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三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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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克面前的足足有几十米高的晶体是一道坚固的封印，里面封印着的女子身上正源源不断的散发出“黑雾”。她正是阿比斯力场的源头。
但作为“魔”，她身上的气息太干净了，和她扭曲的力量完全相反。
哈克脑海中散落着的拼图已经完成了大部分。
为什么阿比斯上千年以来一直待在一个地方？
——因为阿比斯的本体被封印了，无法动弹。
为什么阿比斯没有扩张影响力？
哈克看着结晶之中的女子，她只是静静地站立在那里，封印保持着几乎完好无损的状态，她不曾挣扎，不曾抵抗，明明只要她有这个想法，她就能打破枷锁获得自由，而她却没有这么做。
——因为她是自愿被封印于此地的。
联想到村长那些含糊不清的话，哈克恍惚地察觉到了。眼前这位女子，被世人称为阿比斯的存在，她想要寻死。
他身旁的奥修托尔看来也想到了这一点，他在“敌人”面前一反常态地没有拿出武器，即使依然保持着基本的戒备，却没有摆出备战的架势。
魔为了和远道而来的贵客交谈，小心地调控自己的力量，感知到这些的哈克和奥修托尔没有阻止她的动作。不多时，一个柔和的声音清晰地响了起来。
“雷古、莉可、莱萨、娜娜奇、米蒂，恭喜你们到达旅途的终点。我是阿比斯，或者也可以称呼我为【阿比斯的意志】。”
被素不相识的人精准的叫出自己的名字，米蒂和娜娜奇不由得害怕地往后退了几步，而与她们相反，莉可和莱萨则走上前，她们仰起头和自称阿比斯的女人对视，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没想到阿比斯的真面目竟然是位大美女。真想看看那些保守无趣的学者看见了，究竟会露出怎样的表情。”
莱萨自言自语地嘀咕完，扬声向阿比斯问道：
“喂，你为什么知道我们的名字？”
阿比斯原本平和中带着些许沧桑的音调变得轻松了一些
“我能看见在深渊发生的所有景象。莱萨，我很清楚你是如何从一个不识地图的见习生一步步成长、恋爱、并成为一位母亲。我认识你很久了，只是你不知道我而已。”
莱萨惊讶得瞪圆眼睛：“你……”
“你也知道我的事情吗？！还有雷古！他是一直在寻找自己的真实身份。”莉可激动地说道，她身后的雷古也认真地看向结晶中的女子，之前他没有从莱萨那里得到想要的答案，后者似乎也不清楚他的真实身份，只是在探窟中偶然发现了他并把他唤醒，相处一段时间后就分开了。
“我知道。”阿比斯说完后，却迟迟没有下文，最终她叹了口气继续道，“现在比起那些过去的陈年往事，我想要先对你们表达我的谢意。”
“感谢你们把解放者大神和他的追随者带到这片被诅咒之地，我等了太久，真的太久了。”
和之前缓和的语气不同，此时阿比斯的话中夹杂着数种复杂的情感，其中最为明显的是饱经风霜之后的沧桑和无力感。
耳中听到的陌生词汇让莉可不禁感到茫然，她看到自己的母亲目光直直地往身后看去，于是她也转身去看莱萨所注视之人——那是哈克先生和奥修托尔先生？！
哈克上前一步，随着他缓步接近结晶，他听到了女子内心的【声音】。他停下脚步，眉头紧锁，没想到魔竟然也能有许愿的资格，但现在还不行，他无法确认面前的女人是否真的完全无害。
为了压抑神格的本能，哈克不得不把绝大多数的力量和精力用于控制，他的脑门上流下滴滴冷汗。本来站在他身后的奥修托尔看哈克脸色不对，隐隐侧身挡在了他的面前，被衣袖遮住的右手隐晦地放在腰间刀柄的位置。
