谨慎,手下人也都明白。
清荣县主提及那女先生,立即便有人下去清查。
本不会如此快,然而却发现广宁郡王亲卫里有一子,整好是那女先生的亲兄。
亲卫选拔严格,身家背景都备有案底。
也算是缘法。
楚瑄修长簇白的手指在那小楷上划过,缓缓摩挲在一处。
抬眼看向来人,声音清磐,透出莫名的意味。
“永宁三年迁居平城?”
那青衣男子神色肃冷,本垂听差遣,听得此言,拱手回道,“:正是如此。那沈氏母族祖居平城,沈氏与其父其母居于外祖家。
亲卫里沈笠安正是这沈氏亲兄,这份资料早在那时已证实。”
平城。
楚瑄眼羽轻缓落下,眼睑流连出华美的阴影。
眼见迈入腊月,家家户户都开始应承过年。
明城这地界儿,从地形来说不算是南方,可习性却更偏向南式。
明城临近帝都,那些有钱无势的南方大贾,多居于明城。
因此明城多有南方习气不足为奇。
徐氏把一早儿备好的腊味并各色吃食又仔细的看了一遍,这各家年礼是不能出错的。
沈妍倒是无甚感觉,她对这些个年节向来不注重。
越是冬日,她愈发繁忙,肠胃病症因着生冷酒水,更比往常多些。
沈双庆作为同行,自然也是不能轻松片刻。
徐氏直抱怨没有人能与她分忧,沈妍只做听不见,支使半夏把药制成蜜丸和水丸。
徐氏也就是嘴上说说,她最是喜欢过年过节忙碌起来的时候,彼时意气风发,杀伐果断。
况今儿徐氏也见得愿意使唤沈妍,倒是巴巴赶她出门儿呢。
原是沈妍的大姐沈妤一早儿叫人来报,说是有喜信儿了。
沈妍本就对妇人病症最为拿手,徐氏便紧赶慢赶的叫沈妍去瞧瞧。
沈妤嫁的人家虽不是大富之家,可有些店铺田地,那长子极为能干,家底愈发酬和起来。
是以家里很有些官司。
要不是那婆母贤良,两小自幼有婚约,女婿又哀头巴脸求上门来,徐氏是断断不能允许长女嫁去的。
沈妤嫁来刘家不过一年,沈妍是第一次来刘家。
许是家里略有富裕,府门瞧着倒是颇有派头,家里有些许仆婢,正头夫人身边都有侍候人,现在正引路的就是沈妤身前的人。
沈妤因着夫君守孝三年,十八才嫁到府上。那刘信翻过年就是二十有三的年纪了。
不提婆母,连沈妤都心急。
但不到万一,并不敢请大夫上门,毕竟人言可畏。
这下有喜信儿了,一下透出心悦,见妹妹来了,脸上喜色更是明显。
“阿妍来了,快快坐下。”说着边要自己起身去给沈妍拿绣凳,一边引路来的丫鬟赶紧扶她坐下,自己忙取了绣凳给沈妍。
沈妤嫁来刘家不过一年,还不能很好习惯事事有人侍候,在沈家虽有仆妇,可并不事事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