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阮云溪

1、第 1 章

　　楼家有女名曰挽玉，坊间传言此女生得倾城容颜，蕴得一身书卷墨香，是这长安当之无愧的第一才女。长安百姓提起她时，亦是惊叹不已。
　　听闻楼挽玉次日将前往寺庙祈福，城中百姓们当即奔走相告。孰人不知这楼府长女的风采，若是有幸一睹其芳容也算得上是三生有幸了！
　　次日卯时楼府的马车便上了道，夹道百姓巴巴望了一路也没能盼来一阵风吹起那碍事儿的车帘。
　　马车停在寺庙之外，随了一路的婢女连忙上前搬下马扎伸手捞起帘子，迎出了这位受了一路注目的主角。
　　女子一身月白色衣裳，腰上环着枚半月羊脂玉佩，兜帽遮住了她的容颜。人人见不得这庐山真面目皆是扼腕叹息。
　　也有胆大妄为者，便扯开了喉咙不顾他人相劝高声嚷嚷：“莫不是楼家长女的容貌是见不得人的？所以这才遮遮掩掩的！”
　　人群吵吵嚷嚷的，有说这人好不知礼的，也有远道慕名而来听了此话稍有迟疑的。众说纷纭，好不热闹。
　　虚扶着楼挽玉的婢女显然恼怒，眉毛已经揪成一团，眼看就要发作却被楼挽玉轻拍了拍手背摇摇头示意她不可鲁莽。婢女见楼挽玉不为所动的模样，心里过不去，却还是咬咬牙忍了。
　　只上了台阶进了门，婢女终究气不过的出了声：“姑娘不与这些人计较一二，往后指不定说得有多难听！”
　　楼挽玉轻笑声：“你便是这个性子，你与这些人计较什么？难听便难听了些，同他计较岂不是失了风度？”
　　婢女叹口气，上前绕到楼挽玉身后替楼挽玉解了披风摘下兜帽：“姑娘就是如此，明知那人说得是不切实际的浑话倒也不恼，换了奴婢定是受不了这气。”
　　楼挽玉依旧是含着三分笑意开口：“你倒也知道那是浑话，又有何可气之处？不知者不罪，不是吗？采苓。”
　　采苓一愣立即反应过来：“姑娘说的是，奴婢记下了。”
　　巳时时分，天边无故飘起了小雨，采苓取来油纸伞在外等待祈福将毕的楼挽玉，眼瞧着楼挽玉出门采苓也忙迎了上去：“姑娘，下雨了。”
　　楼挽玉抬头看了看天正欲离去却瞧见西阁的桃花开得正好，心里生了欢喜也顾不得这细雨纷纷，便唤了采苓要去走走：“采苓你瞧，那边的桃花开得正好，随我去瞧瞧如何？”
　　尾随的僧人双手合十恭敬地朝楼挽玉鞠了一躬：“姑娘莫看西阁看着近在眼前，实则远着呢，不如让小僧带路带姑娘去？”
　　楼挽玉连忙回了一礼：“若是合适，那便要麻烦师父了。”
　　僧人摇摇头：“怎会由于不合适，西阁路长，姑娘且慢些走。”
　　玉泽寺内的青石子路长长漫漫地似乎没了边际，不知经过多少廊亭才方得见那一抹颜色，僧人作了揖悄声退下，将这处风景留给了楼挽玉。
　　采苓替楼挽玉撑着伞随着楼挽玉的脚步往前几步，似想到什么道：“姑娘，奴婢早些年听闻玉泽寺有桃生长百余年，如今一看，想来便是此树无疑了！”
　　桃树根桠盘错，端端立在西阁之间占据半壁空间，如今正逢三月桃花盛开的季节自是开得正好。
　　楼挽玉忍不住惊叹：“竟是有这般历史了？”
　　这厢赏花驻足不舍离去，那厢有人好不热闹地赶来。
　　“早闻玉泽寺百年长生桃，三月花开正是景美之时！这般美景不来一赏岂不是可惜？我看啊......”
　　一路吵吵嚷嚷不停地声音在踏进西阁院门那一刻却突然戛然而止，入目景色令他失了声音。许多年后季云奚都记得这一幕。
　　微风、细雨、红桃，树下伫立的佳人转过头来，风吹落了桃花，雨润湿了她的眉眼轮廓，她抬起眸子来，一眼却恰似望进了他的眼底，那般如春风袭来，唤醒了百花齐盛开。
　　他看啊，此番情景方才称得上一声景色唯一、佳人无双。
　　季云奚深感自己的冒昧，连忙退步拘礼：“在下惶恐，此番定是扰了姑娘雅兴，在下给姑娘赔不是了！还望姑娘莫怪。”
　　楼挽玉本想瞧瞧是哪家公子如此雅兴，却瞧见他这番举止，一时间竟忍不住笑了起来：“公子不必如此，佳景当与人同赏方才称得上景，公子莫要介意小女坏了这方景色才是。”
　　季云奚连连摇头：“不不，姑娘莫要这般说。佳人入景，此乃绝境也！”
　　楼挽玉低头忍笑，心道这人真是好生有趣。
　　季云奚见她不言语也竟不敢吭声，直到采苓轻声提醒楼挽玉应该回去了这才算结。
　　楼挽玉朝季云奚施了一礼，携着采苓离去。经过季云奚时，季云奚连忙退开距离，环佩丁玲，似携香气而来，季云奚一时恍了神。只等她远去多时，季云奚仍远远眺望着楼挽玉离去的方向不肯收回视线。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呐！”站在季云奚身后的侍从如老僧长谈般摇头晃脑起来，收到季云奚回头赏得一个二指弹。
　　“就你话多。”季云奚说完就要离开。
　　何泽连忙在后面高声道：“公子，你不是来赏花的吗！怎么就走啊！”
　　季云奚头也不回：“有比花更甚一筹人，百花岂不是都失了颜色。那般风景又岂是区区百年长生桃可比的？”

作者有话说

　　架空历史，请勿较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