哈克强打精神，他用和正常状态下一般无二的声音朗声说道：“阿比斯，你为何会期盼某和奥修托尔的到来，你应该不会不知道这意味什么。”
莉可一听哈克的话，顿时急了，她大声地说：“哈克先生！你知道阿比斯是人类以后为什么还想着要让她消失？你难道是想杀了她……”
“没事的，莉可，我知道。”
阿比斯的声音依旧极致轻柔又不失坚定，莉可只好把满肚子话生生咽回去，不安地看着阿比斯和哈克两人。
“解放者大神，我祈求你实现我的愿望，这是我几千年来的唯一所求。拜托你，杀了我吧。”
听到阿比斯最后一句话，哈克着实松了一口气，他不再压抑解放者的本性。在同一时刻，哈克身上的气息变了。
“你的愿望，就让某来实现。”
哈克说着，拿出了铁扇，提步向阿比斯走近。
一道让人意想不到的小小身影冲了出来，并张开双臂挡在了阿比斯的面前。
那是莉可，此时的她承受着哈克身上那没有任何东西能与之比拟的威压感，全身颤抖了起来，身上的汗水不多时便打湿了她的衣衫。但即使如此，她依然没有逃跑，也没有因支撑不住而倒下。
“莉可！”莱萨在一旁焦急地叫喊，天知道她多想冲过去把女儿护住，可是她办不到，哈克身上的压迫感让她动弹不得，她只能抖着双手抽出武器，双腿就像是钉死在地面上一样无法移动分毫。
莱萨紧张地看着哈克的动作，如果哈克有一丝伤害莉可的想法，她就是用剑自残也要让自己动起来，过去莉可的身边。
雷古也是同样无法随心所欲地行动，只能担忧地看着莉可。
哈克此时已经离莉可很近了，莉可的双腿开始发软，牙齿打颤，但就在这时，自心底迅速攀升而起的意志让她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不要杀她，我不想让阿比斯消失！”
一直站在原地观望事态发展的奥修托尔看着倔强的莉可，眼中流露出欣赏和赞叹之意。
似乎同样感受到了莉可话中的信念，解放者停下了脚步，这位几乎不把任何事物放在眼中的高傲神明破天荒地勾起兴味的笑容。
“两个愿望竟然产生了冲突，这可真稀奇。现在你们就用尽浑身解数说服对方吧——来，让某看看哪边的愿望更有实现的价值。”
莉可所说的，和她之前和哈克所说的话并无不同。即使危险重重、充斥着痛苦和悲伤，但阿比斯同时也是人们的憧憬，是未知的象征。许多人向阿比斯发起挑战，他们有的死去了，有的得到了常人一生也得不到的财富珍宝。不论那是金钱、权力、智慧、羁绊，还是无坚不摧的□□和精神。
“阿比斯不是被诅咒之地，这里不仅有诅咒，还孕育了新的希望啊！我的生命就是阿比斯给的，如果没有【诅咒解除之笼】，我在出生前就死了……”
结晶中的女子默默地倾听着，即使等待千年的悲愿在实现前被骤然打断，她也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情绪变化，不仅如此，阿比斯无神的双眼随着莉可的诉说淌过丝丝暖流，先前的她像是一具空壳，而现在她变得更像是拥有完整灵魂的人了。
“谢谢你能这么说，莉可。不过有一点你一直都误解了。”她微微顿了顿，接着说，“我口中的阿比斯所指的是诅咒，诅咒的源头是我，因此我即为阿比斯。而你说的孕育希望让人憧憬的遗物确实和我有关，却并非阿比斯的一部分。”
没有给明显想要说些什么反驳的话的莉可开口的机会，接下来，阿比斯讲述了一个很长的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在深渊尚未诞生之际。这座岛上曾经有过一个十分强盛发达的国家。战火无法波及到这里，人们也不被疾病所苦，他们安居乐业，安逸度日。领先了其他国家好几个世纪的科技和岛上独有的“魔法文明”极高的提高了百姓的生活水平。
在所有职业中，“魔造师”是最为高贵，位于金字塔顶点的极少数人。他们同时拥有着使用魔法的天赋和超越常人的头脑，通过把魔法和科技两个截然不同的领域融合在一起，他们创造了种种发明，正是这些人的存在，让他们的国家成为了世界上其他所有国家都无法比肩的强国。
某一天，一个“天才”诞生了，她以十二岁的稚龄取得了“魔造师”的资格，十五岁制成了她的第一件作品“制造水的杯子”，在作品出世之时引起了极大的轰动。她一个人扭转了魔造师这个行业的概念，在此之前，魔造师的创作虽然神奇，但也只能算作“有用的道具”的范畴内。而她的作品则可以引发奇迹。
她的国家以她为傲，人们狂热地追随崇拜着她，这让她在不知不觉间变得傲慢起来。然后在她十八岁的时候，天才少女遇到了人生中第一个沉重的打击——她的弟弟死了。
即使是在这个技术极为发达的国家里，在很多时候也同样无法阻止死亡降临。而她的弟弟从小体弱多病，靠着药物挣扎着活到了十二岁，可这也就是极限了。
这时她想到了一条新的可能——自己先前已经亲手缔造了种种奇迹，那么为何不去尝试着把死去的弟弟复活呢？
可是，斩断生与死的界限，抹杀【死】的绝对性，最终给人间带来的真的是幸福吗？
短暂地思量后，她就放下了这个问题。她的探求欲和对弟弟的思念压过了理智，她开始了研究，经历多次失败，过了足足十年的光阴，她成功了。
她把弟弟的灵魂附着在人造的身体上，然而，在完成的同一时刻，她受到了【诅咒】，变成了【魔】。
这是天给企图从根本上颠覆世间定理的她降下的惩罚，【魔】的力量让她毁灭了她的国家，除了灵魂依然沉睡的弟弟以外，无人生还。
悲剧发生后，她疯狂地想要自我了断，但无论用什么办法都杀不死自己。再这样下去，她肯定会因为身上那强大而扭曲的力量彻底丧失本性，给人类带来毁灭性的灾难，她必须阻止最糟糕的情况发生。
因此，她创造了此生最后一件作品——永冻之结晶，将自己封印于此。
“你说的弟弟……是我吗？”雷古小声问道。
阿比斯没有回答雷古的问题，而是接着对莉可说：“被你们称为深渊的大洞就是我的祖国曾经所在的地方。现在你应该能理解了吧？阿比斯只能给人们带来悲剧……”
自始至终，她的语气都十分淡然，而恰恰是这份淡然让众人更加直观的感受到了她所背负的历史和罪孽的重量，就连平时神经大条的莱萨在此时也只能沉默不语。隐隐猜出自己身份的雷古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即使知道阿比斯很可能是他的血亲，但她自己不承认的话，自己又该以什么立场对她的决定说三道四？
在死寂中，几乎所有人都觉得此事已经尘埃落定了，他们怀抱着不同的心情，静静地等待着事情向着既定的结局发展。
“不应该是这样！”
莉可攥着拳头，用最大的音量呼喊着。她已经知晓了自己做梦都想知晓的真相，可现在她并不觉得开心，一点也不。
“阿比斯小姐，不管多少次我都会说！你是大家的憧憬，无数人以你为目标，请不要、请不要说出如此贬低你自己的话……”
莉可的话点醒了雷古，他知道自己必须趁现在把想说的东西说出来，这是他最后的机会，错过了就永远无法再次弥补。
“谢谢你！谢谢你给了我新的生命，让我和莉可相遇，我会珍惜今后的人生，连同你的份一起好好活着……”
他说着，突然福至心灵，脱口而出了一个让他感到熟悉的名字。
“星罗！你真正的名字是星罗！”
仿佛多米诺骨牌效应一般，继莉可和雷古后，每个人都向阿比斯的意志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并献上了祝福。
莱萨甚至开玩笑地说如果不是这里什么都没有，她肯定会举办一个盛大的送行会。
“谢谢你们，这比我自己无数次幻想中的结局还要美好……我已经没有遗憾了。哈克大人，请动手吧。”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第三十三章
